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得了聂红豆的夸奖,现在又听到她对聂静姝这样说的福颂当下喜不自胜,她“砰”的一声跪到地上,“郡主赏识奴婢的手艺是看得起奴婢,奴婢万不敢与闻名长安的汀兰姑娘相较,更受不得郡主如此夸奖。
奴婢此前虽有幸在皇后娘娘身边侍奉过几年,但归根究底也只是个奴婢,娘娘将奴婢赐给了公主,奴婢便定当一心为公主,不敢有半分其他心思。”
聂静媛端起水杯微呷了一口,并未在第一时间接受福颂的忠心,她等了半晌,才悠悠道,“姐姐夸你你受着就好了,说什么敢不敢的,起来吧。”
得了聂静媛这话的福颂抬手拭了拭眼角的汗,她踉跄站起,骺着腰,低着头,再不复刚到聂静媛身边时的嚣张与得意。
聂红豆眼看着差不多了,便碰了碰聂静媛的手。
聂静媛不甘心的眨了眨眼,清了清嗓子,道,“本宫身边人多,本不缺人伺候,昨日是长者赐,本宫不敢辞,这才留了你在身边,只是本宫不喜欢身边的人有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所以....”
福颂,“奴婢年纪大了,本就老眼昏花,再加上近年来身体不好,这听力也所有下降,奴婢如此情形还能得娘娘看重被赐给公主,也只是因为奴婢的这双手会做些时新点心罢了。
公主既不愿身边人有自己的眼睛耳朵,那奴婢往后便不再吃药了,奴婢真的一心只想伺候好公主,让公主在任何时间都能吃上喜欢吃的点心。”
聂静媛边给聂红豆倒水,边笑道,“姑姑这是做什么,生病了怎么能不吃药。身子不好往后又怎么能伺候好我呢?”
“是,是!”福颂哆嗦着身子,连连应道。
聂静媛放下茶壶,“姑姑衣衫乱了,先下去整整吧。”
福颂走后,屋里就又只剩下了聂红豆跟聂静媛两个,聂红豆没有继承原主的记忆,所以不知道原主之前都跟聂静媛聊些什么,但不说话就这么干喝茶吧又觉得有点尴尬,于是聂红豆就着原书里写的,她这些天了解的,还有刚才发生的,道,“福颂虽是皇后娘娘的人,但在芙兰宫中并不如刘嬷嬷与之前的乔嬷嬷得娘娘重用,所以你不用担心她会如何。”
聂静媛定睛看了会儿聂红豆,嘴角还噙着抹意味不明的笑。
聂红豆被她看的有点莫名其妙,“怎么这么看我。”
聂静媛收起笑,摇了摇头,“姐姐说的媛儿知道,不然她哪还能在这,宫廷之内,随便一口井都能是她葬身之处。”桌上的小碟子里还放着七八块形状各异的糕点,她随手捻起一块,“之前不杀,是因为她说她会做翠玉豆糕,而恰巧姐姐喜欢,如今看,倒是留的好了。”将手里的翠玉豆糕送到聂红豆嘴边,“姐姐既然喜欢,不妨多吃一块。”
“好。”吃着糕点,她不经意的抬眼看了聂静媛好几下,原来这就是团宠的待遇吗?只因为原主喜欢翠玉豆糕,她就愿意留下她不喜欢的人。
眼眸低垂,她不禁想起了原书中对聂静媛的描写,原书里她一共就出场了三次,一次是在原主出嫁之日,彼时她正在潭州为原主求丹参,因为在原书中原主嫁给宋濯并非主动请嫁,而是被上官皇后算计逼不得已远嫁,所以她并未给原主求得郡主的位份,没有食邑和封地,仅一个县主的名号,她担心原主嫁到宋家后,宋家人会因为她的身体原因嫌弃她,所以就想给她弄个什么宝贝当做陪嫁,一来是要体现她跟原主之间不浅的感情,二来是想让宋家人知道原主背后站着她,他们要是敢对原主不好,她这个公主肯定会为她撑腰。一番打听后才知道在潭州有株五百年年份的丹参。
她想宋家人常年征战身体多少都有些暗疾,要是有了这株丹参必然会对好好对待原主。
她想的美好,只是十天时间终究还是太短了点,纵是她日夜兼程,跑死了三匹马,也没能赶上原主出嫁的队伍。
她的第二次出场,是聂红豆回长安请春三月修书给药王山帮宋濯治腿的时。她正好要嫁去西河,西河与甘州比邻,她就在天水城跟原主匆匆见了一面。
等到第三次时,宋濯已死,齐宣帝沉迷赵欣然美色,决定将齐国拱手相送,上官皇后劝诫不成烧宫自焚,齐宣帝下旨召聂静媛回长安替上官皇后请罪,在一切事了,返回西河时听到了原主大病一场的消息,她想改道去甘州,但没了公主头衔,她说出的话也没了威慑力。
此后,直到原主身死,她都没能再见她的姝姐姐一面。
在原书里,如果说赵欣然是绝对的女主,所有人物角色都因为要服务她而存在,那么在齐国,对聂静媛来说,她的出现就只是为了原主。
一时之间,聂红豆只觉得浑身发麻,难道这就是现实与小说的区别?
