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的速度不慢,意志力就更加惊人,居然能做现代的柳下惠,真是佩服佩服!”不得不说严群的身体素质很强悍,在失去了全身近15%血液的情形下,居然一个鲤鱼打挺直挺挺地站立了起来,让人惊绝的是他的脸上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佩服个鸟啊,他是暗算老子,还毁了我吃饭的家伙,红毛哥,你得替我报仇。”自诩排名杀手榜十一位的尖嗓子此刻也站立了起来,失血更多的他有些踉跄,他的实力也是不弱。
不过人在迷糊的时候容易走错方向,这绝对不是一种臆测,此刻尖嗓子十一已经速度极快地冲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侧。红毛虽然是欧洲人种,但是个子并不很高,将将和这十一一般高吧。十一在这地窖世界有些怀才不遇,看到对面来的是外国鬼佬红毛,他立马逃了过去。在他心目中,他和红毛是自家人,但是红毛眼中却压根没有这种货色,把他和自己相提并论,那是对杀手两个字的亵渎。
红毛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经宣告了对方的死刑。
尖嗓子自己的这个十一是自封的,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杀手榜前十,红毛的速度很快,就那么慵懒地一挥手,十一就被他拍进了暗灰色的大理石地板里,只有半截身体还在外面。
看着已死透透的十一,红毛耸耸肩膀微微一笑道:”我不喜欢和失败的家伙废话。”他的国语说得很是流利,像是在和严群讨论什么学术问题似的,”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让我拍两下解决问题?”
当年的国际刑警虽然守口如瓶,但是陆正风却是全本解密地告诉了周蓬蒿,周蓬蒿对严群这个老铁又是毫无保留,所以他对红毛的基本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红毛在杀手榜里排名前八,是个俄罗斯人,绰号叫做光速毛熊。他的速度极快,这种快有些像钢铁侠三里的罗伯特唐尼,当然是穿上战甲的那一个,他的手上闪烁着一股银色的光芒,很有些科幻的味道,这就是刚才他把十一拍进钢筋水泥的法宝吧,严群苦笑地暗骂自己够衰,早知道自己尝尝王研这小妮子的味道算了,反正迟早要葬身这巨大的熊掌之下。他长吁一口气,咧了个大嘴道:“熊哥,你看,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们中了那我是一颗葱,绝无逃生之望...放弃是明智的选择,但是作为警察,我们又是不能不战就向你们这些恐怖F子投降。遇到你这样的高手,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近视,你开下灯好不好?”
“不。”
红毛还没有来得及回答,王研就是一声尖叫,这小妮子慌慌张张的还没有穿好衣服,此刻的尖叫和红毛用熊掌开灯的速率几乎一致。
那一瞬间王研就成了穿衣速度超快的高手,居然一点光都没走。
严群凝眸一看,摇摇头大叹可惜。
“我想和你见过一面,是在三年前,你那时候对我还是一无所知。”红毛是个专业的杀手,记忆力自然不弱,即使严群和他匆匆在百汇超市照了一个面,他也是记得相当清楚。他还是相当友好,一字一顿地说道:“你当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放过我一回,也算是和我有缘,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恢复体力,从此我们彼此不相欠。”
这些个家伙,就喜欢装,十分钟恢复个屁啊,不过聊胜于无,严群喘着粗气说了句谢谢。
他借机朝王研使了个眼色,本意是为王研争取逃跑的时间,但是小妮子吓傻了一般并没有动。严群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跆拳道高手么?咋连跑的欲望都没有了。
她苦笑着看了严群一眼,眨巴眨巴眼睛,那造型美丽极了。
”就凭眼前这红毛的战斗力,我们能逃得了么?莫不如并肩战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闻言,严群顿时像被打了鸡血似的,王霸之气陡生。人,哪怕是再卑微的人,在众人皆仰慕的女神面前,也要把自己锻打成变形的金刚。
“十分钟还没到呢。”红毛的时间观念倒是很强,他对严群的突然欺近很是不解,心道这人是不想活了,十分钟都嫌多余?他有给严群恢复体力的想法,更多的是因为刚才秀了肌肉,此刻的装腔作势不过是想让对方的恐惧放大,进而失去和自己决战的心思。
此刻的他有些诡计被戳破的感觉,于是微微摇头,冷目凝视严群。“小藏先生对你是惺惺相惜,不过老藏先生却是高价买你和那周蓬蒿的性命,抱歉了...兄弟,你叫什么?”
