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更冷了,廖家吃的、穿的都不多了,就连为数不多的几亩田也被蒋员外强行霸占了一半。
廖家住在村南头,现在有三口人相依为命。
廖家,一位老人在忙着做饭,炊烟袅袅升起,院中光秃秃的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着,盯着挂在屋墙上的一串玉米,玉米个头不大,玉米皮刚才被老人扒下来拿进屋生火去了。
“吃饭了。”廖三的母亲陈氏喊着廖四吃饭呢。
“来了来了,娘,我马上来。”廖四急匆匆的从院门外向里走着,说着话从地上抓了把雪,两只手搓着进了屋,坐在桌子前面等着吃饭。
陈氏把碗放到桌上对着廖四说:“小四啊,又用雪洗手,手不要啦?多冷啊。”然后用衣服下摆捂着廖四的双手慢慢擦干。
“没事娘,我可壮实着呢,我哥呢,怎么还没回来?”廖四不耐烦的道“每次都等他,也不知道一天到晚忙什么呢。”
陈氏张嘴刚要说话,廖三到家了。廖三进屋一边洗手一边对陈氏说:“娘,不管用,我还是去县衙里问问吧。”
廖四坐在桌边拿起筷子道:“我怀疑他们串通好了,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左右就是不管谁来了田都归他蒋家了,儿子不服,跟他们理论,他们就喊人要打我。”
“三啊,你没事吧,打着你哪了?”陈氏急切的道“赶紧给娘看看。”
“娘,没事,儿子跑得快,没打着我。”说着撸起左边的袖子给陈氏看,“你看,没事吧?”
廖四嘴里吃着东西说:“娘,没事,我哥可比我瓷实,赶紧吃饭吧。”廖四抬起手拍了一下廖三的右臂,这一拍疼的廖三差点没疼的背过气去,廖三咬牙强忍皱着眉头,咧嘴笑了笑。
陈氏看到廖三的胳膊白白净净的,走到廖三的对面坐下“吃饭吧吃饭吧,吃完咱们再商量。”
吃过饭后,廖四出去玩了,廖三给陈氏倒了碗水,坐下开始说早上出去的事。
“娘,那姓蒋的抢了咱家的田还理直气壮的说是咱家欠他的,我带着周老去找他理论,谁知道周老家的老大周正一直帮着姓蒋的说话,周老一直点头点头,我跟周老说明了情况,他还是点头点头,他以前不是这样的啊,周老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也不至于什么都听不见啊。娘,你说这周老是不是装糊涂啊,气死我了。”
“儿啊,你还没明白吗?周老年纪大了,他不管事了,没看到周正跟着吗,都是周正的主意,周老管不了了,也不敢管,周家就一个儿子,周老还指望着周正给他养老呢。”陈氏毕竟是经历过一些事情的,看的比自己儿子清楚。
陈氏指着上面的牌位说:“这田,是你爹在前几年的时候抵押给蒋家的,那时候年年旱涝的,出不了多少粮食,可你们哥俩得吃饭啊,你爹就抵押了一半田出去换吃的,你爹没了之后,我又接了个活,帮老李家带他家的小娃儿。可是钱也不够还的,他蒋家还没到抵押的期限就把田强占了去,都怪娘没本事,没能保住田,让你们哥俩吃饱饭,天天吃这清汤寡水的,肚子里全是水,没一会就饿了,你这当哥哥的虽然不说,我也知道你饿着呢。”说着用袖子擦着眼泪。
廖三赶忙站起身,“娘,你别这么说,没有你这么辛苦的种田还帮别人家带孩子换点钱,我和廖四能长这么大吗?这年头家家都不好过,咱们能扛过来已经挺不容易了,娘这么说真是让儿羞愧。娘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县衙找县老爷评理去,我就不信他蒋家不还田。”
“你带上小四吧,不然我不放心。”陈氏担心道“千万别惹恼了县老爷,都平平安安的,田没了没关系,你们没事就行。”
“行,娘,我知道了,放心吧。”廖三说完,扛着院子里的锄头出门去了。
廖三走到村西头的小山坡后面,放下锄头,掀开右胳膊的衣服,胳膊上鼓起来了,一条一条的红痕,有点吓人。“廖四这小子真没轻没重的,疼死我了,还好没破,不然流出血来就被娘发现了。”
廖四放下袖子上的衣服,摸了摸头上的疙瘩,疼的龇牙咧嘴,扛着锄头在山上找能吃的东西去了。
家里陈氏叫回来廖四,让廖四坐下,嘱咐道:“小四,你也不小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你吃饭的时候拍了你哥一下看给你哥疼的。”
廖四急的要说话:“我”。
陈氏打断廖四说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哥胳膊有伤啊,他两个胳膊都不是一个粗细了,吃饭慢吞吞的,只夹面前的野菜根,你拍那一下,他头上都出汗了,大冬天的出什么汗,还不是疼的。”
“娘,我一开始也不知道啊。”廖四有点委屈,“我刚想说,我哥就踢了我一下。”
陈氏说:“你哥稳重,怕娘担心,娘也没点破,怕你哥担心娘。娘嘱咐你几句,你好好听着。”
廖四点头道:“娘你说吧,我听着呢。”
“你机灵,明天跟着你哥去县里,凡事都听你哥的,但是,一旦看到你们要被欺负了,赶紧拉着你哥跑,先跑回家再说,可不能再被打了,知道了吗?”陈氏双手扶着廖四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着:“拿着这些钱,有人拦着你就塞钱往家跑。”陈氏说着从腰带的绳子里翻出一块打了很多补丁的布,把卷在里面的十个铜板小心的放到廖四手里。
廖四说:“娘你放心,我一定把我哥安全的带回来!”廖四站起来,拍着胸脯。
“傻小子,你们俩都安全回来。”陈氏欣慰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