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慕容白霜身边,问,“这侍女方才所说可是属实?”语气温和,笑容和善,跟刚才在面对权灵薇时截然相反,这过分鲜明的区别一下子就让在场围观的百姓明白了聂静媛的态度,唯独那个叫芒种的小侍女也不知道哪来的底气觉得聂静媛就是会帮她家小姐出气,她高昂着头,看向慕容白霜的眼里似是能喷火。
慕容白霜露在外面葱白如玉的手颤了颤,也不知道她是像聂红豆一样身体不好被冻得,还是被聂静媛给吓的,还是她旁边的侍女见她一直不说话,怕她错过了最佳的解释时机,落得个跟她家大姑娘一样的结局,着急道,“贵人明察,明明是权家小姐推我们小姐不成反害了自己。
小姐只是在权小姐推过来时侧躲了一下,绝无推攘权小姐之意,是权小姐身强体健,奔向我家小姐时力道用的太大,这才一时没止住脚步,冲出了窗户,险些坠楼。”
身强体魄,力道太大,一时没止住脚步,这小丫头是在嘲笑权灵薇体态丰腴?就是这说的有点隐晦,也不知道这主仆两个能不能听得懂,聂静媛跟聂红豆再一次又想到了一起,她们齐刷刷的转头看向权灵薇,只见她神情紧张,鬼鬼祟祟不知道在跟芒种说些啥。
看这模样,是没听懂了。
“哦?”聂静媛的目光游离在慕容白霜与权灵薇之间,最终落定在芒种身上,眸中满是深知内里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玩味之色,“你说你家小姐是被慕容七姑娘推下去的,而她的侍女却说是你家主子恶意在前,害人不成反食恶果,你们这截然不同的说辞,你说我该听谁的呢?”
芒种,“我家小姐心思单纯,善良温婉,平日里就是路边的狗儿猫儿的都不忍心驱赶,又怎么可能会动这么大的恶毒心思去害人,这明明就是她帮她家小姐脱罪的说辞,公主明理公正,万可不能被她跟她家小姐蒙骗了。可怜我家小姐身子还没养好就要遭到这般惊吓,公主....”
“奴婢没有...”同样护主心切的慕容白霜的侍女巧喜也赶忙否认道。
远处车轮声逐渐清晰,聂红豆缓步走到聂静媛身边,蚊声道,“静媛,他们应该快到了,我们还是先上楼吧。”
聂静媛睨了眼越来越吵嚷的长街,点了点头。
“慕容姑娘可愿与我们一起?”聂红豆偏头看向慕容白霜。
应该是没想过聂红豆会跟她说话,慕容白霜一下子有点懵,还是巧喜先反应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小姐,快答应啊。”
慕容白霜回看了巧喜一眼后柔柔点头,“郡主相邀,白霜乐意之至。”
“我也...”权灵薇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聂静媛抛过去看着像是能要人性命的眼刀,慌张改口,“那我就不去了,今日这事就,就这么,了了就好。”
“小姐!”丝毫没注意到权灵薇害怕摸样的芒种,在听到权灵薇说这件事就这样了了后顿时不忿了起来,在长安城里,素来只有她家小姐欺负被人的份,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是,刚才在楼上她家小姐是想像往常那样嘲笑欺负慕容白霜一下,可最后,她明明就看到是慕容白霜动的手。
她家小姐这次可是实打实的苦主,这判案的又是元康公主,是她家小姐的嫡亲表妹,怎么看这回都是她们家小姐赢,若是能一举将这慕容七姑娘给赶出长安,她家小姐也就不用日日担心申屠公子还会对她念念不忘了。
“走,回去!”权灵薇畏惧聂静媛,但她可半点不怕芒种,一个甩袖,一声呵斥,就领着芒种回了权家。
郡主?聂红豆走在前面想着刚才慕容白霜的脱口之语,眉眼一挑,就像她之前在分析方旌旗那件事理得那样,原主不怎么出门,长安城里见过她的也没几个,权灵薇这个跟皇家有关系,可能见过原主的人刚才都没反应过来,她又是怎么认识的她?
她笑盈盈的朝慕容白霜面前的空杯子蓄上热水,“慕容姑娘在下面冻坏了吧,快喝点热的暖暖。”
慕容白霜双手捧杯,眼尾弧度微扬,“多谢郡主。郡主不必如此客气,慕容氏与宋家有亲,若郡主不嫌弃的话,可以直呼我为白霜。”
这么直接的吗?聂红豆对慕容白霜的这么直接的开口惊诧之余又有点开心,她来自现代,到底不像这儿的人生来就有七窍玲珑心,能简单点她求之不得。
“慕容氏的大姑娘嫁给了甘州镇北侯,白霜作为侯夫人的妹妹莫不是之前就查过我,所以才能在一开始便认出我的身份?”
慕容白霜“嗯”了一声,“郡主果真是玲珑心思。白霜确实在几日前问询过郡主,也有向之前见过郡主的人打听过郡主的相貌,不过白霜并无恶意,只是想见见郡主。”
是提前调查过而非早就认识,聂红豆忐忑的心安了三分。
游行的车被拦在了拐弯处,长街边无数的百姓憎恶的朝车上扔臭鸡蛋,烂菜叶,嘴里更是不重复的脏话连串的冒出,聂静媛怕污了聂红豆的耳朵,劝她先坐回原处,等到她们这间屋子外了再叫她过去看。
聂红豆本来也只是在郡王府里被憋的太狠了,所以想借着聂静媛的这个提议出来逛逛,对徐家游街,聂红豆还真没多好奇,左不过她在现代时在古装剧里都见过。
相比较而言,她现在对慕容白霜更好奇。
她弃了桌子边的圆凳,拉着慕容白霜坐到了靠窗的两个躺椅上,“像这样躺在这晒太阳是不是还蛮舒服。”
慕容白霜学着聂红豆的样子,松了一直绷着的肩膀,整个人软塌塌的往后靠,躺椅上放了好几个软枕,她一靠就像是陷了下去,慕容氏家规森严,慕容白霜的父亲慕容慎斋更是古板中的古板,从小对子女的教导都是女要大家闺秀,形态得当,男要正直如松,不卑不亢。
所以慕容白霜这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摈弃规矩。
“冬日暖阳,和煦温暖,真是十分舒服。”
聂红豆双眸微合,“那在这么舒服的环境里,白霜能不能告诉我刚才在隔壁屋里发生了些什么?”在从容冲下窗户去救权灵薇时,聂红豆就吩咐不迫去了隔壁屋子,保留现场环境的同时去查探下有没有什么异样之处,不迫的父兄都曾在监察狱司当差,耳濡目染的她也就学了点查案皮毛,用来处理这么一个小案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刚下去后她一直站在聂静媛身后,观察权灵薇,芒种,慕容白霜跟巧喜这两对主仆的表情。
刚刚聂静媛在审查巧喜和芒种时,她分明就在慕容白霜的脸上看到了两分心虚不安,就有种...做贼心虚。再加上不迫查到的,窗柩有所毁坏,从断裂截口看是人为,而隔壁那间房间,慕容白霜包了整整一月。
种种迹象,聂红豆有六七分的把握确定刚才在隔壁,慕容白霜确实是推了权灵薇,只是聂红豆并未在她身上感知到杀意,也就是说慕容白霜并不想要权灵薇的命,那推她下楼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为泄私愤?报了权灵薇对她这么多年的恶语相向?
不对!聂红豆突然眉头一锁,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