这鬼子倒真是中国通,临死还不忘问个来将通名。
“记好了,严肃的严,卓尔不群的群,加在一起就是我:严肃而卓尔不群的严群大大。”严群毫无惧色,哪怕自己是个青铜级的小强,此刻面对的是黄金级的圣斗士,他也绝对不会放弃战斗,因为...他身后有周蓬蒿的雅典娜。
“好名字,挺有特色,可惜是...就要作古的名字。”红毛一双过人的熊掌已经变成了赤黑色,他的双目也快如闪电地锁定了严群。既然大家都喜欢速度,那么就快些解决问题吧,红毛微微一笑,这是自己舔名杀手榜以来第一次犯焦躁的错误,好在这个错误犯在一个毫无威胁的人身上。
“STOP,我问个题外话啊,杀手组织除了你还有几个在颜单?”严群眉头一皱,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红毛的身形为之一窒。
严群继续问道:”绿龟呢?”
“绿龟?你说的是狙击之王吧!”红毛诡秘地一笑,轻声道:”所谓的杀手组织其实是一个零散的组织,我们在暗网上联络,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当然,除了挣高额的奖金之外,对名利大家也是有些放不开,暗网里的规则是杀掉排名在自己前面的杀手,自己就可以挂在榜单的那个位置,所以,这狙击之王也是我的目标之一。”
“他是你的目标,所以他也在的对吧?”
“你很聪明,是的,他在,所以我来了。我比你们更想干掉他!也许很快他就不在了,我从此成了暗网杀手榜的第五位。”
“真幼稚,搞这些虚名有意思么?”严群突发感慨,然后“不解风情”地打断了正在陷入美好憧憬的红毛。
“你懂个毛,排名前五意味着可以接到更大的单,可以留更大的名望,成就更美好的人生。”红毛像是有一股执念地看着远方,像是在憧憬些什么。“小子,你很嚣张,我很喜欢你遇事不惊的态度,免费送你一条足以让你震惊的消息:地下世界的杀手之王:噩梦也在你们湖跺,这是你们整个城市的一种荣誉吧,杀手之王居然在你们这个鸟不拉屎的小镇待过,何其幸福的一件事。”
“噩梦,这都什么破名字!”严群大嘴一咧:“你也想干掉他,从此独自霸榜?”
“滚蛋!那是我们杀手世界的神,神是不容亵渎的。”
“看这红毛一脸崇拜的样子,这杀手之王的存在,似对颜单甚至整个湖跺的治安那是一个大威胁,不行,我得想办法通知小六子...”严群悄然举起手机,盲打了几个字,然后手指按在微信的发送键上,贱贱地问道:”要不我们比比,是你的熊掌快,还是我一键发送的速度快。”
“不必了,我成全你。”红毛知道无法阻止,他倒也爽快,呵呵一笑道:”十分钟还没有到呢,你可以做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严群很猥琐地回头看了一眼王研,然后慢慢朝她欺近,那动作像是在索吻?不,就是单纯的掠过,借住王研的遮挡,他速度飞快地从地上拾起了一颗葱的小药瓶。
王研又恼又怒,很是无语地看了这个”侵略者”一眼。
“哥们,别怪我不解风情,时间到!”红毛说完到字之后突然向严群冲来。他的动作极快,下了死手,倒也不负那闪电毛熊之名,但是他快严群也快,要知道这个喜欢速度和激情的男子,也是一个超级速度控。红毛出手的时候,他不但从容的避开了他。而且还精准的一脚踢在了红毛的肩头,速度是有了,就差少许力量。
“够快,你...很不错。”
红毛掸掸身上的灰尘,继续一挺身,扑了过来,他收敛起了小觑之心,光凭严群刚才这速度,就是值得一战的对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这严群经过放血之后,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动作快而花哨,力道的把握也是越来越精准,红毛越打越是心悸,无比惊讶地看着他。
