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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1集

    对王逸这一解释,补注者宋人洪兴祖不以为然,曰:

    “登立为帝,谓匹夫而有天下者,舜、禹是也。史记,夏商之君皆称帝。《天对》云:

    “惟德登帝,帅以首之

    “。(王)逸以为伏羲,未知何据。

    “洪兴祖引唐人柳宗元专为《天问》所作的《天对》

    “惟德登帝,帅以首之

    “,来反驳王逸的

    “伏羲

    “说,以为是指

    “匹夫而有天下

    “的舜、禹。洪氏是说,较之王逸

    “伏羲

    “说可能更为合理,但亦有牵强附会之处。现代姜亮夫先生认为,依据《天问》中的

    “文法组织

    “:

    “登立为帝,孰道尚之;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当作

    “女娲有体,孰制匠之;登立为帝,孰道尚之

    “,

    “则辞义皆顺遂矣

    “。此四句皆指女娲而言,

    “王逸不解此义,分

    “登立

    “二句属之伏羲

    “。屈原如此发问,是因

    “自古皆以男子帝天下,女娲独以女体,故疑而为问也

    “;而

    “女娲有体,孰制匠之

    “二语,姜先生则以为

    “文辞极奇僻生涩,疑有讹误……则疑文中

    “有

    “字为

    “育

    “字之讹…

    “制匠

    “亦即上句'育体'之义……盖南楚有女娲化生万物之传说,故屈子以女娲之又为孰所生为问也

    “。姜氏之说,将伏羲等排除此四句解释之外,显较王逸等注家解释为胜;但改字释文,虽然使

    “奇僻生涩

    “的文辞立显通畅,但无其它版本之支持,恐为不妥。屈原毕竟是对可以直观的女娲图像发问,尽管后人不清楚是否如王逸所说的

    “人头蛇身

    “像,但

    “一日七十化

    “的说法,至少可以表明,在战国中后期,女娲

    “人头蛇身

    “的外在形象,在楚地并没有得到如同西汉以降的普遍认同。如是观之,王氏之解恐更符合屈原之意。至于伏羲,《楚辞·大招》中有

    “伏戏驾辩

    “之语,王逸注:

    “伏戏,古王者也,始作瑟。驾辩……曲名也,言伏戏氏作瑟,造驾辩之曲。

    “《大招》的作者,历有屈原与景差的之说,并无定论。但无论作者是谁,仅可证明的是在战国中后期的楚地,虽然伏羲的传说可能已经流传,但与女娲是否已形成关系密切的

    “二皇

    “形象,现有的文献资料尚不足以说明。在战国中后期,女娲尚未形成如汉代较为固定的

    “人头蛇身

    “的形象,从成书于战国中后期《山海经·大荒西经》中关于

    “有神十人,名曰女娲之肠,化为神,处粟广之野,横道而处

    “的记载中也可以反映出来。其中及涉及到女娲造化万物(当然也包括人)的神话,但并没有关于女娲外在的具体阐释。特别是在《山海经》的记述中,也没有关于伏羲的直接记载。也就是说,

    “在绝大多数先秦典籍中,言伏羲者不同时言女娲,言女娲不同时言伏羲

    “。现代学者吕微认为这只是

    “针对文献所作的形式分析得出的上述结论,近年来却由于出土文献研究的新进展遭到严厉的质疑。特别是长沙子弹库楚墓帛书乙篇的成功释读,向人们展示了战国中后期在楚地民间的一则可能是讲述伏羲、女娲创世的神话文本,从而将伏羲、女娲对偶神话最早记录本的上限提到了先秦时代

    “。关于长沙子弹库楚墓帛书乙篇的释读,李零先生认为,据台湾学者严一萍和金祥恒考证

    “帛书所述传说人物的头两位就是古书常见的伏牺和女娲,

    “女娲

    “之释虽不能肯定,但

    “伏羲

    “之释已获普遍承认

    “。看来,楚帛书是否可以证明伏羲和女娲在战国中后期就已并列出现于楚地,还是值得进一步讨论的问题。女娲与伏羲在大多数先秦典籍中分言的事实,不仅表明女娲与伏羲分属两个不同的神话传说系统,而且就女娲形象而言,基本还是一个造物女神的形象,而女娲从

    “未知

    “到

    “蛇身

    “形象的完成,则与两汉时期的改塑密切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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