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一语点醒梦中人,蒙骜瞬间就注意到了重骑兵们脚下的马镫和马鞍。
蒙骜眼神一凝,随即拜下道:“君候,末将愿亲自出战!”
白起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去吧,一切小心。”
“遵命!”
随即蒙骜大步走下平台,直接翻身上马,拍马朝着已杀地暗无天日的战场中央疾驰而去。
“赵括,蒙骜前来取你性命!”
“大将军,快看,那是蒙骜!”
赵括连忙顺着李齐所指看去,果然看到蒙骜一骑当先,身后带着百名亲卫杀入战场。
赵括看了看左右,一个个都眼中冒着火,很想拍马上前与蒙骜一决高下。
“别看我,看了也不准去,让他杀!”
此刻赵括心里十分清楚,拼了命的蒙骜有多可怕,就连手无寸铁时身后这些人都不是对手,更何况他全副武装。
别因为一时逞能丢了性命,赵括可不愿干那种傻事。
果然,蒙骜一进入战场,秦军的士气也变得高涨起来,面对强悍的重骑兵,纷纷拿出了赴死的勇气,直接迎头撞上,被钉了马掌的铁蹄给踢地倒飞出去。
有的秦卒倒地时才看清了马蹄上的铁器,最后还未叫出声,脑袋就像熟透的西瓜一般,脑浆飞溅,一下子就变得稀巴烂。
而那些秦骑们,在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瞬间之后,转头又看到各路将领首当其冲,直接迎着骑兵冲了过来。
他们个个都有重骑兵护卫,遇见这些秦骑之后,大杀四方如入无人之境。
蒙骜凭借过人的枪法和骑术,在战场上肆意驰骋左右突进,一队重骑兵朝着蒙骜就冲了过来。
一向无往不利的重骑兵在遇到蒙骜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勇冠三军。
蒙骜在没有马镫和马鞍的前提下,一个照面就将一名骑兵捅下马来,紧接着一个跃马冲枪,直接洞穿另一人的脖颈,钢枪左右翻飞,依靠强横的力量,扫下两边骑兵。
回过头来蒙骜心中大骇,刚才自己已然是全力出击,然而从敌方身上所反射出来的力道也使得他两手发麻,胯下战驹已是连连嘶鸣。
毫无疑问,如此打下去,恐怕就连他都得被这些重装骑兵完全淹没。
念及此,蒙骜也不敢怠慢,一个纵跃,从马背上换乘在了披着铁甲的重装战马上。
“吆嗬!”
一坐不要紧,蒙骜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脚踩上马镫,屁股底下的马鞍也给了他十足的舒适感,感受到整匹马身上传来的浑厚动力,蒙骜兴奋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阵。
得此坐骑,定能一往无前!
可是他是凭真本事抢到一匹战马,但他的手下可就没有这么好运了,和重骑兵一照面,纷纷被杀地毫无招架之功,被打地连连后退。
随即,蒙骜眼中泛起杀意,看向赵军中军的赵括。
在赤丹大营经历的种种仍历历在目,此仇不报,他蒙骜寝食难安。
“赵括,蒙骜来也,受死吧!”
蒙骜一声大喝,跃马横枪,直接朝着万千赵军杀奔而来。
赵括目光一紧:“操,疯子!”
随即对身边乐毅喝道:“上将军,快去拦住他!”
“喏!”
乐毅早有和蒙骜决一胜负之心,见赵括下令,当即飞身上马,提起方天戟便杀向蒙骜。
万军丛中,两将飞驰,瞬间就成了敌我双方的焦点。
“来将报上姓名!”
“吾,上将,乐毅!”
蒙骜眼神一凝:“吾乃蒙骜,受死!”
乐毅也不吱声,直接朝着蒙骜杀去。
“叮!”
两人胯下皆是重骑,两兵重重相接,火花四起。
年龄相当,蒙骜武力要比乐毅略胜一筹。
刚一开始,蒙骜枪势凌厉,只逼得乐毅频繁招架。
可是毕竟蒙骜是从对面杀到这里,体力已明显有些下降。
数十回合之后,动作稍一迟缓,乐毅就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欺身上前反守为攻,蒙骜则一边招架一边积蓄力量。
就此,二人在马上你来我往互不相让,赵括远远看着,却感到一阵欣喜。
不管怎样,二人的单挑给了重骑兵们喘息之机,乐毅无论胜败,都可再次全力发起下一波猛攻。
反观白起,却渐渐变的心焦。
毕竟这是战场,不是二人的独秀,就算杀了乐毅,对战事也毫无用处,现在白起只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鸣金收兵,针对赵括的重装骑兵重新调整对策。
这毕竟是初次交锋,白起可不想把赌注全部押在这一战上。
但场中仍是人欢马叫,只要二人单挑结束,随时会投入到下一场战斗。
面对如此强悍的重装骑兵,白起不是没有胜算,而是需要喘息之机。
赵括却正好抓住了这个点,今天必须和白起来个了断。
宜阳如今在白起手中,若是等他回过味来,给秦军装备上马镫和马蹄铁的话,赵括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让我来!”