他这一认真之后,在极短的时间内,严群的心口附近已经结结实实地挨了几下。程咬金的三板斧固然吓人,但是遇见真正的高手那还是不够看,虽然要害都被他用手护住了,但是遭遇重击之后的他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红毛的反应也是极快,处处受制这是最让他郁闷的事情。
“咣当”一声巨响,严群又被一脚撩中了心口,整个人被踢得倒翻过去。
就在红毛扑上来的这千钧一发之际,他打出了那瓶一颗葱,鬼子的特效药还真是特别有效的药。那一刹那,时间凝滞,光速熊掌的熊掌的红赤色尽去,眼睛却变得赤红无比,他疯狂地推开严群向王研扑了过去,王研故作惊叫状,实际上是暗中做了瞄准,在对手横在空中的时候“蓬”的一枪打在了红毛的胸口。
王研这一枪击中了要害,对方眼看是不能活了。
她和严群对视一眼,暗叫侥幸。
这严群是个战略大师,数分钟之前,他极其猥琐地抓起了一棵葱的瓷瓶,同时把他怀里的微型手枪递给了王研。那手还有意无意地在自己的胸部丈量了好一会,嘴里没有发出的那两个词她也是看懂了。
那两个字是:好大!
对手太过强悍,速度对自己又形成了压制,严群自己没有机会掏枪,但是他大脑的运算速度比红毛快,快了太多,这瞬间的战略形成,红毛已经落入了一个死局。
红毛倒地的时候做了个大拇指的手势,那一刹那,他的嘴角甚至还有一丝微笑,欣赏速度的人往往有一种情结:不吝失败,只要这失败是比自己更快更强的人造成,严群这妙到毫巅的算计让红毛折服...随着他的身躯重重倒地,再无呼吸,严群才颓然地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王研则用他的手机迅疾无比地发了一个消息出去...
这冬寒欲去还留的初春,湖跺公安局里却是一副焦头烂额的场面。
首先是专案组遇袭一事。陆正风还在ICU生死未卜,那些去埋伏的人则都是灰头土脸的铩羽而归,专案小组和地窖世界的第一次交锋,以完败收场。最要命的是周蓬蒿还从这医院失踪了,不知道是不是又被地窖世界给挟持了,朱学文从医院回来之后立马回到了办公室。
眼下焦头烂额的事情可不止一件,譬如这即将来临的两会安保,上头也是下了死命令:要是湖跺有一个人去京城上访,朱铁头你的乌纱帽就让给其他虎视眈眈的同僚吧。
“零上访?你们这些枯坐办公室的老禅师,知不知道苛政猛于虎也。”朱学文扔掉电话就想破口大骂起来,但是自己的办公室和许传副局长之间间距不远,湖跺人又以会打小报告而闻名全市,想到此处他轻轻地把扔在一边的电话机扶正,暗道:“在这个危机四伏的鬼地方,稍不留神就躺着中枪,不仅要居安思危,甚至有时候要苦中作乐,做一个演员。零上访?连老子我都想去上访呢。”
想通了的老朱长吁了一口气,往分管办公室和信访的张副局长办公室走去。
刚到走廊,就听到了里面乱糟糟的对话声。
别说外面乱糟糟的形势了,就这几天干警家属的上访就足让他们头疼不已。这不,才一大早,对方又来了。说这严群是冲入沼泽救人是英雄行径或许还可以搪塞一下,但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不能总这么搪着。
这严群的姐姐可是市妇联的党委成员,副理事长。从级别上讲不比自己低,要说现在的社会妇女干部那都是后台“杠杠的”,要是她“一不小心”到市委领导面前参自己一本,自己这个市管干部说不定就要被打回原籍了,这湖跺的肃清流毒工作还如何开展?
