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盘牛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就好像一只小麻雀,身形虽小,五脏俱全。
山上的马贼要是一天不除,生活在山下的县民就一日难安。
如果他们能假戏真做,让还没决定下山抢掠的马贼,见识见识衙门的厉害。
说不定,他们就会打消念头了。
几个老狱卒互相看看,没有急着率先发表心里的想法。
“大郎,你这个想法是不错,但是找谁去假扮马贼啊,不仅要扮马贼,还得挨顿打,里外里的咱们都吃亏。”
“如果这件事情要是让县令大人知道了,到时候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老狱卒在这里当差的时间长,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心里门清。
况且一把岁数的人了,还指望着这么一个活计养老呢,可不敢临了捅个大篓子。
但是陈锦年不一样,年纪轻轻的,有的是机会。
“大郎啊,不是我们不支持你这样做,是我们是在有心无力,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陈锦年捏了一粒花生扔进嘴里嚼吧嚼吧。
“你们在衙门当差没有二十年,也有十五六年了,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害怕。”
“如果担心县令大人怪罪,那到时候把所有的问题全都推到的身上,这下总行了吧。”
现在衙门里都知道陈锦年有本事,甚至能在县令面前横着走。
但是他这个人低调,从来没有那样嚣张过。
基于县令的喜欢,要是做错了什么事情,应该也不会责罚的太狠。
“那你说说,咱们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总不能白白演了一场戏,都不知道演给谁看吧。”
老狱卒的问题,总算是问到点子上了。
陈锦年少少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正面对着老狱卒。
山上的马贼,抢劫的目标向来都是过路的。
这过路的不是镖局的,就是商队,有钱有物,只要抢上一次就能悠哉悠哉很长时间。
但是盘牛县的资产加起来,恐怕都抵不上一个商队的多。
所以,这次演戏至少得要二三十人才行。
有人要扮成商队,有人要假冒马贼。
最后是衙门的兵役把马贼一举歼灭。
能够让盘牛县的县民信任衙门,也能让山上的马贼看看衙门的实力,不敢随意下山。
一箭双雕的事,不干白不干。
就算顾县令真的追查下来,他们这一行动也算得上是杀鸡儆猴吧。
大不了就给山上的马贼泼个脏水。
他们自己做的恶事,也不差这一桩了。
陈锦年把计划一股脑的说出来,几个老狱卒认为,只要能有人替他们背锅,还是能做一做的。
“要真是像你说的这样,那我们就干,要是成了没准县令还能奖励咱们喝顿酒呢。”
计划一拍即合,就筹划第一步怎么开始。
不过,搞这么大的一个动作,任何环节都要细致入微,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辜人的受伤。
这一想,就花了一个下午的功夫。
吃饭的时候,一个个都拿着家伙去打饭,再回来吃。
陈锦年也不例外,拿着饭回来的时候,发现其他几个老狱卒都不在。
确切的说是不在桌子上吃饭,而是端着碗蹲在角落里。
陈锦年看着他们几个行为怪异,忍不住多留意了两眼。
其中一个老狱卒不止一次给陈锦年使眼色。
是让陈锦年过来一起吃,千万不要去桌子那里。
但是陈锦年没看懂,端着碗来到桌子前。
刚要坐下吃的时候,一个打扮精致的女子出现在面前。
用她那葱白一样的手指,哒哒哒敲击着桌子。
陈锦年抬头一看,总觉得这张脸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是一时有点想不起来了,索性就不去想了。
现在是专心吃饭的时候,至于什么人来这里,都不重要。
结果就在陈锦年刚要吃饭的时候,那女子又敲了敲桌子。
“喂喂喂,你是没有看见我吗?”
陈锦年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看见了,你不就是县令大人的女儿。”
顾思鸢挑眉,红唇轻启:“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
陈锦年填了一大口饭,吃的正香。
再抬头仔细看眉眼的时候, 就和那天的小兄弟对上号了。
“是你,那天半路截住我的,女扮男装的人是你!”
顾思鸢双手叉腰,还以为这个小狱卒认不出来她。
“对啊,就是我,想不到吧。”
刚回来的时候,陈锦年还想,县令大人的女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那可是盘牛县最金贵的人了,这衙门牢狱环境是又脏又差,时不时的还会从角落里面跑出一只大老鼠来。
要是不小心咬到顾大小姐就不好了。
顾思鸢伸出手,拧住了陈锦年的耳朵,把他这个人都提了起来。
“今天我过来,就是追究你那天轻薄我,我要让爹爹废了你的手。”
蹲在角落一边吃饭,一边看戏的几个老狱卒,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就才说两句话,就要砍人手啊。
这县令的女儿还真是凶残。
陈锦年护着自己的耳朵,说:“你那天要是不截我的路,我怎么会那样对你,再说我那时候也不知道你是女的。”
不听这话还好,听了这话顾思鸢整个人就不好了。
那天她回到闺阁,自行脱衣检查,正中她胸口的位置,都已经淤青了。
还好只是皮外伤,没有伤及到筋骨,即便如此也让她身体不适了好几日。
一直想要找机会来找陈锦年要个说法,结果他来一句不知道她是女的。
这话说出去谁信啊!
“你要给我跪下认错,这样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原谅你,为了你的手好好想想吧。”
陈锦年挣脱顾思鸢的桎梏,把放在桌子上的饭碗端起来,和老狱卒蹲在一起吃。
结果老狱卒见他像瘟神,齐刷刷的全都避开了。
“喂,你们有没有一点同僚之情。”
老狱卒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接陈锦年的话茬,想着赶紧吃完饭继续当值。
没办法从顾思鸢的手里跑掉,那就只能认栽了。
男子汉,能屈能伸,给一个女人跪下不算什么,要是未来讨了媳妇,照样得跪。
顾思鸢的脸上浮现一抹胜利的喜悦。
就在陈锦年准备跪下求原谅的时候,才出去的几个老狱卒慌里慌张的跑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