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60年,八月十五中元节,华夏大地饿殍满地。
三个月前,秦昭襄王钦派左庶长王龁(he)攻打韩国占据上党野王,上党成了一座孤城。
被逼无奈之下,韩国上党太守冯亭携上党地图及二十万百姓归降赵国寻求庇护,赵孝成王欣然接受,派遣大将廉颇率四十万大军进驻上党长平接应。
由此,秦国与赵国这两个泱泱大国,时隔五年,再次针锋相对,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赵国都城邯郸,却是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格外热闹。
这与都城外的惨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见城内的里民人人红光满面逢人就笑,不难看出他们这是遇上了喜事。
孝成王新政,大赦天下,免赋税一年,所有进入邯郸的上党难民全数编入赵国所属里民,同享大赵之荣光。
日暮黄昏,金黄的阳光与城内的灯火交相辉映,为这座赵国最大的都城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赵奢府,门旁两尊石狮威武霸气,足以见得府主人的地位尊贵。
只不过两尊石狮上还挂着白绫,说明府上治丧未过三年。
马服君赵奢与声名远播的威太后同一天去世,但邯郸城已是张灯结彩,没有一点痕迹。
“夫人,不好了,公子出事了!”
赵夫人温婉端庄头裹素巾,一打开门,就迎见婢女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见赵夫人就急忙大喊。
话音未落,赵夫人慌忙抬头,便看见一群家奴架着一具年轻躯体从门外挤了进来。
“括儿,括儿出了什么事?”
“回禀夫人,公子正在街上游玩,不想被一美妇的窗支砸中,当场昏迷。”
“呸!坏胚!”
知子莫若父,老父亲不在了,天下知道他癖性的老妈最有发言权。
这孩子肯定是又去勾搭少妇了,被人夹私泄愤,活该。
“当无大碍,把他抬进屋里就都散去吧。”
赵夫人上前查看了一下赵括的头,发髻正中鼓了个大包,一滴血都不见,看来是没多大问题。
众人虽是一愣,但既然夫人下令,莫敢不从。
七手八脚地把赵括放在榻上,这才纷纷躬身告退。
“叶儿,你去打一盆凉水来,给他洗洗脸当无大碍。”
不用问就知道,他准是又去找那个姜姬了。
这几天都城里传的沸沸扬扬,说秦国最怕的就是赵奢之子赵括,只要让赵括领兵,秦军必定闻风丧胆,溃不成军。
也不知是哪个天杀的造谣生事,身为赵括的母亲,她最了解自己的儿子。
整天借着他爹的名声,拿着《赵奢兵法》到处招摇撞骗,让他领军?
正应了他爹的那句话:“破赵者,括也!”
但看看家里摆放的一堆金玉漆器,赵夫人很无奈。
这孝成王也不知怎么想的,竟然把谣言信以为真,一意孤行要让赵括领军,还提前送来了犒赏。
突然见到这么多金银珠宝,可把赵括乐坏了,最近更是频繁出入闾肆找那个姜姬,并且还扬言要为赵府添置田产,光耀门楣。
“这个不孝子!”
赵夫人看着熟睡中的赵括,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爹的名声,非败在他这不孝子的手里不可。
“夫人,公子醒了。”
叶儿按照夫人的吩咐,用井水一擦赵括的脸,果然见他深吸一口气,直接坐了起来。
赵括一睁眼就看到了叶儿俊俏的脸蛋,环顾四周,发现房间内十分奢华,还有不少的金玉器皿绫罗绸缎。
“嘶,这是哪个朝代的皇宫,以前怎么没见过?”
话音刚落,赵括突然感到一阵头痛欲裂,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快速涌入赵括的大脑,前世今生的画面飞快在脑海里变幻,渐渐重叠在了一起。
“我?是赵括?你是?母后?”
赵括不可思议地瞪大两眼看着赵夫人,接着目光在叶儿和赵夫人脸上来回切换。
“公子?”
叶儿担忧地扶着赵括的胳膊晃了晃。
这一棒,不会是把公子砸傻了吧,平常称母亲,有客人称家慈严母都可以,怎么能称呼母后呢?威太后尸骨未寒,要造赵王的反吗?
太不应该了。
赵括一愣,垂下眼帘。
“我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他现在脑子里太混乱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面对自己这个傻儿子,赵夫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先考马服君久负盛名,乃我赵氏一代名将忠肝义胆,何时有过非分之想?”
听到夫人的话,赵括猛然睁开眼。
“先考马服君?”
随即头脑渐渐变得清晰,顺着夫人的视线望向堂屋正中。
“大道为公”四个篆书的匾额之下,一块木牌吸引了赵括的目光。
“先考马服君赵奢之灵位!”
“马服君?赵奢?我是赵括!”
赵括呆呆地坐在那里,上下打量着屋里的摆设。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这么努力工作,为什么会成为赵奢的儿子?
苍天无眼啊,这不是捉弄人嘛。
别人的穿越动不动都是皇亲国戚,轮到自己头上时怎么就这么倒霉。
赵括甚至都怀疑,这穿越莫不是假的吧?
赵括在心中暗暗骂了一句。
自己起码还是懂点历史的,大唐、大宋、大明,这些哪一个不是歌舞升平的绝好朝代,更是众多穿越者百试不爽的好去处。
怎么到了自己头上,却好死不死地穿越到了战国。
在确定了自己身份的那一刻,赵括很有种要撞墙的冲动。
穿越到谁的身上不好,非要穿越成赵括!
谁不知道,赵括纸上谈兵,长平之战不但战死,还令四十万赵国士兵与其陪葬,这一战,使得赵国上下披麻戴孝,整个都城到处挂着招魂幡,缟素漫天。
而赵括这个名字,也成为了千古笑话,遗臭万年。
更何况赵括是被万箭穿心而死,想想都很疼的好吧。
不要急,也许还有回旋的余地。
身为一名新时代知识青年,受网文迫害……
哦不对,是熏陶多年,赵括知道,此刻必须强制性让自己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好好谋划一番,也许一切还有救。
“母……母亲,现在是哪一年哪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