“严理事长,严群是执行特别任务去了,我向你保证,三天之内他肯定平安归来。”朱学文说完之后是一脑门子汗,自己这算是海口么,但是不这么胡诌就解不了围。
严芳闻言先是一惊,旋即略一思忖,这个女强人就显示出自己强悍的一面:“朱局长,分管妇联工作的周副市长最近可能要进常委,提副书记,她是我的领导也是我的闺蜜。这晚上我和她一起还有个应酬,你要是不忙的话也一起去参加一下这市里的小联欢?”她自是知晓朱学文是不会去的,这么说用意有两个:一是给足压力,你朱学文给我看好了,我的后台足够强硬;二是借机拉近些关系,严群这小子自小运气就不错,这次脱身估计也没啥问题。自己这次借机出场实际上是为老弟的政治前途而来,这小子卡壳在副指导员的位置上已经三年了,这把可以挟功请愿,若再请周副市长加把力,老弟弄个治安大队长当当应属问题不大吧。她这边的算盘是敲得当当响,临走的时候没头没脑地问了老朱一句:“老朱,你们局分管治安的李富贵快到龄了吧?”
“是的,还有半年。”朱学文心里一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电梯大门,仿佛刚才的话题就从未展开似的,接着寒暄了一阵之后严芳微笑告辞。
严芳才走出大门,朱学文立马眉头深锁起来,他听出了她的话外音。人家可不是简单的来兴师问罪的,而是声东击西,瞄准了这个烫手的治安大队长岗位而来。怪不得人家说政坛的女人不是女狐狸就是老妖精,还真不是盖的。朱学文苦笑心想道:“严群虽不错,但是直接一下子从指导员提副科,还去了热门岗位,着实有些勉为其难。”
可严芳的音已经放出来了:周副市长很可能提副书记,而盐渎唯一的副书记铁定分管政法。这个40多岁仍然不嫁的铁娘子据说性取向比较特别,坊间传闻和那严芳还有那种关系。严芳拐弯抹角地提到周副市长,这个压力可就有些陡增了。现在不是自己答应不答应严群提拔的问题,而是周副书记上台之后洗牌会不会洗到自己的问题。在当下的中国:年龄自己不占优势,政治生命其实是命悬一线的。在华夏的游戏规则之中:领导认为你是能人,你就可以换个马甲继续上;当你是个白痴,你就离去精神病院疗养的日子为时不远了。这朱学文一路拼搏都是靠自己的判断屡屡险中求胜,不然也不会48岁始才当这第一任局长,着实是有些晚了。那些都是题外话,自己最关心的是湖跺的治安改革形势才刚刚确立,可不能半途而废。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湖跺县主城区,感觉自己任重道远。他暗暗对自己说:“为了大局,有的时候必要的退让也是可以的,何况这严群也不差,提拔一个可造之材,还没到壮士断腕的程度。”
朱学文还庆幸对方不是藏钟一派,随即一想:若是藏钟派还用得着找自己么?一个堂堂的单位首脑被藏钟这个本土派死死压制,连人事权都让渡出不少,想到此处,他又是一脸尴尬的表情。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严芳来找自己而不是藏钟,源自这位女强人敏锐的一种判断力,她可不是信赖自己,而是在为严群作政治投机,那小子风风火火嫉恶如仇的性格和藏钟是怎么也尿不到一个壶的。朱学文苦笑,这女人倒是有些手腕,居然把自己和他的弟弟都拿捏的死死的。
上有猛虎耽耽虎视,下有豺狼虎视眈眈,自己这局长做得,着实挺可悲的,嗯,我千辛万苦谋划的破局,也是一种悲壮的抉择吧。无论如何艰难,都得支撑下去,撑到那个百花齐放的绚烂季节。
严群的问题算是将将压了下去,这边周蓬蒿的亲友团不干了,他可是生生地从禁闭场所失踪。据说还有翘禁闭去和MM约会的可能性。是浪漫主义警察韵事风流还是禁闭场所压迫人之神经,把人给逼跑了?这个是记者童靴们关注的焦点,接待上访的张副局长在这寒冷的季节居然已经敞开了棉袄的纽扣,不知如何是好的他额头的汗珠也是如雨下一般。
“这老张朝我看什么,你平素程咬金的三板斧呢?对付外面的人他一向是铁腕,但是对付自己人还是心软手软啊,看来还是得要我来解围。”朱学文又是一阵苦笑,周蓬蒿家族没几个能人异士,闹得最欢的是他的那些媒体朋友。周蓬蒿一度是东祠胡同数一数二社论牛版的斑竹,平素喜欢谈阔论交朋友,据说他那点工资还不够他“走亲访友”的,是标准的月光族,甚至半月光族,散尽千金的他曾有“网海小孟尝”的绰号。
这个世道人品不差,又有绝活,威望就一向不低,东祠胡同最牛叉版块的版主失踪,平素如蜗牛一般蜷在网上的宅男媒体大佬们一下子炸开了锅,一直炸到了湖跺公安局里。
他们是想救蓬蒿还是害他?