念及此,赵括也坐不住了,直接登上鼓台,亲自为乐毅擂鼓助威。
听到这不一样的鼓点,乐毅也深知赵括之意,拼尽全力和蒙骜相战。
但骑上马的蒙骜怎么会那么容易被打倒,两人大战了数百回合,却仍是难解难分。
这时,眼看战事越发对自身不利,白起断然下令:“鸣金,准备掩护蒙将军回营。”
“铛铛噹!”
金锣发出脆响,惊醒了所有士兵。
他们看着二人打也是看地如痴如醉,竟然忘了自己正身处生死之地的战场。
“君候有令,撤退!”
阵阵呼喊传入蒙骜耳里,于是荡开乐毅的方天戟,就准备退走。
赵括见状,哪里肯就此作罢,把鼓槌挥地快要冒烟。
“传令,冲,杀光他们!”
“杀啊!”
赵军再次发出一阵呐喊,追着秦军就冲了过去。
秦军即使撤退,也能保证退而不乱,不断喝令弓箭兵放箭抵挡。
弓箭兵们早就准备好了箭矢,抬起便是一顿乱射。
本以为冲在最前的骑兵会被射地人仰马翻,可是秦军们错愕地发现,那些箭矢对这些重装骑兵根本不起作用,就算扎在胸前也只能留下白点后无力掉落。
只有几辆战车上的长矛兵受到影响,战车阵逐渐被重骑兵给甩在了身后。
“结阵,快结阵!”
“咚!”
盾牌兵们将盾牌重重砸下,一阵飞沙碎石。
只是转眼间,盾牌兵就结成了一排排盾阵,长矛显现,直指狂奔而来的重骑兵。
盾牌阵正是骑兵的克星,只要骑兵撞上,就定会人仰马翻。
但他们还是低估了重骑兵速度加重量所形成的强大冲击力。
只是一个照面,就被狠狠撞翻在地,紧接着当马蹄踩上去的时候,秦兵们听到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瞬间便吐血身亡,变成一滩肉泥。
而那些顶在地上的长矛,在碰到马脖子时,由于冲击力太过强大,直接洞穿了甲片,使马背上的重骑兵栽倒在地,最后被蜂拥而来的阔剑兵砍死。
但这种情况只是少数,大多重骑兵在冲破第二道防线时,基本已经完全没了可以抵挡的力量。
“嘶,他们竟然能杀到中军?”
白起倒吸一口凉气,瞬间就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若是被重骑兵杀到,整个秦军的指挥系统会瞬间瘫痪,二十万大军群龙无首,只能任人宰割。
“传令,结玄囊阵!”
白起忽然一声大喝,传令官手举黑旗策马开始在军中来回驰骋呐喊。
“玄囊阵集结!”
随着中军指令传达,各部开始有条不紊地集结。
前方无数战车首尾相连,摆成一道方形,所有马夫和执戟卫纷纷跳下车,将战车作为掩体,伸出长长的戟钺。
而其他梯队的士兵,则以先后顺序,让大盾兵在前,长矛兵在后,弓箭兵与小盾兵则围在中央,紧紧围绕在中军白起身边。
赵国的重骑兵在初次接触到这个阵法,不知深浅地一头撞了进去,接过却感到四周全是敌军,即使左右冲杀也难以包围圈,直至被长矛兵高高架起,猛然松开砸在地上,死在了众人围攻之下。
“快,鸣金!”
赵括一看,连忙下令,本阵之中这才响起阵阵金鸣,止住了其余重装骑兵的继续突进。
“上将军,可知这是什么阵法?”
赵括一眼便识得此阵的威力,止住冲锋之势,扭头对乐毅问道。
乐毅抚着无须观察了一小会,便了然于胸。
“若我所猜不错的话,此乃《孙膑十阵》当中最为玄妙的玄囊阵,此阵法玄在突出一个守字,白起以战车为玄口,紧紧将中军包裹其中,纵使面对千军万马,如沧海一粟,飘而不沉。”
说完看向赵括,笑问:“不知在下猜的对不对?”
“哈哈哈……”
赵括仰头大笑,道:“不愧为当代绝世无双,白起这招玄囊阵果然妙不可言,不知将军对此阵可有破解之法?”
乐毅又回头看了一眼,无奈苦笑摇头:“孙膑十阵,为方形阵、圆形阵、疏形阵、竖形阵、雁形阵、锥形阵、钩形阵、玄囊阵、水阵、火阵。这十阵当中,唯有圆形阵和玄囊阵是为防御阵形,而其中又以玄囊阵是为不解之阵,就连兵圣也曾言:车乱而行,阖阖啐啐,若从天上而来,若从地下而出,遇坚则不屈,持久而不拙,变幻莫测神鬼难当矣,不才愚钝,恐不及孙膑兵圣也。”
听完乐毅的一番解释,赵括已是长身而起,负手而立。
“今日,我欲成全将军威名,故有一法可破,可愿听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