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突然站出来为南宫晔谏言,这点是虞琰始料未及的,心中不免烦躁暴怒起来,他刚费尽心思压下去一个小的,结果老的又半道杀出,没完没了还。
李家这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和他作对啊。
景元帝也表现出一脸烦躁之情,并且眼中隐隐升起一团怒火,然而李仲与满朝文武皆不相同,身份太过特别,先皇尚且对其敬畏有加,他又如何能轻易对其动怒。
“李相何意,是觉得朕对南宫晔的降罪有所不妥?”
李仲沉稳老练,站在景元帝面前不卑不亢,如大殿上的千斤柱石一般坚韧而立:“回禀陛下,老臣正是此意。”
“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朝廷正值用人之际,边境之地事关国家安危,此危难之际,绝不可临阵撤将。”
景元帝长叹一口气,好声好气与李仲回应道:“李相之担忧,朕心底自然也清楚,但正如二皇子所言,南宫晔戍边不利是实事,既是实事,理当降罪,法不容情,国法更不容情,这点李相应该清楚,也请李相体谅体谅朕的难处。”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景元帝方才一番话说的几乎是天衣无缝,听得李言一阵头皮发麻。
皇帝终归是皇帝,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皆是游刃有余,进退有度。
一时间,李仲被动陷入两难的抉择,景元帝给足了他面子,他要是还继续开口反驳,便显得他不识抬举,但事关边境安危,国家安危,容不得他多做犹豫。
“陛下方才所言句句在理,法不容情,但非常时期应非常对待,夺了南宫晔的领兵权之,敢问陛下,这朝堂之上可还有人能取代南宫晔?”李仲毅然决然问道。
面对李仲的询问,景元帝扫视一圈大殿之上的武将后选择无声沉默。
见状,李仲再次开口:“陛下也莫要觉得为难,若是陛下当真觉得非降罪南宫晔不可,而朝堂之上又无他人可用,那老臣愿意再次披挂上阵,誓死报国。”
李仲这一番话铿锵有力,荡气回肠。
闻言,满朝文武既震惊,又羞愧,纷纷屈膝跪地。
“陛下,李相乃是朝廷肱股之臣,一生历经三朝,为朝廷开疆拓土,鞠躬尽瘁,如今已是颐养天年的年纪,绝不可再披挂上阵。”
“若是李相这把年纪再披挂上阵,会寒了天下百姓之心,我等今后也再无颜面立足于朝堂之上。”
“还请陛下念在李相忠君报国的情分上,宽恕南宫晔。”
“我等请陛下宽恕南宫晔。”
一时间,风向骤变,满朝文武尽数倒戈。
“你们疯了吗?你们这是在威胁陛下。”虞琰心慌意乱,今日之计他谋划已有一年之久,眼看就要扳倒南宫晔,扳倒南宫家族,绝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功亏一篑。
李仲冷冷的瞧了一眼虞琰:“二皇子莫要信口开河,诸位大臣所行之事皆是为国尽忠,绝无半点威胁陛下之意,南宫晔绝不可离开北境。”
虞琰气到发疯抓狂,指着李仲怒道:“南宫晔为何不可离开北境,你方才不是还说可以披挂上阵,那你去便是,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
“放肆!”
景元帝突然怒喝一声,起身指着虞琰训斥道:“逆子,李相一生肝胆忠心,日月可鉴,即便是你皇爷爷在此,也绝不敢如此胡言,还不赶紧向李相磕头赔罪。”
“可是父皇……”
虞琰心有不甘。
“没有可是,给朕跪下,向李相赔罪。”
虞琰握紧双拳,咬牙忍气吞声屈膝跪下:“李相,对不起!”
李仲并没有去理会虞琰,继续向景元帝说道:“承蒙陛下隆恩,老臣愿意再为朝廷披挂上阵,还请陛下恩准。”
李仲态度坚决,执意要披挂上阵,一时间景元帝被迫陷入两难境地。
“李相莫要说笑,逆子无礼,朕定会严惩,朕看李相应该也累了,不如早些回去歇息。”
“魏公公,你亲自送李相回府,至于南宫晔一事,便如李相所言。”
交代完一切,景元帝怒火中烧恶狠狠瞪了虞琰一眼:“逆子,随朕来御书房。”
待景元帝走后,虞琰极为不甘跟随景元帝离去。
来到御书房后,景元帝面色冷若寒冰,虞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识趣的双膝跪地。
“父皇,儿臣知错了。”
景元帝冷哼一声,怒斥道:“逆子,你知道李相在朝中名望有多高吗?平日里朕都不敢轻易得罪李相,你倒好,指着李相鼻子骂,李相是肚量大不愿与你计较,若非如此,朕定不惜将你治以重罪。”
景元帝此话一出,虞琰呆若木鸡,但是他不明白,景元帝何故如此。
“父皇,儿臣不明白,父皇为何要如此忌惮李相。”
“愚蠢!”景元帝气到糊涂,指着虞琰鼻子破口大骂:“朕并非是忌惮李相,而是因为李相是朝中唯一对我虞家忠心耿耿的臣子,朝中谁都有可能会反叛我虞家,但李相一定不会。”
景元帝语气坚定,他心底很清楚,朝中没有人比李仲更忠心,并且李仲能力出众,且名望极高,有李仲在朝中辅佐他治理朝政,国家才会安定。
最重要的是李仲并不贪恋权位,不会危及皇权,关键时刻,还能挺身而出维系皇权稳定。
如此肝胆忠臣,他若不礼敬几分,虞家的天下早晚得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