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红豆,“哎呀,刚还夸你聪明,怎么现在就不知道了,长的完整的能过车的才叫路啊,一段一截可不算,所以啊,这段时间就要辛苦钱少爷咯,本郡主保证,等路修好了,本郡主就写折子朝圣上为你钱家讨要个匾额。”
得益于年前的那个梦,现在的齐宣帝对她可谓是有求必应,再加上这段时间司农司呈上去的奏折,更让他坚信了聂红豆就是齐武帝钦点的来帮他的治理朝政,吞并四海的人。
小小一道匾额,她还是有这个自信求来的。
“郡,郡主所言可为真?”人群里一个本来抱着看戏目的凑近的小老儿似激动又似害怕的道。
“什么?”聂红豆拧着眉盯着他那张褶皱苍老的脸想了半天,也没想出自己跟他在哪见过。
众人给小老儿空出一条道,合掌作揖,他朝她行了个大礼后,说,“草民姓张,家中世代从商,虽说有多富庶,但闲碎银子倒是有些,听闻郡主在派人修路,那不知郡主可缺银钱,修道行路是有利民生的大事,草民不才,也想出一份力。”
还有人白送银子上门?这么好的事聂红豆可不信,她顿了顿,假装沉思了片刻后,道,“可有所求?”
“郡主睿智,草民确有一事相求。”那小老儿倒也不客气,也实在是容不得他客气,他要是客气了,他家那个小孙子的前途可就毁了。
果然,聂红豆扬了扬眉梢,问,“什么?”
小老儿道,“不知郡主方才承诺给钱少爷的可还作数?”
承诺给钱金宝的,她刚才承诺钱金宝什么了?把刚才说的话翻来覆去的想了好几遍,她才犹豫开口,“匾额?”
这二字一出,小老儿喜上眉梢,眼尾皱褶翻了几度,远远瞧着倒像朵晒干了的花。
“你也想要一块?”聂红豆拿不准对面人真实意图,所以问的有点犹豫。
“若是草民能得圣上赐匾,必会倾尽家财助郡主修道铺路。”他说的诚恳,但聂红豆却越来越糊涂起来,一块匾额而已,至于道倾尽家财的地步吗?
站在一旁的宋濯看了看双眉拧的快成麻花的聂红豆,笑着走近,“之前只听闻张家老太爷一心想考科举,入朝为官,为天子分忧,只是苦于天资实在不足,考了数十年也只止步秀才,故而此后弃文从商挣了副偌大家业,只为让后世子孙拥有更好的读书条件,武山以西的山岚书院就是他家开的。
在下听闻张家这辈子侄有一天资不凡者,不过弱冠之年就已中举,不日就要前往长安参加会试。
士农工商,我朝虽没将这四个等级划分的格外清晰,也没将商者定死在不能科举考官的行列里,但在朝堂上,商贾出身的学子总归是要比其他三类要容易晋升的多。同样成绩学识的情况下,名次也更靠前。
这位张老太爷应当也只是想以全身家财为那个子侄铺一条坦途。”
商人重礼,但更重名,这点她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下。
托手将张老太爷搀起,她朝张老太爷微微一笑,“匾额的事我会修书一封说与圣上听的,定不负您老对大齐的一片赤胆忠心。”如此,也就是没答应,也没拒绝,容易得来的东西总归不会珍惜,冷静过后也更会觉得不值,她就是要给张老爷子一个希望,但这个希望什么时候兑现,就得看他了。
张老太爷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他离开后聂红豆注意到旁边还有几个人蠢蠢欲动,经宋濯科普后,聂红豆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家里也都是从商的,只不过不管是从商规模,还是家中风气都比张家落了一大截。
修路是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但她也不是每个来投诚的都会接。
应下张家,一来是张家钱多,生意也做的大,在武山人脉多,结下这个善缘,往后也能照顾点醉太平。二来,是张家那个后生确实有才干,聂红豆曾在现代学过一篇叫《范进中举》的古文,深知古代中举的艰难,这张家后生能以这么小的岁数中举,就是卖他个人情,也不过是给了他一个能与世家清流子弟公平竞争的机会。
还是那句话,来之不易方会珍惜,这么困难才得来的功名,想来那个后生入朝之后必当会做一个好官。
齐宣帝得一个能臣,齐国多一个好官,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第三么,也是最重要的是,张老爷子是第一个冲出来问她能不能给他匾额的人,对有勇气的人,聂红豆总是更加欣赏一点的。
“今日郡主怎么会在此。”打发完企图上来套近乎的人,聂红豆就跟宋濯逛起了街,聂红豆走在前面,宋濯微微落后半步的跟着,他从后细瞧郡主侧脸,好像比年前消瘦了点,是为了侍弄暖房里的蔬果累到了吗?这段时间因着元康公主在,他已许久未像现在这样与郡主并肩而行了。
聂红豆左看看右瞧瞧,看到什么稀奇的就让人打包,银秋跟十安负责拎,沧怀负责掏银子。这次他给的可十分痛快,毕竟过年那几天将军跟郡主都给他包了一个大大的红封,还有镇北侯府的几位夫人派人给将军郡主送东西时都没忘给他带一份。
只是哭了银秋跟十安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不足三刻就险些被聂红豆挑的东西堆满。
“暖房里的菜熟了不少,我就想在媛儿回长安前带她去醉太平吃个锅子,哪曾想,菜银秋都收拾好了,宫里头来了人找她,菜洗过就不经放了,所以我跟银秋就还是来了醉太平。”之后,聂红豆又把在醉太平里发生的事挑了几个重点跟宋濯说了说。
宋濯听后也是连连点头,对她的决断很是赞同。与此同时,聂红豆在他心里的形象又更具体了点,比之未见前的文雅贵气,生人勿近。见之后的机巧灵动,不拘小节,还有之前的温柔,善良,现在又更添了几分宽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