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况怎么样了?”
陈鹏来到后山围墙。
这里的战况,结束得比村口还要早。
由于陈鹏进行有规划的砍伐,利用地形,将竹林砍伐出了一道天然的隔离带。
残留下来的竹子根部,如同一排排拒马一般,让敌人望而却步。
而且陈鹏深知围而不堵的道理,在隔离带的后方,围了一条长长的沙包墙,却偏偏留了一道口子。
如此一来,从山上攻下来的敌人,自然而然会选择这条好走的道。
为此,陈鹏甚至不惜用成品的麻布匹来制作大量的沙包。
眼下,果真如陈鹏所料,府兵主帅鲁长胜,悄悄的带领着长枪兵绕后,从后山发动突袭。
马六笑谈阔论道,“那领兵的主帅非常自负,我们就故意放他们进来,牛兄扔了一个土龙雷出去,由蒙老一在半空中引爆,这家伙就当场被炸死了。”
说着,马六踢了踢脚下的鲁长胜尸体。
此时的鲁长胜,哪还有先前骑着高头大马来叫阵时的英姿?
整个尸体都被炸得满目疮痍,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充满了不甘。
陈鹏心中叹息,真就应验了那句名言。
鲁长胜并非败于弱小,而是败于他自身的傲慢与无知。
马六接着道,“剩余的兵丁,被我们射杀了部分,见他们的主帅都死了,也就降了,过程很顺利,我方没有伤亡。”
“另外,还有几个滑头一些的府兵,提前开溜了,我派了两个班上山,正在追击。”
听完马六的禀报,陈鹏点了点头道,“穷寇就莫追了,给上山追击的护庄发信,能射杀就射杀,不能就立即回来吧。”
“是。”马六领命而去。
陈鹏则是走到那群府兵俘虏跟前,见他们均都丢盔弃甲的模样,心中不禁冷笑。
这就是大景最生猛的府兵?
也不过如此。
“让他们双手抱头,跪下来。”陈鹏对牛大力吩咐道。
牛大力点了点头,冲俘虏喝道,“全部双手抱头,跪下!见着了咱们庄主,还不跪?是想尝尝我牛大师的大耳刮子吗?”
在牛大力的威吓之下,俘虏们纷纷照做。
方伦清点了一下人数,“报告庄主,俘虏一共是五十四人。”
陈鹏点了点头,“全都押去俘虏地窖。”
“传我的话给笑面虎,让他好好教导一下新来的俘虏规矩。”
“这事若是办不好,我立刻撤换掉他这个俘虏头子,并且把他交给那些对他恨之入骨的、曾经的山匪弟兄处置。”陈鹏补充道。
“是。”牛大力跟方伦领命而去。
不一会儿,马六把追击的弟兄都召了回来。
陈鹏便吩咐道,“传令下去,开灶做饭,吃过午饭,修整一番,便带上弩箭,随我一同出发。”
“是,庄主。”马六凑近跟前小声问道,“出发去哪?”
“县城。”陈鹏留下这句话,就转身往伤病房走去。
马六怔在原地,看来,陈鹏是打算铁了心要反了玉湖县。
但转念一想,他们连府兵都杀了,还怕什么官府?
马六顿时热泪盈眶,倘若当年在军营之中,能出现一位像陈鹏这般有魄力的将领,带领着大景军队。
那么边境线就不至于被南蛮子蚕食殆尽了。
另一边,陈鹏来到了伤病房,先是慰问了一番几名伤兵。
此次战役,终于出现了阵亡者。
那是一名从黑木寨救下来的小杂役,参加集训没有多长时间。
箭矢从他的头顶插了进去,当场就没救了。
陈鹏缓缓的合上他的双眼,柔声道,“打听一下他还有没有家人,若是有,便给他的家人送去抚恤银,倘若他的家人没有其他活路,便接过来庄子里生活吧。”
“是,庄主。”马六见此感人肺腑的一幕,也不禁红了眼眶。
当年在大景军队里,什么抚恤金都只是空话。
那些战死的弟兄,他们的家属,没有一个能收到抚恤金的。
更遑论他们这些因战事而伤残的老兵,那笔伤残金更是被以各种名目克扣了。
而今,陈鹏不仅对伤兵格外关心,就连已经阵亡的、准护庄的家属,都如此关怀备至。
马六在这瞬间,才真正明白,为何大家在面对敌众我寡的恶劣情况下,依旧能紧守防线,寸步不退。
全都因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庄主啊!
