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河之勇,堪比古之恶来。
重装骑兵的战马,其头上所蕴含的巨大力量,可碎石分金,如砍瓜切菜。
但雷河两手空空,痛失两指,却仍能用八指将犄角抓住。
其中所爆发出的蛮力,已经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只听他缓缓张开嘴巴,猛然发出一声大喝。
那战马与上面的重甲骑兵的身体竟然神奇地向前飞起,最终重重地砸在地上。
“吾乃雷河,谁敢杀我!”
雷河站在战场之中,俨然已是最后一人,紧随而来的重装骑兵提枪朝着雷河刺去。
而雷河一个旋转,将所有钢枪全部夹在腋下,紧接着肱二头肌猛然虬结而起,好似山峦丘壑,青筋暴起。
随即又是一声大喊,数名重甲骑兵亦被挑飞出去。
而此时的雷河已是强弩之末,浑身的铠甲全部碎裂,衣衫褴褛,血液横流。
乐毅回头,见身后受到雷河如此强悍阻碍,拨马回戟,从身后如闪电般挥向他的后脖颈。
“嘭!”
双眼如铜铃的雷河忽然感到身体一空,头随之飞起,身体血如泉涌,最终噗通跪在乱军之中。
“白起帐下第一猛将殒命!”
乐毅接住头颅一把举起高呼,引来赵军一阵欢呼。
“吼,吼,吼!”
“上将乐毅,天下无双,上将乐毅,天下无双!”
白起猛然极目远眺,眼中的杀意越发浓郁。
“传令,给我杀,战至一人替雷河报仇!”
“杀,杀,杀!”
这一刻,所有秦军不再后退,呐喊一声,拿起长戟迎着重骑冲了过去。
赵括见状也深知,两军到了真正决战的时刻,无论阵法和计谋在此刻也变得无用,接下来,拼死相杀的时候到了!
无独有偶,野王大营外,李齐单手执枪,面对突然长途奔袭而来的司马靳,露出了一抹残忍的冷笑。
“大将军仁慈,没有去偷袭你们的温城粮道,你们却自己找上门来了,真是可笑。”
又到了激动人心打嘴炮的时候,乐乘追随赵括以来,学习了很多嘴上功夫。
不过今天他不准备将这本事发扬光大,因为他知道,对方虽然人多,可个个气喘吁吁,犹如待宰的羔羊,李齐只想大开杀戒。
可是刚刚落下脚跟的司马靳,却很想给士兵们争取一些喘息之机,于是抬起短戟虚空一指,沉声喝道:“呔!赵贼,我司马靳向来不欺负残兵,看你独臂,容你速速下马受降,否则,定然烧了粮仓,将你碎尸万段!”
“哈哈哈,真是可笑,我李齐还不知道什么是怕死二字,今天就让你尝尝我独臂神枪李齐的厉害,驾!”
司马靳一愣,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急于一战。
本想着绕开话题多唠几句呢,可是这家伙这么不经说,两句话刚说完,就打算上来拼命。
不过也不要紧,他一个独臂将军,就算能打又能强到哪里去。
“战又如何,怕你不成,将士们,随我杀!”
“杀,杀,杀!”
嘴上说着不怕,但司马靳也不想跟他单挑。
一声令下,率领麾下骑兵朝李齐冲了过去。
司马靳三代事秦,他爷爷是鼎鼎大名的司马错,其“得蜀则得楚,楚亡则天下并”的主张被嬴稷认可,曾为秦国入蜀立下汗马功劳。
面对着悍不畏死的秦军铁骑,李齐单手舞动了一下手中钢枪,随即朝前一指:“随我杀!”
李齐身后数百名护卫骑以及万名辎重兵发出一声呐喊,便向着司马靳迎头冲了过去。
辎重兵皆是布衣,手中只有一把长矛,而秦骑们则是一身皮甲手执短戟。
可是当他们遇到以逸待劳的重骑兵时,就犹如遇到了地狱而来的恶鬼。
只是一个照面,李齐便已杀到了司马靳的面前,只见他一支钢枪舞地密不透风,前后左右的秦骑们根本无法近前,纷纷坠马而亡。
司马靳见状,心中大骇,知道是自己小觑了独臂李齐的武力。
身为白起帐下的勇将,司马靳的武力自是不弱,看见李齐杀来,便挥舞着短戟迎了上去。
但马上的拼杀,其一在武将本身,另一半则取决于胯下战马的敏捷度。
李齐毫无畏惧地直奔司马靳,那种与生俱来无可抵挡的威压,瞬间就让司马靳感知到不可硬抗,于是凭借灵活的战马堪堪避开了李齐的冲撞。
只是在错马而过的瞬间,两兵相接,发出一阵刺耳的金铁之声。
本以为李齐会调转继续再战,熟料他也只是和司马靳打个照面,借着前冲之势直接杀入秦骑之中。
秦骑们哪里会是李齐的对手,只是一圈下来,死伤无数,鬼哭狼嚎。
“快!给我拦住他!”
