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我家良儿,竟然被苏定这个小小县令杀了!”
高太尉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怒火冲天。
他虽嫌弃高有良愚钝无能,可“慈父爱蠢儿”,他着实宠爱这个蠢儿子。
别人以为他高有良不受宠,高有良也以为自己不受宠,若是这般想就错了!
若是不受宠,高太尉怎会把他丢到罗城,远离朝堂争斗,做个富家翁。
高太尉苦心安排,没想到,竟然被这苏定杀了!
真是气煞我也!
“苏定小儿,竟敢弑杀吾儿,我定要诛你九族,将你碎尸万段!”
高太尉怒喝,“这苏定背后定有人撑腰,否则怎如此大胆!给我查,一定要查个清楚!”
一名亲信上前说道:“太尉,听闻此事与秦南省布政使楚文宾有关,御史台、皇家银局也牵涉其中。平宁府的提税使和监察使与那苏定联名控诉公子八大罪。”
“他们罗列的都是些什么罪名?”
“他们伪造了公子鱼肉百姓、侵吞税银、行刺县令等种种罪行,如今此事在京城已传得沸沸扬扬。”
高太尉怒目圆睁,“好啊,这是联合起来对付我啊!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能耐!”
“太尉息怒,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王丞相想必会借此大做文章,坏太尉大计。”那亲信劝道。
高太尉狠狠瞪了他一眼,“从长计议?我儿子都死了,还怎么从长计议!我不管什么王丞相,谁挡我报仇,我就灭了谁!”
亲信赶紧低头,“是是是,太尉神通广大,拿下苏定易如反掌。可万一引起陛下不满……”
“陛下?她不过是个小丫头,还不是得倚重我高某!”
高太尉咬牙切齿,“杀子之仇,不共戴天!苏定小儿,我要你不得好死!”
……
“哈哈哈!苏定这厮,着实心狠手辣,胆大包天!”
御史台,御史中丞齐懿将扈淮波的公文与密信交给御史台长官,御史大夫张敬。
张敬看了后,立刻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无非是不知何故,高有良想除掉苏定,只是他用了一个极其愚蠢之法,竟然伪造税银,将其调包!
大概是想除掉苏定,又想侵吞上万两银子。
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被苏定察觉,反而设计将他除掉!
真是个蠢货!
张敬嘴角抽搐,实在想不明白高有良为何如此愚蠢!
不过,这苏定真是个有手段,有胆量,有勇有谋之人!
只可惜,命不久矣!
以高太尉那睚眦必报的性子,儿子被杀,岂能罢休!
可惜了这苏定,不仅自己遭殃,怕还要祸及家人!
“可惜!可惜!”张敬摇头不已,寻思着如何让苏定死得其所,最大程度利用其价值。
张敬正思索间,齐懿问道:“大人,御史台当如何处理此事?”
他敲了敲桌子,“此次正是我们御史台的机会,高太尉一向跋扈,此次其子犯下如此大错,我们正好借机施压!”
齐懿看向张敬,“大人,您是想?”
张敬点点头,“高太尉教子无方,纵子行凶,怎能建府,军政一把抓?不过,倘若能让咱们御史台监军,武官武将的一举一动皆在监军御史掌控之中,也未必不可嘛。”
齐懿了然,自家上司总想把御史台的手伸进军中,可岂是那么容易?
此时,又有下属来报:“大人,恭亲王送来口信,约您过府一叙。”
齐懿道:“大人,怕也是为了此事?”
张敬点点头,“备轿,去恭亲王府。”
大周朝汲取前朝灭亡的教训,设立了皇家银局,由皇族之人为主事。
中书省负责税收筹划,收多少?用何处?用多少?中书省说了算。
而皇家银局只做一件事,那就是收税!
把国库掌握在皇族手中。
历任银局主事都是恭亲王,这一脉自开朝以来就掌管皇家银局,不参与皇位继承,超然物外。
恭亲王府,恭亲王开门见山地说道:“张大人,此事,你如何看?”
张敬谨慎地回说:“王爷,此事关系重大,下官还未想好。”
恭亲王微微一笑,“本王倒是觉得,这是个打压高太尉的好机会。”
张敬拱手,“王爷,下官斗胆一问,您为何想要打压高太尉?”
勋贵、皇族利益不是一体的么?
恭亲王笑容逐渐消失,“本王自是相信高太尉忠心,然而有些事情,却是不能开头。”
张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王爷深谋远虑,下官佩服。只是高太尉如今深受陛下信任,想要打压他,怕是不易。”
恭亲王看向张敬,“你御史台是何意见?”
张敬说:“高太尉近来愈加跋扈,行事多有僭越,我等身为同僚,是该帮他压压性子,收收心了。”
恭亲王微微眯起眼睛,“善!就等明日早朝,王丞相先行表演了。本王倒要看看,高太尉如何应对。”
张敬点头,“王爷英明,想必明日朝堂之上,定有一番精彩好戏。”
恭亲王笑道:“张大人,你也回去准备吧,这等大案,当是你御史台主持。”
张敬告辞:“谨遵王爷吩咐,下官告退。”
……
京城风起云涌,几位大佬准备拿苏定作为弹药,攻击高太尉时,苏定却在书房里绞尽脑汁地画出多锭纺车。
浑然不知,在大佬们眼中,他已经是个命不久矣的将死之人!
就算楚文宾想护他,区区一布政使,能护得了?
不过,苏定是明日愁来明日愁,刀子还没砍到脖子上,忧什么!
他已经尽人事,剩下就听天命了。
苏定画工不好,已经画废好几张宣纸了,他懊恼地把手中的毛笔扔在一旁,忍不住骂道:“这破毛笔,怎这般难用!”
忽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咦,夫人似乎画工不错,何不请她帮忙?
近来忙于公务,都没时间攻略夫人咧!
想到这里,苏定立刻起身,往内宅走去。
这时,李氏正在刺绣,他走到李氏身旁。“夫人,为夫有事相求。”
“夫君,但说无妨。”
李氏放下手中的针线,好奇地看着苏定,自家夫君从来没有求助过自己,这可真是破天荒的头一遭!
“夫人,是这般……”
苏定便将事情告知了李氏。
李氏眼中满是惊喜,她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拉住苏定的手。“夫君,未曾想你竟有如此心思。这纺车若能改进,可是造福百姓的大好事!”
“我不过是偶然间起了这个念头,只是这绘图之事,实在让我苦恼。”
“夫君莫急,此事便交给妾身。”李氏转身走到桌前,整理出一块空地。
“夫君快与妾身讲讲这多锭纺车的构想,妾身好尽快动笔。”
苏定见李氏如此急切,不禁笑了起来,“夫人这般着急,倒让为夫有些受宠若惊了。”
李氏白了他一眼,“夫君这说的是什么话,妾身这是迫不及待想为夫君解忧,为百姓做事。”
苏定笑着走到李氏身后,将她轻轻搂住,“是为夫失言,夫人莫怪。这多锭纺车的构想是这样……”
苏定开始详细地向李氏描述着多锭纺车的构造和原理,李氏边听边点头,竟时不时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
“夫君,依妾身之见,这部分结构或许可以稍作调整,如此更为方便。”
“夫人所言极是,还是夫人聪慧。”
夫妻二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李氏笑脸盈盈,尤为开心。
在苏定记忆里,李氏自从嫁给原身以后,从来没有见她这么开心过!
看着容光焕发的夫人,苏定发觉自己对于李氏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透过原身记忆滤镜,所得所知难免偏颇。
想到这里,苏定低头看向自己的美娇妻:
夫人啊,为夫可是要好好的,深入的,全面地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