陈鹏给阵亡的护庄尸体盖上白布,便又慰问了其余三名伤兵。
他们均都中了敌人的箭矢,但好在并未伤及性命。
小铁匠等人帮忙拔了箭头,加上几位老嫂子及时过来帮忙止血。
还用上了陈鹏最新发明的,一种叫做酒精的家伙事,来给伤口消毒。
酒精的提纯也很是简单,只需用蒸馏法,即可蒸馏出浓度极高的酒精来。
陈鹏经过上次的失血症,就心有余悸,第一时间让小铁匠,做了一套蒸馏设备。
有了可塑性极高的黄铜,做一套小型的蒸馏设备没什么难度。
反正他又没打算开启酿酒大业,只是需求少量酒精,用于应付各种需要消毒的公共卫生服务罢了。
伤兵们的伤口消了毒,就能排除了发炎恶化的可能性。
因而只需休养半个月,又可以重新归队了。
同在伤病房的冯鹰,将陈鹏的慰问看得真切。
他突然发现,陈鹏跟刘清口中的那个穷凶极恶的凶手,根本就不一样。
他开始逐渐了解,为何村口那些护庄,每个人的眼神都是这么坚定了。
皆因庄主陈鹏,把他们每个人都当做是人来对待,而非牲畜。
光凭这一点,就不是那些奸商可以比拟的,那些奸商只知道对脚下的奴隶敲骨吸髓。
因此,当庄子出现伤兵的时候,大家都会积极主动的过来帮忙。
甚至都不需要任何人下令,庄子就能有条不紊的运转起来。
这样的场景,在冯鹰眼中,简直匪夷所思。
而冯鹰身上的两道箭伤,都已经做过消毒处理,上了草药包扎好。
方才给他处理箭伤的时候,冯鹰还看到了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江心村之前躲在地窖里的农妇。
以王二妹为首,众农妇得知恩公冯鹰受伤进了伤病房,就立刻向马六嫂请示,派了三名农妇过来帮忙处理伤口。
拔出箭矢后,她们就用一种名曰酒精的东西,来给他的伤口消毒。
那感觉,火辣辣的疼。
但冯鹰愣是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强忍着没有喊出声来。
躺在伤病房里的伤兵都傻眼了,敬冯鹰是条汉子。
而让冯鹰震惊的是,经过酒精消毒后的伤口,竟然神奇的没那么痛了。
此时,陈鹏望向已经处理完脸部伤口的杨兴,“怎么样了?”
“多、多谢庄主关心,皮外伤罢了。”杨兴噗通一声下跪,满脸歉意,“方才小人一时被仇恨所蒙蔽,对庄主作出大不敬……”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陈鹏呵斥道,“站起来,不准跪。”
杨兴一愣,小心翼翼的抬头,发现陈鹏神情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这才站起身来。
“既然你那么想报仇,那你快去准备,一会集结的时候,算你一个。”陈鹏笑道。
杨兴眼前一亮,虽然他还没知道,陈鹏打算下午发兵县城。
但他已然明白,只要待在这个庄里,只要跟随着陈鹏,就准不会有错!
“是!庄主。”杨兴喜上眉梢的敬了一个军礼,旋即欢快的小跑了出去。
陈鹏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转过身,才发现冯鹰神情复杂的盯着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