司马靳连忙大喊,刚一回头,李齐的亲卫重骑兵们便已杀到,司马靳挥戟招架,但他们个个犹如神助,强悍的冲击力,挥动着钢枪一连对他架起的双戟三个暴击,只逼得司马靳座下战马连连嘶鸣后退,紧接着胸前大开,双臂一阵发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靳不由地瞪大两眼,但见一支钢枪犹如毒蛇出洞,猛然朝胸前刺来。
当双臂恢复知觉想要回防时,一切为时已晚。
“噗!”
锋利的枪尖透体而出,司马靳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去,钢枪猛然抽出,一下就仿佛抽走了他所有的魂魄,最后发出一声惨呼,重重砸落马下。
一代名将之后,便就此殒命,魂入九泉,与父团聚去了。
“敌将已死,速速下马受降!”
赵骑之中猛然一声高呼,众多秦骑纷纷骇然。
“这么快?!”
刚刚冲来的长矛兵们还没来得及看见司马靳长什么样,就看到了他的头颅被李齐亲卫重骑兵们高高举起,猛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
秦军副将见状连忙大呼:“撤,快撤!”
但是李齐随即杀到,才喊了一声就被钢枪一个挑刺,飞离马背,重重地砸在地上。
一只碗口大的马蹄分沓而至,直接踩在了他的胸膛。
“嘭!”
胸骨碎裂,内脏爆体而出,那具躯体犹如破麻袋一般被踢出很远。
白起怎么也想不到,得力战将在遇到区区一万辎重兵时,会是如此惨烈的结局。
主副大将战死,无数秦骑都成了无头苍蝇。
李齐只凭手中一支钢枪,几个来回冲杀,就斩获敌军无数。
可是这些老秦人竟是个顶个的宁死不屈,在没有指挥的前提下,不战到最后一人,绝不退缩。
人喊马叫,战况越发激烈。
……
赵括放眼望去,战场上的厮杀仍在继续,但已经成了一面倒的境况。
白起所布下的玄囊阵已然被乐毅破阵。
雷河战死、蒙骜受创、就连分派出的司马靳也一去无踪。
乐乘抬起弓箭,一箭击落最后一名擂鼓手,却惊恐地发现白起已然不知所终。
“不好,白起跑了?!”
但这在乐毅看来,完全没有可能。
白起何其在乎名声,若是白起临阵逃脱,打死他也不信。
话音刚落,却忽然看见一面黑底白字的纛旗豁然在秦军中高高竖起。
“这是!”
赵括眼神一缩,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白起竟然亲自上阵,呵,难得啊!”
再放眼一看,由蒙骜抱着纛旗紧紧跟随在白起身后。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白起亲自上阵,抛弃了战马,选择步战!
当他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乐毅连忙收拢重骑兵,悍然冲向白起本阵。
白起面对带头朝自己冲来的乐毅,而自停下脚步,立在那里岿然不动。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乐毅,知道正是乐毅,致使长平之恨,亦知是他杀了方洛雷河两名大将。
“父亲,孩儿要去为雷河将军报仇!”
白仲怒吼一声,就欲上前,却被白起一把拦下,默不作声。
只听他冷冷说道:“今日,我要手刃此贼!”
白仲看见了父亲眼中的坚定,这才咬着牙停下胯下战马。
忽然,白起的脚步开始挪动,最终如闪电般地朝汹涌而来的乐毅冲去。
乐毅深知白起之勇,当即活动了一下手腕,握紧方天戟,准备在最后一刻飞跃而起,给白起一个从天而降的当头一击。
但见两人都凝视着对方,杀气在浑身上下肆意涌动。
“呀!”
两人同时发出一声嘶吼,白起与乐毅同时向上跃起。
赵括心在此刻提到了嗓子眼,终于到了见证一代杀神殒命的时刻,一举杀了他,何其快哉!
但从白起脚下所爆发出来的弹跳力,是所有人万万没有想到的事。
人的体能极限,是不可能超越动物的,乐毅有重装战马的加持,武力何止是超过白起一星半点。
这么巨大的落差,他白起如何制胜?
但是赵括在这关键时刻却忘了,白起手中不是一般的利器,而是千古绝品一代神兵太阿剑!
就在乐毅看着白起挥起方天戟的那一瞬,忽然发现白起的目的不是他的项上人头,而是座下战马。
白起竟然借助自身不如战马的弹跳力,双手紧握剑柄,剑尖直指马肚。
重装战马浑身铁甲,唯独马肚是最薄弱的地方。
白起只是一剑,随即身形稳稳落下,单膝低头跪下。
然而乐毅却惊恐地发现,战马一声嘶鸣之后,再无声息。
“哗!”
马肚内脏骤然一声,在空中就已淋漓而下,最终犹如一段红绸,在马体之外飘荡挥洒。
乐毅不愧是马上大将,在即将坠落的瞬间,便脱离马背长身而起。
此刻,白起已然犹如离弦的箭,脚尖一蹬便再次飞起,而这一次,乐毅的好运终于在遇到白起之时,气数已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