看小说时她因为是旁观者,所以会庆幸原主身边会有她这么一个全心全意为她的人,哪怕她因为她下场凄惨,而现在......
眼前的聂静媛会说话,会难过,会哭,会笑,她是个活生生的人,而非一个仅出场三次的纸片人。
聂红豆不着声色的往后一退,然后放下手里的翠玉豆糕,重新端起水杯,泯了口顺顺嗓子,“我昨天派人给宋家送了一封信。”
“写的什么?”聂静媛看到了聂红豆后退的动作,也感觉出了她对她的态度不复之前亲昵,但她只以为是她是在生上官皇后设计她远嫁的气。
聂红豆,“宋将军少年英才,是我大齐栋梁,现在他重伤昏迷,我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好在我母妃跟药王山还有点关系,为了我也愿修书一封请神医下山,所以我就让人送了封信给宋老夫人,请她同意将宋濯送到长安来医治。”
这是她思考了两天才做出的决定,她分析了下现在情况,觉得寡什么时候都能守,但唯独不能是现在,半年前的白虎山一战,宋家能打仗的都去了,一个宋长晖下落不明,一个宋濯身受重伤,下落不明的宋长晖直到原书剧情发展快结束了都没出现,所以她完全可以假设他已经死了。
那宋家这辈能打仗且还活着的也就只有一个宋濯了,宋家只有一个宋濯,那对齐国乃至西域诸国来说也就只有一个宋濯,他活着,周边小国或许还未因为他往日战绩而心生忌惮不敢出兵,可他要是死了,群起而攻之,齐国的处境或许会比原书还要差。
齐国若被灭,云州郡王府又能有什么好结果,她,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所以在齐国不出现第二个如他这般的少年将军前,他不能死。
左不过晚几年守寡,她等得起。聂红豆能说的这么笃定也是因为在原书番外篇里,写了宋家会在五年后重新出现一个少年将军,那人是宋濯的弟弟,镇北侯世子宋渝,当然了,现在应该还只是个整天逗鸟遛狗不学无术的小孩子。
“嗯!”聂静媛不知道想到什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姐姐说的对,既然他宋濯只有在醒着的时候才算个良配,那就不能让他死了。
药王山远在黔州,路途遥远,我那倒是有父皇赐的据说能日行千里的汗血宝马,想来用其驾车应当能让神医更舒服也更迅速的到达长安,我这就派人去追姐姐的人。”
聂红豆,“不用了,他们昨天就已出发,骑得也是漠北良驹。”她走到窗边,望着快藏在云后,只看得见一圈光晕的太阳,道,“估计,快到渝州境内了。”
聂静媛快步跟到她身边,“就是出了渝州也没关系,反正道只有那一条,总能见到神医。”
不想在被聂红豆拒绝的聂静媛,盯着窗外还未完全消融的白雪,神秘兮兮道,“姐姐病了这么久,想不想看热闹?”
“热闹?”原书里这个时候有发生什么热闹吗?“什么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