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呢?
裴九思将生的希望都放到了她身上,可她……
骗了他!
陆轻染顿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面对他。
而这时,他却笑了一声,抬起沾血的手无力的冲她招了一下。
陆轻染一步比一步沉重的走过去,愧疚让她抬不起头,然惧意更甚。她没有解药,他会不会掐死她?
等到了床前,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子。
陆轻染稍稍迟疑,还是爬上去,坐到了他身边。他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让她心慌,身子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而这时,他伸出手,慢慢朝她过来。
“我……”
她以为那只要掐死她的手,却抚着她的头,让她靠向他的肩膀。
这一靠,心便定了。
“对不起。”他道。
陆轻染眼睛一下红了,身心的疲惫立即袭来,全部压给了裴九思。
“我没有解药,我之前骗了你。”
“嗯。”
他竟一点也不意外。
“你早就知道?”
“猜到了。”
“你不生气?”
“生什么气,你是为自保。”
“那你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明明他和她一样都是被人陷害了。
“对你说的,也是对孩子说的。因为我,你们被牵连,受了这么多苦。”
陆轻染摇头,“不是你的错。”
“我应该保护你们的,可我没做到。”
陆轻染头抵着裴九思的肩膀,“我不解,你为何非要闹今晚这一出?”
“当年夺位之战,他为了笼络西南的势力,娶了西南大将军的女儿,也就是我母后。成婚一年后,他带兵出征,而他出证后不久,我母后发现自己怀孕了。所以三年后,他夺下帝位,迎我母后进京时,母后身边已经有了个我。或许从那时候起,他便有所怀疑,直到一年前,不知出于什么契机,他秘密派潘公公去西南调查我的身世。但潘公公一去便没了音信,他便开始怀疑是我杀了潘公公,以此掩盖我的身世。这就是一切的根源,他因怀疑我不是他的儿子,才纵容那些人一而再的害我。”
说到这儿,裴九思气虚跟不上,喘了一会儿。
“呵,所以我得闹啊,闹这么一出滴血认亲的戏码,让他看到我的态度,让他对我愧疚,继而给我一个交代。如此,他才会派人去查……查背后害我之人。还有你和孩子……他才会把你们当做……当做受害者,继而保护你们,只是……”
陆轻染叹了口气,只是他毒发了。
“为了一个将死的儿子,不值当的……引发朝廷动荡……甚至牵连出另个一儿子……你看我这个父皇多精明……”
“我可以为你排毒,暂时压制住毒性。”陆轻染有些无力道。
“鸣凤宫的门关上了,便不会再打开。”
“或许还有希望。”
“有吗?”
陆轻染抿嘴,她无法彻底的为裴九思解毒,在这里他们是死,出去也一样。
“你有想过我们的孩子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吗?”她问。
裴九思怔了一怔,随后笑道:“我希望是女孩儿。”
“为什么?”
“皇家的男子活得都很艰难。”
“那你想摸摸她吗?”
裴九思转头看陆轻染,一脸不解的神色。
陆轻染拉过裴九思的手,轻轻放到自己肚子上。感觉到他的手在颤动,她便将自己的手盖了上去。
“耐心的等等,她可能睡着了。”
也不只是太激动或是什么,裴九思嘴角溢出血来,但他不管,眼睛只盯着陆轻染的肚子。
就在这时,他的手突然被拱了一下。
“她她……”
“她睡醒了,跟你打招呼呢。”
这一次,她动静跟大了,似乎踢了他手一脚。裴九思不禁瞪大眼睛,呼吸都止住了。
“放松一些。”
她拍了拍他的手。
察觉到自己用力了,裴九思忙松开一些。
“她,她知道我是谁吗?”
“父女莲心,怎么会不知道呢。”
裴九思轻轻的抚摸着陆轻染的肚子,像是在安抚着腹中的孩子睡觉。等到肚子里平静了,他才拿开手。
而这时,他吐出血将衣襟都染红了。
这火毒毒发时非常痛苦,而自她过来,却没听到他哪怕闷痛一声。他的身子慢慢开始发凉了,呼吸也紧促起来,他的生命在快速的流逝。
陆轻染靠着他,这一刻也累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我前些日子去久安堂炼药房炼制了两颗毒药,服下此毒,可立即毒发索命,快到甚至不会察觉出痛苦来。”
说着她倒出那两粒黑色的毒丸,一粒放到自己手里,一粒放到裴九思手里。
“黄泉路上我会害怕,你记得拉着我的手。”
裴九思看着手里的毒药丸,再看陆轻染,她正看着自己,眸中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很没用,连一个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
见陆轻染捧着那毒药丸要吃,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陆轻染抬头,不解的看着裴九思。
裴九思仔细回想着什么,眉头深深皱起。
“母后病逝之前曾跟我说过一句话,说她为我留了一件保命的物件。可还没说清是什么,藏在哪儿,她就过世了。我只知道,那物件应该就在这鸣凤宫里。”
陆轻染叹气,“我不能给你解毒,即便今晚能出宫,之后仍是一个接一个的死局。”
“陆轻染,你真的甘心吗?”
说这话时,裴九思脸已经青紫了,手捂着胸口,巨大的痛苦让他浑身颤抖着。可他用力抓着她的手,仿佛在给与她力量。
“裴九思,我一个人撑不住的。”
“有我。”
“那你发誓,会一直在。”
裴九思举起手来,“我发誓,我将一辈子保护你和孩子。”
陆轻染眼泪啪嗒掉下来一颗,她欠过身子抱住裴九思。
“谢谢。”
陆轻染先给裴九思压制了毒性,然后扶着他下了床。说到这儿物件,裴九思并不知是什么,因此也无从找起。
再加上先皇后去世多年,鸣凤宫里已经空了,也实在找不到什么。
“先皇后生前穿过的衣物还有吗?最好没有洗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