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她如何?”姜老爷子伸出拐杖勾出他的腰,“把她带回来?”拐杖落地,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带回来后又能如何,还跟之前一样用药迷晕她,让她陷在梦里,以为苏萱还活着吗?药都有时效,一旦失效她就会醒,除非你用毒,可你又喜欢她,舍不得伤她。
与其等多年后,等大祭司死了,才让她醒来,让她埋怨你,怪你,恨你,还不如现在就由着她去闯一次,或闹,或问,或杀。”
“很多事,是时候告诉所有人,也是时候,做个了解了。”
洞外景色跟聂红豆刚进去时不同了许多,“这树...”她怪异的向上看,她记得刚进去时这里的树分没这么开的呀,还有这路,有这么宽敞平坦吗?盯着走在自己前面再不提什么先走者为尊的姜老爷子,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么一把年纪了还戏弄人,当真,当真......可恶!
要不是她素质高,要不是她觉得他年纪大,她肯定.....好吧,她并不会把他怎样。
“尊驾为何迟迟不踏台阶。”
“这个么...”她想到她下午时的囧样,泯了泯唇,“我上不了这祭台,这台子上的香会让我四肢乏力,头昏脑涨。”
长袖一挥,姜老爷子笑道,“现在呢?”
聂红豆试探性的抬腿,一阶,两阶,怎么头不晕了?还有这香味...呶着鼻子朝四周嗅了嗅,“香味呢?怎么没了。”
姜老爷子边走边道,“什么香,老朽可没闻到。”
“当真?”她阔步几步跟上,正好瞧见了他勾起还没来得及放下的嘴角,她嗤道,“您下次说瞎话之前还是先做好表情管理的好。”
“什么管理。”
她撇嘴,“没什么。”
“您不说我也知道,那香肯定跟你有关。只是,您弄这香的目的是什么呢?”她抬眼,看着近在咫尺的巍峨庙宇,喃喃道,“不想让我上来见到她吗?”
“不让我见她的原因是什么?”她提起裙摆,飞快小跑了几步。
姜老爷子杵拐驻足,“可说不可说,尊驾想知道的都在这扇门后。”
都在这门后?她将信将疑的扒了扒门缝。
屋里乌泱泱挤满了人,就聂红豆认识的就有不少,秦大娘,小娃娃的爹娘,还有...宋濯跟贺拔允阙?他们两怎么在这!大晚上的不睡觉,不知道明天还有正经事需要做吗?
“说,是谁派你来刺杀本座的?”半人高的高台上,一个头发被色彩艳丽的丝线缠绑成数十份分散在两侧,六尺高,穿着玄黑弹墨藤纹云锦大袖衣,又罩鸦青杭绸素面夹袍,头上还带着一个藏青色獠牙面具的男子高声质问着台下手持刀刃的女子。
这个穿着打扮,应该是大祭司了。
“她就是苏禾?”聂红豆问。
姜老爷子点头,“是。”
“谁派我来的,你不知道?”苏禾怒目反问。“杀人偿命,是死于你手不得安宁的数十条亡魂派我来的。”
“满嘴谎话!”台上,站在大祭司旁一个同样身穿玄衣的男子吼道,“谁不知道鸳鸯寨除了鸳鸯娘娘,就属我们大祭司最是心慈仁善了。小到砍柴挑水,大到奉养无子老人晚年,还有每年收留的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
大祭司师承鸳鸯娘娘,是鸳鸯娘娘座下唯一的弟子,娘娘仁心仁德,大祭司更是事事舍小求大,为护鸳鸯寨更是选择终身侍奉鸳鸯娘娘,我不许你这样污蔑他。”他说的声情并茂,情深时还掩着袖子假模假样的擦了擦眼角。
众人循着他的话,想起了这么多年大祭司在寨子里的所作所为,动容的点了点头。有控制不住自身情绪的居然还指着刚才想杀他的女子大骂起来。
“呵~”苏禾轻哼一声,冷嘲意十足。
“可恨你们这么拥护的人,也不过是个残忍无道,暴虐成性,满口谎言,自私自利之徒。“
“不可对大祭司不敬!”还是刚才那个骂她的。
“不敬?”她回瞪,“你们都被他装出来的表象骗了。”
真是反派死于话多,哦,不对,她还不算反派,可就算不是反派,也不用说这么多废话吧,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们那个大祭司骗他们哪了不就行了?扒着门缝,聂红豆着急的恨不能冲出去帮她说。
姜老爷子抱着小娃娃,看了眼她,“尊驾,稍安勿躁。”
她摆手,压声回,“知道知道。”
“碧溪山洞。”
是刚才那个山洞!这是想把他杀人制鼓的事捅出来了?一上来就说这么大的消息嘛?聂红豆愕然,要么半天说不到一个重点,要么一来就上爆点,这还真是,爽!她还以为她会先逐字反驳那人对他的评价呢。不过快点也好,她捂着嘴小小声的打了个哈切,大半夜的,困死她了。
“姑娘在说什么?什么山洞!”挑起话题又不搭腔,只站在一边看着自己的狗腿子帮他呛声辩驳的大祭司在听到她提到“碧溪山洞”后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聂红豆,“小四!”
