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州城,考棚。
巳时一刻整。
伴随着一声铜锣敲响。
前来参加秀才考试的学子们,手里拿着昨日官署逐一发放到个人手中的号牌,进了考棚就坐。
林羽和陈光儿早已花银钱打点了一番,昨日发放号牌的衙役。
知道他们的位置靠近大门口,也没有削尖脑袋往前钻。
等到进了考棚,找到他们的位置,两个相隔三个位置,斜对角而坐,正好在这一排靠边贴墙的地方,通风透气还清净。
二人不免心里犯了嘀咕。
“这是运气好,还是有人专门安排的?”
“大家的位置都是聚到一起,经过抽签盲选来决定的,不得调换更改!”
负责维护秩序的衙役一嗓子,把两人悬着的心,喊回了肚子里。
由于出了吴家的科举案,没有人会在这种盲选的上面做手脚。
再说了。
考棚靠边贴墙的位置确实比别处要清静通风,但整体环境都差不多,也没必要冒着让人抓把柄的风险,只为给他们两个安排特殊一些的座位。
“看来我和光儿这次的运气不错。”
考试,考的不仅是实力。
有时候还是运气。
运气好的能够增加超常发挥的机率。
运气差些,心态再不好,就容易名落孙山。
林羽和陈光儿,通过座位的位置,转移了一下对考试正题的注意力,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情绪。
等到铜锣再次敲响,开始发放试卷时。
两人相视一笑,收敛了所有的表情,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真正的战斗,打响了!
由于科举考试是有前朝末年,才开始广泛推行,讲究不多。
没有林羽印象里,于后世已经形成体系的,乡试、县试、州府等安排。
这里的秀才考试,一般在当地的州府举行,对于普通人来讲,它还不是进入官场的门槛。
因此,考试的过程相对宽松。
只是今年,因为吴家牵涉科举舞弊,导致严加督察,特意放宽期限,把益州境内的学子,集中到了蓉州考试的,还是第一次。
因此。
今日除了往常有衙役和官署的小吏,不时地巡查以外,还会有负责科举的官员,从隔壁考举人的院子里,走来走去的查看。
那些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四五品官员,穿着官服威风凛然地出现,又因为要监管学子刻意保持着威严的神情。
不少胆小的学子,早已是冷汗连连,落笔时,不停地抖着墨汁。
污了卷面倒是可以换一张纸,重新来写。
但考试除了有时间限制,纸张也有限制。
有几个学子,心态不太好,半日还未到,可用的纸张已经见了底。
当场抹起了眼泪。
假如不是因为嚎啕大哭,会被以搅乱考场的罪名拖下去打板子,并禁考三次。
想必,天不下雨,今日的考棚也要泪流成河。
而在考棚之中,一直坐如钟鼓的林羽和陈光儿,淡定自如的反应,吸引了不少官吏和衙役的注意。
等到他们交头接耳议论完,得知了两人的身份后。
脚步放轻了许多。
“铛铛铛!”
许多人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落笔时。
一个时辰过去了。
写得差不多的林羽,看了一眼天上的日头,咽了咽口水。
“还是先全部写完再吃午饭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其实也死不了。
秀才考试分为两天考完。
第一天考策问。
第二天考经义。
每天一共考三个时辰,午饭自带。
期间出恭会有专人随行跟着,谨防作弊。
由于上趟厕所太麻烦,林羽的应对策略就是,少喝水。
先把题刷完,检查没有错漏过后交了卷,再考虑别的。
“最难熬的是提前写完交了卷,还得继续坐在这里陪着考,幸好我只打算考秀才,要是换成考举人,一连考五天,屁股都得坐出疮来。”
有机会去了京城见了皇帝,他要提议精简科考内容。
就算是科举考试读的书太多太深,用在举人选拔,考个两三天考不出学子的综合水平。
可以直接一步跨到分级考试的制度中去。
从简到难,层层筛选。
不然碰到有才华但身体不太好的学子,还有距离考点远、出身不好的学子,因为准备不充分。
直接就被考试制度给涮下去了。
真正进入选拔的大多数人,还是像他和光儿这些不愁吃喝又不担心落榜的。
“姐夫,我应答的文章里,有一句好像写得太具批判的语气了,听说这次主审官是一个生性随和的老好人,他不会给我评一个丁吧?”
“……”
林羽抬头望着西斜的落日,心道:行吧,光儿也挺担心落榜的。
他将手臂搭要光儿的肩膀上,手指着街道两旁林立的商铺酒肆,调侃一笑。
“要不我们去喝一杯,也好缓解一下你焦虑的心情。”
“姐夫你别逗我了,你说过,我不满十八不能喝酒,不然伤身。”
陈光儿故作一脸严肃地拿开了他的手,挺直腰板,气势汹汹地宣布。
“我今晚哪里也不去,就在徽之公子家的别院里,好好温书,明天考经义,我必拿第一!”
兴许是觉得这个口号太过响亮,有些不妥。
说完,陈光儿又连忙改口。
“保三争一!”
“好好好!有志气!那我们也要先去酒楼吃了饭再去别院,不然的话,你只能饿着肚子温书咯。”
吃饭的地点也是现成的。
青江酒楼在蓉州也有分店。
江南雁早就提前打了招呼,他们根本不需要提前预订。
到了直接进特意为主人家留的天字号房。
林羽又特意点了两道加了料的招牌菜,一边听着光儿复盘今日的答案,一边有些吹毛求疵地说着哪里写得不好。
眼见光儿从日头西斜,说到日落西山,还对自己没有按照主审官的心思,写错一句话而耿耿于怀。
林羽特意叮咛上菜的跑堂小二,让大厨把那两道要加料的招牌菜,多加些料。
“菜来咯!”
“姐夫,等会儿我回去再写几套考经义的试题。”
“好。”
林羽笑着应答,把半尾醉鱼,全部摁在了陈光儿的碗里。
根本没有留意自己吃了什么的陈光儿,吃完醉鱼,再来一对醉鸡的大鸡腿。
一顿饭不紧不慢地吃完时,光儿已经醉了。
“这酒量基本告别酒桌了。”
料酒里的酒能有多大的分量。
果然有心事的人不易沾酒。
林羽将人扶出了酒楼,没有喂省酒汤。
并且让元一和元宵盯紧了光儿。
“你们明天鸡叫三遍时,再喊他醒来。”
“侯爷,公子既然睡下了,为何不让他睡到天亮?”
元一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