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源和徐大头跨过了最后一道门,院子里人山人海,站满了今日成功打入海选的参与者,而这只算是拿到了门票,仅代表有资格参与到接下来的竞争之中。
“听说两天后还有一场选拔,最终只有六千人胜出,届时所有人在太极宫前集合,公主会出面激励咱们这些未来的夫婿,嘿嘿。”
徐大头笑个不停,他就是为此而来,只为见公主一面,至于当驸马想不用想,自己根本不是那块料。
新科状元谢洪不知何时也踏进了这最后一重院落,徐大头只看了一眼便没再理会,这种小角色他连欺负的欲望都没有。
“小国公,徐公子,这是二位的文书,请收好。”
一个文吏挤过人群,点头哈腰送上两张请柬之类的东西,上面写了参与者姓名身份,盖着公主印章,有了这个就能参加接下来的考核。
徐大头随手接过,将自己那份揣进怀里,另一份递给秦源,大笑道:“走,今晚我做东,咱们到醉仙楼好好喝一场,后天便能一睹仙容,看看公主到底是什么神仙姿容,哈哈。”
两人刚一转身,突然被一堵墙挡住去路。
秦源正纳闷这堵墙怎么还穿着衣服,抬头一看,原来是个身高两米多的壮汉站在自己面前,此人膀大腰圆,脸色黢黑,穿着藏民服饰,身上还有股羊肉的膻味,像座会移动的小山。
“这……莫非就是吐蕃王子……”徐大头身子微微后仰,皱了眉头,“公主不能喜欢这样的人吧?受得了吗?”
秦源脸色凝重道:“这不是吐蕃王子,是吐蕃最骁勇善战的冲锋悍将,多吉巴贵。”
“啥几把贵?”徐大头咧了咧嘴,觉得这个名字实在不雅。
秦源没有理会他,想起原著中发生的剧情,几年后大魏和吐蕃将会发生一场血战,有个叫多吉巴贵的敌将血屠魏军,用一把长柄战斧杀出威名,传闻此人身高丈余,犹如神魔,用手一抓就能将人脑袋捏爆,后来死于魏军埋伏。
此人如此威武体型,又是吐蕃人打扮,料想是不会错了。
“长安,长安,不过如此,令人失望!”
从巨汉身后转出一个年轻人,他的身材同样魁梧,但跟身边这位相比就差远了,不过身上穿的袍子更加精致,还点缀着珊瑚金银等饰物,戴两个绿松石耳坠,虽然肌肤黝黑,但面容硬朗,颇有些英武之气。
徐大头却不怕,面带鄙夷道:“好大口气,既然觉得失望,何不马不停蹄滚回吐蕃,听说你们捡牛粪盖房子,味道不错吧?”
众人立即放声大笑。
吐蕃王子冷冷的目光看来,问道:“你是何人?”
“你又是何人?”
“我乃吐蕃王子朗杰森格,特来迎娶魏国公主,听说她姿容绝世无双,正好配得上本王子,当世除我之外,再没人有资格得到这个女人,她注定要当吐蕃王妃。”
“放屁!”
人群中有人大骂一声,随即辱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朗杰王子双眼上翻,冷笑不断,仿佛懒得跟这些人辩解。
突然一个身穿红衣的年轻人走出来,大声道:“一千年前吐蕃人尚在茹毛饮血,而我泱泱中华已是礼仪之邦,蛮荒狂徒,不识文字,也配在我大魏都城大放厥词!实乃夏虫语冰,夜郎自大,可笑,可笑!”
徐大头微微惊讶,低声道:“这小子胆子挺肥啊,刚才不是挺怂的么?”
秦源笑了笑道:“读书人的心思你摸不透,有时候他们在朝堂上争得你死我活,但面临国家大义,又能团结一心,舍生忘死。”
人群之中马上有人附和谢洪,朗杰王子嘿嘿一笑,手按腰间刀柄,傲然道:“我吐蕃有精兵二十万,能征善战,数十年间攻克巴蜀,那好像正是你们泱泱中华的国土吧?现在它是我们吐蕃的地盘。”
在场众人顿时怒不可遏,有些人则羞愧的低下头,曾经巴蜀的确是中华国土,但大魏太祖在连年征战之时忽略了巴蜀,导致吐蕃趁虚而入,现在再想夺回来便难了。
徐大头如何能忍,大骂道:“狗东西,你们也就只能趁人之危,待我大魏修养几年,必定夺回巴蜀,踏平吐蕃!”
朗杰王子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大笑,捧腹道:“你们魏国连北方突厥都应付不了,还想夺回巴蜀,真是笑话。告诉你们吧,此次本王子纡尊前来,就是要给你们一次机会,连你们的皇帝都对我客客气气,派出使臣千里来迎,他怕了,要给我们吐蕃示弱。”
“放肆!”