难道他们想塑造一个警坛格兰特?
朱学文有些恼火,但是却还是一脸微笑,这是标准政治家的本色。在旁边坐了半天的他总算弄懂了这些媒体大佬们的中心话题:周蓬蒿是主动失踪还是被动的?这些个媒体人一般情况下很少愿意与公安打交道,但是一旦有新闻,尤其是爆炸性新闻,他们出动的速度不比那些110警车慢多少。
朱学文回答对方问话也就简单一句,和对付严芳的如出一辙:“周蓬蒿在执行一个秘密任务,至于什么任务,对不起,看过无间道么?很多任务是有保密需要的,你们不想害周蓬蒿的话,就别问下去了。”
这话答得那些媒体人一愣一愣的,眼前的局长一身正气,怎么着也不像是本山的传人。
“无间道,这么说蓬蒿去卧底了?那还真是一个失踪的理由,这也充分解释了这个晒图狂人微信微博东祠版块都不更新的原因,这单位太特殊,要不,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
“附议!”
“我也同意!”
大家都是猴精的人,这边眼神一交互,大家就有了共同的答案,和朱局长寒暄俩句废话,也是火速地撤离了现场。
“局长,这瞒得了一时就怕瞒...”张局长有些忧心忡忡地道。
“没事,这一时还不够?周蓬蒿和严群都是我们公安精英,我相信他们有处理危机的能力,很快就能平安归队。”
把两股火气冲天的亲友团忽悠走,朱学文和张副局长也是松了一口气,老张给朱学文扔过来一根玉溪,很是舒服地吐了个烟圈道:“对了,局长,两会的安保您看是不是要开个党委会,落实下责任。”
“是有这个必要,别让某些人太闲了,闲事生非。”朱学文点点头,“张局,你通知一下办公室,让他们通知党委下午三点开会。”
“好的。”
让朱学文有些恼火无边的是翌日清早居然收到了来自湖跺交警大队的罚单。这个交警大队长是藏钟的人,是该赞他铁面无私呢,还是借机逼宫别有所图?通过苏省交管123的大平台进行违章查询之后,朱学文顿时陷入了沉思:和严群夏玲飙车的藏青书在处罚栏里竟然是一片空白。看来,交警大队长的这个微信就是在表达一种态度。
“这藏钟还真是无孔不入。”朱学文猛地呷了口茶,茶叶冲脑的清香让他瞬间从恼怒的氛围里清醒过来。
“办公室么?”