小四,【喊我干什么?】
聂红豆指了指里面,“能不能想个办法把那个大祭司定住一段时间。”最烦关键情节突然出现的无关人等了,明明主角团就要逆风翻盘了,男女主的感情要圆满了,反派的真面目马上就暴露了,好巧不巧出现一个人,打断这一切!然后又水剧情一样的水三四五六七八集。
【哦~】
单刀直入,她转身面朝众人,扫视一圈,目光最终定定落在刚才骂她的那个妇人身上,“张婶,听说你找你女儿找的很苦啊。”
“女儿?你知道她在哪?”她整个身体抑制不住的向前一扑,双手死死的抓住苏禾的胳膊。
臂弯处传来阵阵痛意,苏禾眼中划过一抹不忍,但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变得无比坚定起来,她没甩开妇人的手,“她死了。”语调轻轻,神情淡漠的让人胆寒。她嘲讽的看着表情大变的众人,心里升起一阵莫名的快感,原来冷眼看别人伤心痛苦是件这么痛快的事。
姐姐,你放心,这寨子里的每个人,我都不会放过。
这个态度还是太平和了点,她拍了拍她抓住自己胳膊的手,做出安抚摸样,“你家后面是不是有个山洞?她现在就在里面,蛇虫趴着,鼠蚁咬着,孤零零的被丢在墙角。”笑容戏谑,眼神可悲,她收回手,连“啧”几声,“啧啧啧,真是可怜极了。”
“你说谎!”胳膊被重重甩开,苏禾暗沉如墨的眼眨了眨,这个态度才是对的嘛。
女儿都没了,找了十几年,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女儿没了,就该是这样双眼充血,歇斯底里。
“我女儿怎么可能会死,她怎么可能会死,她没死,她不可能死的。她只是...”眼神涣散,似颠似傻,怎么这么快就疯了,她意兴阑珊的收回视线,寻找下一个目标。
她冷冷的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都会停留,就在对方以为她要口出些什么狂言时又迅速收回。
她就那样面带微笑的转到这边,转到那边。
而给她做背景乐的正是那个妇人乐呵呵的声音,“对,她只是嫁人了,嫁的还是武安县米行东家,过的可好了,怎么可能会死,我,我这么些年会说找不到她,都是骗你们的,我是怕你们会去找她,这些年甘州时不时就干旱,我是怕你们知道她过的好会去烦她,所以才说我也找不到她了,我,我其实能找到她的,能找到她的,找的到她的......”
秦大娘怜悯的看了下那妇人,对着她身边的男子招呼道,“你娘这是又魔怔了,先送她回家吧。”
那男子扶着受了刺激变得有点疯傻的妇人,感谢的朝秦大娘点了点头。
“也是可怜。”秦大娘盯着那妇人离开的背影,低声嗫嚅了两句。要不是在场众人都知道她女儿消失时才十岁,远不到嫁人的年纪,她们恐怕都要信这妇人说的了。
有个站的离秦大娘近的妇人在听到她这样感慨后,也跟了一句,“谁说不是呢。疯了快十五年,眼看这就好了,怎么这一下又回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清醒的看着二柱子成亲。”她刚说完,所有人的眼睛又都齐刷刷的看向了那个害她再度痴傻的罪魁祸首。
“都看着我做什么。”苏禾蹙着眉,张着口,可怜又无辜,“又不是我让她傻的。让她傻的人,”手指高台,“喏,杀了她女儿,害她失忆的人在那呢。”
台上大祭司,“唔.....”该死,究竟是那路妖魔鬼怪敢在他的地盘放肆。
台下掌戒史,“大祭司不愧是大祭司,被人这样无赖构陷都能喜怒不改,镇定自若。”抒发完心中感慨,他才指着苏禾,正色道,“你屡次三番诋毁大祭司,究竟意欲何为?大祭司是方外中人,德行高重,他不跟你一个小姑娘计较,可不代表我等也如大祭司好性,你要是再这样胡言乱语下去,就别怪我请寨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