为了不让林肆等人给自己找麻烦,阿虎将他们暂时安排在了洗衣店的内堂,而自己则按照林肆的要求去收集近一个月的旧报纸。
阿虎的动作很快,并没有让林肆等很久,一天之后,一整叠报纸便堆在了后者面前。
西部的报纸刊物在1848年加利福尼亚发现金矿后,经历了一段爆炸式的发展,旧金山仅用了十年时间便从一座边缘小村庄,升级为熙攘的现代大都市,当地报纸也从两家激增到了八十九家,甚至有人戏称旧金山已经成为了西方新闻业的摇篮。
林肆看着这些五花八门的当地报纸,开始快速浏览上面的内容。
他发现这些报纸里除了广告、花边新闻,以及带有颜色的笑话外,更多的则是扮演了一个散播舆论以及官员辩论的平台。
细狗、石头、阿福和胖子面面相觑,他们一点忙也帮不上,倒是哑巴,躺在角落里,脑袋枕着双手呼呼大睡,他似乎非常清楚自己擅长什么,不擅长什么。
林肆看报纸的速度很快,他似乎有着明确的目标和目的,看完了那一叠报纸后,他闭着眼睛好像是在休息,过了一会儿开口道:“阿福,我说几个名字,你帮我记录下来。”
阿福是这肆久堂里少数会说也会写英文的稀缺儿,听到林肆的安排后急忙答应下来,找来纸笔坐在旁边。
“威廉警长、弗格森·亚德里恩、斯蒂尔·塔伯、摩顿·杰勒米、贝拉米·布莱兹、陈荣、阿彩。”
阿福按照林肆所念,将这些名字写在了纸上。
林肆接过那张纸,琢磨了一阵,又在名字后面添加了一行字,似乎是在注释。
阿福好奇的偏过脑袋,看到上面备注着这几个人的身份以及背景。
威廉警长之前他已经从游骑兵首领凯恩那里听到过。
弗格森·亚德里恩是本地大法官。
斯蒂尔·塔伯和摩顿·杰勒米都是州议员。
贝拉米·布莱兹是当地有名大监狱的监狱长。
陈荣名字后标注着“协议堂”,而阿彩则是“老鸨”。
“肆爷,这些人......和我们有关系吗?”
阿福忍不住问出自己的疑惑,因为在此之前,这些名字他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林肆写完又前后看了一遍道:“以前或许没关系,但从现在开始就有关系了,也许他们之中的某人还会和我们关系密切。”
“啊?”
阿福微感诧异,而其他人则一脸呆滞,完全搞不清状况。
林肆耐心的对他们解释道:“我之所以找来近一个月的报纸,就是为了快速确定旧金山的势力划分情况,从最简单的方面来说,这些名字都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其中弗格森大法官出现十六次,威廉警长出现十九次,然而两人同时出现的次数却高达十二次,这说明什么?”
面对林肆的提问,细狗挠着头道:“说明......这俩人名气很大?”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呢?”
“另一方面......”
几人抓耳挠腮,不知道如何回答,只有阿福沉思了一阵道:“说明他们两人认识,而且很熟悉,很亲密。”
林肆打了个响指道:“宾果~阿福答对了,在这两人同时出现的次数里,大部分都是参加某酒会,某歌舞会,某晚宴等活动,说明他们的确很亲密,所以我们大胆猜测,他们很有可能隶属于同一个利益组织,或者直接是某家族成员。”
“哦~~~”
细狗像是茅塞顿开,指着斯蒂尔·塔伯和摩顿·杰勒米两人的名字道:“我知道了肆爷,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的频率您写了十五次,那就说明他们也是亲密的伙伴,或者家族成员!”
细狗说完咧嘴笑着看向其他人,那表情仿佛是在说“还是我聪明”。
“错,这两人名字同时出现的频率虽然也很高,但他们不是亲密的伙伴,而是死对头,是政敌。”
“啊?”
细狗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石头指着他哈哈大笑,胖子和阿福则努力憋着不让自己笑的太明显。
林肆继续道:“要注意细节,这两人虽然重复出现的频率相当高,但他们出现的同时还伴随着辩论、争吵、污蔑、诋毁,以及帮派争斗,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这两位议员私底下都有自己的势力,并且不小。”
细狗这次不敢再发表言论,而是看向其他人。
这时,阿福忽然开口道:“肆爷,如果照这个结论推断,那么可以判定斯蒂尔议员与贝拉米监狱长应该算同盟,而摩顿议员和佛格森大法官关系匪浅,但又与威廉警长没什么交集......”
林肆欣慰笑道:“不错呀阿福,能够举一反三,你的脑袋比某些人灵活多了。”
“某些人”细狗窘迫的低下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可是肆爷,上面那些人都有关系,底下这个陈荣和阿彩跟他们又是什么关系?我的脑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林肆看着一脸痛苦的细狗,笑着道:“这两人比较特殊,看名字应该都是华人,而华人能够这么高频率登上报纸的人,肯定不一般,所以......我们的第一目标就是这位,阿彩。”
林肆说完手指指向最后那个名字。
......
“你问阿彩?她的确不简单,和很多白鬼都有关系,算是最早一批在旧金山挖到宝的华人,现在经营着一家名为‘燕归巢’的酒馆,里面都是姑娘,怎么,肆爷想去见识见识?”
再次见到阿虎后,林肆表达出了自己的意愿,想去会会这位阿彩。
“的确想去见识见识,还得麻烦虎爷带路了。”
“这......”
阿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应了林肆的请求。
“好吧,不过只能你一个人跟着去,让他们在这里等着,你们一起行动太过显眼,特别是那个大个子。”
“呵呵~没问题。”
林肆交待几人待在洗衣店不要乱跑,这才跟着阿虎来到旧金山唐人街最著名的酒馆——“燕归巢”。
这座酒馆从外面看毫不起眼,是夹在两家店铺中间的,可只要推门走入,经过一条不长不短的走廊,你的面前就会豁然开朗,参杂着香气的热浪会第一时间将你包裹,莺莺燕燕的清脆嗓音充实着每一处角落,酒客们不怎么正经的笑声此起彼伏。
这里就是底层人民的伊甸园、乌托邦,是他们消除疲劳的温柔港湾,也是能让人一夜倾家荡产的销金窟。
宽阔且拥挤的酒馆内,集合了烟酒、赌博、餐饮以及皮肉生意。
这里大多数都是东方面孔,也有少数白人。
阿虎领着林肆挤过人群,来到吧台前敲了敲木制台面。
“喂~琳达,彩妈妈在吗?我找她有事。”
吧台里的女子浓妆艳抹,让人看不出本来的年纪,她手上正在擦拭酒杯,抬头看了阿虎一眼。
“呦~原来是虎爷,好久没来了,怎么一来就找妈妈?难道就不想人家吗?”
“呵呵~想,当然想,不过今天的确有事,改日一定来捧你的场,帮我通报一声。”
阿虎笑着伸手去摸那女子的手背,却被后者灵巧躲开。
“真不巧,虎爷,妈妈她正在陪一位重要的客人,我可不敢打扰~”
“重要的客人?比我还重要?”
阿虎眉头微皱,觉得在林肆面前丢了面子。
“虎爷,既然人家在见重要客人,那咱们等等也无妨。”
林肆伸手按在阿虎肩膀上,笑着说道。
“可是......”
阿虎还想说什么,可那吧台里的女子已经扭头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妈的......”
阿虎低声骂了句,但也只能如此,他知道自己在这位彩妈妈面前的确算不上什么“重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