“嗯,对...”他召集了专案组的代组长老陈和钱副政委到他的办公室。
陈远明眼尖,看到了桌上被遮住一角的罚单,暗下用胳膊捣了钱副政委一下,这钱副政委可分管交警。
老钱哪里会不知情,他露出了个尴尬的苦笑:局长派和政委派暗地里干了个热火朝天的时候,自己这种居中的就很头疼。老钱属于上届公安局长的心腹,藏钟在公安十年,迎来送往那是小菜一碟,像老钱这种前任的红人日子也显得相当憋屈,特别是藏钟别出心裁地把自己分管的交警大队长也搞了个局党委委员,这就让他倍显尴尬:自己是分管,可人家交警大队长是嫡系,在领导序列里和自己恰是平级,而交警大队长还是堂堂的直管,名正言顺多了。
至于政治委员的序列,有藏钟在,他这个副政委还真有点可有可无的味道,此前,他更多的任务就是陪关工委的一帮子老爷子打好桥牌。
钱副政委属于提拔比较早的一批党委班子,10年过去,他也不过才45岁,这么早地体验二线生活他也是心有不甘的,若有所思的他看了一眼正在写书法的朱学文一眼,心里大鼓也是敲击个不停。按说现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尽管藏钟面临退休,朱学文还没有完全的把握一口吞掉他的实力;这种情况看上去很微妙,因为老朱手术刀始终在举着,比比划划的,肯定是要找到一个出口。而他下手,最大的可能就是拿自己这种中间派开刀,至少起一个杀鸡儆猴的作用。意识到自己最近的境况很可能凶多吉少之后,他露出了一个惨淡的笑意,主动问道:“局长,有什么指示。”
朱学文自然也在打量他,闻言立马放下了手中的毛笔,笑容不变地道:“哦,钱政委来了啊,请坐,和你商量一件事:这不两会安保开始了么!一些重点人员可能前去京城上访,我们湖跺县只有铁路和公路,交通工具那是必须严查,至少要做到信息在第一时间反馈,线索在第一时间掌握,你这个分管交通的副政委,可是责任第一人啊。”
责任第一人?还是背锅第一侠?
钱副政委心里咯噔一下,暗想这朱铁头的刀子到底还是捅过来了,按说自己也就一分管的闲职,责任第一线怎么滴也是交警大队长吧。
这个混迹政坛几十年的老狐狸也还是微微一笑,一副很是从容的样子:“局长的命令就是死命令,执行不好我和交警队长提头来见。”他下了决心,临死之前也拖了一个垫背的,也是发泄这么多年来对藏钟系的不满吧。
“老钱的反应不慢,到底也是当年前任的红人啊。”朱学文见此情景,先是暗赞了一下前任的眼光,旋即也是微微一笑,心道:“他这招算是在向死而生,把交警大队长拖下水,是主动向自己示好,也把自己和那藏钟系的关系撇在一边。”
看来自己这张罚单还算收得其所,至少又收编了一个掌握一定话语权和资源的副政委,他也连忙不温不火地回应道:“党委还是有分工的,若是真有问题:提头来见的还是交警队长,你啊,主要还是抓好督促。”
聪明人交流不超过三句话,通常还是三句毫无营养的话,钱副政委心里是长吁了一口气,这朱学文小刀子一甩过后马上就是一粒红枣,就看自己接不接招了。
钱学龙当年也是湖跺县的一名实干派领袖,从感情上他更倾向于朱学文这样的改革派,对把湖跺县搞得乌烟瘴气的藏钟系他有天然的对立情绪。这边朱学文伸出了橄榄枝,他哪有不收之理,略一思忖之后,他动情地答道:“局长,下命令吧,我老钱会一直唯你马首是瞻。”
“这个‘一直’的表态很是直接,和他以往的政坛弥勒佛的形象相去甚远。”
朱学文也有些吃不准,他朝陈远明看了一眼,他微笑着点点头朝老朱示意,朱学文这才定下心来,招呼道:“你看事情一急,我真是失礼了,来,老钱,坐坐坐。”
他丢下毛笔,亲自迎了下来,老钱也是心中大定,他很感激地看了陈远明一眼,“谁都知道这陈远明才是朱学文真正的嫡系,连陆正风都是他推荐的。而他和陆正风搭档的刑侦现在是铁板一块,藏钟多次为违法犯罪分子打的说情招呼都被他们婉约拒绝,甚至有的被打招呼的还被严办,办完之后这对搭档还煞有介事地负荆请罪向藏钟表达自己的“不忍”和“慰问”,让对方是恼羞成怒却无可奈何。这种年轻人的隐忍和韧性甚是难得,有朱铁头这个铁罩,陈远明将来必成大器,他的成就应该不在陆正风之下。”
