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星阁的齐道然,足足在上面坐了一个晚上。
直到,清晨的一缕阳光照射而来,照在江南,照在那条蜿蜒的运河之上,也落在滕王阁的那一副巨大的对联之上。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齐道然长叹一声,他面前的棋局,也成了僵局。他缓缓站起身来,站在窗台前,看着远处繁荣的江南主城。
其实,从今天早上还没有传来李长安已死的消息,他就已经明白。这件事背后,必定有了巨大的变故。也就意味着,夷陵王很可能会败,而且败的一塌涂地。
事情,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齐道然深吸一口气,面容苦涩。李长安,一切皆是因为李长安。这一个人,就是他二十年来谋划的变数。也就是这个变数,让他的谋划毁于一旦。
该死,该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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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在等消息的还有江南成千上万的豪族,他们眼巴巴的等着那道消息。然而,李长安被拿下的消息没有传来,反倒是传来了夷陵王十五万大军对李长安久攻不下的消息。
甚至,还损失了六万将士。
众人:“……”
“这,这怎么可能?夷陵王十五万大军啊,兵多将广,那李长安仅仅一万镖师,怎么可能打一天一夜都没打下来?”
“不仅没有打下来,还损失惨重。这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你说该不会,夷陵王折戟在李长安手上吧?”
“不可能,绝无这种可能。夷陵王林林总总二十万大军,李长安才一万镖师,就算是二十万头猪,他也杀不完。我看,这李长安已经是穷途末路,坚持不了多久了!”
“说的是,打仗打的是消耗,这李长安必定也折损不小。越往后面,夷陵王就越好打。这是死局,必死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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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李氏府邸。
“若不是这李长安,你又怎么会被陛下给撤了官身?”
大殿之上,丞相之女张云秀,神色无比的难看。显然,李长安执意要在江南收税,这才导致了陛下对户部的整顿。这才导致了,李岳这个户部尚书被皇帝给撤职查办。
都是因为李长安!
李岳亦是神色低沉,垂着脑袋。这个家里,地位他本来就比张云秀要低下,现在就更低下了啊!
“早先我已经问过我爹了,而今朝堂的局势并不乐观,我爹对你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就只能先等待机会。或许你去求一求皇上,还有可能回到朝堂之上。”张云秀沉声道。
“李岳,若是不回到朝廷,手上没有权力,谁都会看不起你,谁都会看不起咱们家。”
“你看前些时候,你还是户部尚书的时候,咱们这府邸门槛都快被那些送礼的给踏破了。但是现在呢?十天半个月,都不见有客人上门。人啊,就是这么的现实。再过段时间,那些世家豪族再扶持了新的户部尚书,那你的仕途可就彻底断送了啊!”
李岳:“……”
“那又能如何?事到如今,朝堂已经不再是岳父掌控的时候。你让我去求皇帝,我拿什么理由,拿什么借口去求皇帝?”李岳苦涩道。
张云秀脸色愠怒,沉吟片刻,道:“皇帝不久之后会进行春猎祭祀,这是必不可少的。你只要在春猎这件事上面表现好了,还是有官复原职的可能。”
“至于那李长安,我听说了,江南的夷陵王造反,早先已经去围攻李长安。那可是十几二十万大军,不是李长安那区区几个镖师能挡住的。也就是说,这人必定会死在江南。你也别觉得难过,这个私生子可是给你带来了巨大的麻烦,甚至让你这三品大员变成了废物,他死不足惜。”
李岳:“……”
事实上他并不想杀李长安,好几次都只是因为无比的愤怒。但再怎么说,李长安也是他的儿子。私生子,也是儿子。纵然没有什么感情的存在,但是杀儿子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天李长安落到了他的手上,如果没有张云秀这些人的决绝,他还是会放了李长安!
“父亲,母亲,江南传来消息了!”
李蓝衣匆匆上了大殿,脸色难看无比,“夷陵王对李长安围攻了一天一夜,但是,但是还未能拿下李长安。反而,损失六万叛军将士。”
什么?
张云秀:“……”
两人皆是神色大惊起来。
“这怎么可能?夷陵王二十万大军,李长安区区万人,打一天一夜都未能打下来?还损失了六万将士?这夷陵王,是个蠢猪吗?”张云秀震惊道。
李岳嘴角抽搐,“如果这消息是真的,那么李长安的镖师,或许战斗力已经强悍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如果,这一战李长安还打赢了?”
众人:“……”
若是这一战李长安打赢了,那就是平叛有功,奇功一件啊!立下如此滔天功劳,朝廷,皇帝,必定会重赏李长安。如此一来,升官发财是肯定的。他本身就已经是伯爵,再往上升,可就是侯爵了啊!
何等尊贵?
李岳头皮都麻了,李长安的地位,势力,可就比这李府要更尊贵许多。李府在他面前,根本就不入流了啊!想当初,李府还把李长安扫地出门,这特么的,李府的脸都被打肿了啊!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当初你们若是对他好一些,让他留在李府,那今日我李府的门楣是何等的光宗耀祖?现在,肠子悔青了他也不会回来。”李岳苦涩道。
李蓝衣:“……”
张云秀咬了咬牙,怒斥道:“绝无这种可能,夷陵王虽然消耗巨大,但不代表李长安没有消耗。他这万人,迟早是要被消耗一空的。到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她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很显然,李长安的表现已经让她感到毛骨悚然!
李岳苦笑一声,今日李家的苦难,完全就是自找的。若是李长安是李府的人,今天别说他的户部尚书,皇帝肯定对李府有着特殊的照顾了啊!
可现在呢?
后悔!
何等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