“吐蕃蛮夷,恬不知耻,我呸。”
“我大魏迟早平了吐蕃!”
院内骂声更加激烈,皇帝是大魏颜面,天下百姓的颜面,听到自家皇帝被人如此轻贱,谁能忍受,有些人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撸起袖子上去干一架。
朗杰王子再次大笑,摇头道:“来到长安之后,我更加坚信吐蕃大军乃当世最强军伍,天下无敌,魏国自诩强大,却像个孱弱的老妇人,根本不是对手。
你们魏国所谓的人才,也只是一帮废物草包,我看这选亲就是儿戏,不必再选,稍后我便去见魏国皇帝,让她将静宁公主嫁给我,魏国公主不配做王妃,还是让她充我的后宫,做个小妾吧。”
说罢大笑几声,转身就要离开。
徐大头正要上前,却被秦源拦住了,他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原著中朗杰王子智勇双全,后来做了吐蕃赞普,让吐蕃实力更上一层,这种人应该不会如此无脑惹事,只怕背后有什么阴谋。
“给我站住!”
突然谢洪大喝一声,上前几步,森然道:“辱了我大魏公主,便想一走了之吗?”
“你想怎样?”
朗杰王子侧身看着他,嘴角挂着嘲讽笑容。
谢洪咬牙道:“给静宁公主道歉。”
朗杰王子嗤笑一声,“你们对静宁公主敬若神明,我可不这么想,她再漂亮,嫁到吐蕃也不过是我的玩物而已,等我哪天玩腻了,就把她赏给手下将士……”
“去死!”
谢洪再也听不下去,嘶吼一声挥着双臂冲了上去,状若疯狂,哪还有半点状元的模样。
朗杰王子岿然不动,等谢洪冲到跟前后伸手按住了他的脑袋。
谢洪身高不过七尺,双手狂舞,却连朗杰王子的衣角也摸不到,若在平日这必定是十分可笑的场景,但此时没有一人笑得出来。
“给公主道歉。”
谢洪嘶吼狂舞,泪流满面,心里感到绝望而无力。
从前他以读书为傲,现在却痛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
“都说魏国人才济济,却原来都是些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朗杰王子抬起一脚将谢洪踹飞出去,冷冷道:“还有谁不服气,尽管放马过来。”
“我服你妈了个麻花!”
徐大头不知何时绕到了后面,手里拎着砖头往对方脑袋砸去。
秦源吃了一惊,没想到这货上的这么草率,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朗杰王子的确是身经百战,随手抓住徐大头的胳膊将他抱摔在地上,徐大头岂肯吃亏,趁机抓住他身上的挂坠饰物,用力扯下。
哗啦一声响,朗杰王子身上珊瑚金银都被扯了个稀碎,衣服也跟着撕开了一道口子,看上去颇为狼狈。
“噢,这是我母亲亲手给我做的衣服,我很喜欢。”
朗杰王子面无表情,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眼地上的挣扎着起身的徐大头,抬脚就踩到了他脑袋上。
院子里一片寂静,许多人心头狂跳,头皮发麻。
他们见惯了宰相孙子踩人,今天还是头一次见他本人被踩在地上。
“现在,卑微弱小的魏国人,给我母亲做的衣服道歉。”朗杰王子加重了力道,将徐大头整张脸都踩得变了形。
“好好……我给你道歉……”
徐大头喉咙里咕噜几声,像是说不出话的样子。
旁边巨人般的多吉巴贵出手,将他像小鸡般拎起来放在朗杰王子面前。
徐大头满嘴是血,突然间张口呸一声吐出去,原来方才他喉咙里的咕噜声是在酝酿浓痰。
朗杰王子脸上顿时多了一道血污口水,他掏出手帕擦了擦,摇着头道:“魏国也敢叫礼仪之邦,今天我来教教你,什么才叫知书达理。”说罢狠狠一巴掌扇了出去。
徐大头被抽得头晕眼花,脸颊登时紫了一块。
“你们这些低贱的魏国人,不知礼仪,该罚。”
朗杰王子又是一巴掌抽出去。
在场众人握紧拳头,尽管徐大头平日里到处惹是生非,但他终究是魏国人,自家人被抓起来扇耳光,谁心里都不好受,却无人敢出头。此刻他们只盼着巡逻士卒尽快赶来结束这场耻辱。
“也罢,你既然不想道歉,我就打下你几颗牙齿当做赔偿。”
朗杰王子抡起拳头往徐大头脸上砸去。
若是这一拳被打中,只怕徐大头不仅要丢几颗牙齿,脑袋也要跟着大几圈。
就在这时旁边风声响起,一只脚狠狠踹在了朗杰王子腰眼上。
饶是他下盘功夫扎实,也被踹的踉跄几步,险些跌了个狗吃屎。
秦源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淡淡道:“我大魏是礼仪之邦,对讲理的人用酒肉招待,对不讲理的人,用拳头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