“办公室吗?通知唐副局长,张副局长,杨副政委,指挥中心扬主任立即到我办公室开会。”钱副政委知道这才是局长派真正的班底,乖乖,加自己还真的正好过半数,怪不得朱铁头拉拢自己之前玩个了“致命心跳”,那是在对我进行政审呢吧。他么,说我是什么政坛弥勒佛,我哪是什么佛!他朱学文才是真正的大神。钱副政委想通了之后不怒反笑,这样一个效忠正义的机会那可是求之不得,自己沉寂了近十年,也该为这生我养我的湖跺县做点贡献了。
因为都是自己人的缘故,大家也就开诚布公,讨论也很热烈。大家形成的一个判断就是周蓬蒿和严群应该是没事,只是他们的行动受到了某种制约,专案组不能撤,力量还要加强。
关于地窖世界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苦于没有犯罪证据的朱学文他们集体陷入了沉思。
唐副局长皱了皱眉头发言:“据我所知,这些天国际刑侦也在往苏省赶,他们的目标就是湖跺...会不会和颜单的地窖世界有关?“
“国际刑警?我们没有接到公文啊!“张副局长有些纳闷,他分管的办公室,自认对工作事无巨细都是有谱的,这来了国际刑警居然还不知情,就有些面子挂不住了。
陈远明笑笑:“老张,你多虑了,这国际刑警的出现未必都有公文的,因为他们也可能在执行秘密任务,这个任务不对公,自然就没有公文。”
张副局长抹了抹头上的汗珠,朝陈远明做了一个感谢的微表情。
“嗯,地窖世界所图不小,据说可能网罗了世界杀手榜的几位高手,还不清楚他们的行动目标...但是对我们整个湖跺市区,甚至苏省的治安都有极大的威胁,为了防患未然,市局也向国际刑侦组织发个求助函吧。“
张副局长连连点头。
陈远明见状一直是微笑不语,等到一个大家都安静的时刻,他站起身来道:“幸亏周蓬蒿误打误撞给我们撕开了一个口子,我们成立专案的目标就是这地窖世界,现在对方已经是暗涌频出,我们也应该有所应对,也算是对国际刑侦组织的一种策应吧。”
唐副局长点头道,“我们湖跺县看上去一片平和的景象,去年还获得了全国治安先进县的称号,但是实际上暗地里是罪案频出,不少案件最后不了了之成了积案,成了抽屉案件。这种平和我觉得是要加引号的,如果能掀开冰山一角,可能会发现让我们自己都嗔目结舌的‘成果’,老陈说得对,我们是秩序的维护者,要应对不能干等,还有要干就干得漂亮点,不脱离带水,不虚与委蛇,还我们的湖跺以朗朗乾坤。老陈,你先把专案组收集到的在颜的杀手名单发一个给国际刑侦组织。“
陈远明点点头说好的。
张副局长有些战战兢兢:“这些杀手不会滥杀无辜吧?既然知道他们在湖,我们是不是应该先下手为强,以免错失时机。”
“不会,这些杀手都是暗网杀手榜单里的人物,给他们的出价都是极高,目标也应该很具体,他么这种有价之人,对平民反而没有什么杀伤力。“
“我觉得也不可以掉以轻心,万一他们的目标就是制造恐袭呢!“
“张副局长的担心是对的。既然大家达成了共识,那我就先说说我们的计划。”老陈看上去是胸有成竹,拍着胸脯说道:“关于这个地窖世界和杀手组织,我和六局制定的计划就是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
“是!”
“能具体说说么?”
“抱歉,暂时还不能!”
“可惜鬼子六受了重伤了,要是他在,辅以周蓬蒿和严群这俩个哼哈二将,我们的胜算应该能增添不少。”
“这么说,我的作用还真不小?”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朱学文身后传来,无比惊诧的众人都把头扭了过去...
他们疲惫的眼神里顿时都有了丝亮色。(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