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宴是一种荣誉,也是一种学子进入士林的欢迎仪式,大家在这要么在提学官及诸位教育界大佬面前刷刷脸,要么就是三五数十人的吟诗作赋展露一下的功底……即便是那在角落里的长桌上坐着的学子书生也是想办法刷存在感。
整个簪花宴只有一个人不是很和谐,那就是在数排几案最后坐着的李财,上来一盘菜尝一道,好吃就多吃点,不好吃呢就少吃点,反正就是吃吃吃……花样吃……
别人都吟诗作赋弄个酒令什么的,李财就单调的吃吃吃,不,是花样的吃吃吃,大口、小口、啜、吸、啃、咬、拽……
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怎么得到提学官大人劝勉的竟是一吃货,此子贪于口腹之欲,日后定难成大器。真是白瞎了与提学官大人亲近的机会,若是我,自然会接着感谢提学官大人勉励的机会上前敬一杯酒,然后再作诗赋词请提学官大人点评一二,这样一来才名必可大盛。
真是一扶不起来的阿斗。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比如说太湖的王进等就对祝平安颇多赞赏,若非李财吃的太认真而自己又坐的太远,定会过去结识一番。
整个簪花宴在一派和谐的气氛下落幕了,提学官大人勉励了几句便先离场了,路过李财那桌时,看到李财桌上的虾皮蟹壳之类的,眼角一个没忍住跳了下:这读书郎倒是好胃口,着实让人羡慕……
此时,时间也不过未时而已。李财腆着吃饱了的肚子,慢悠悠的返回客栈。
“李兄,你终于来了……”
李财才上楼,便听到一声杀猪般的嚎叫,然后就看到胖子薛驰衣衫褴褛的从角落蹦了出来,两泡热泪盈眶而出。
李财给胖子的这身造型给震的七荤八素。若不是胖子的声音,光是角落蹦出这么一个货,李财第一反应肯定是飞踹一脚,然后撒腿就跑。
怎么才一天多不见,这货就变成这副德行了,怎么感觉像是被人打劫后又给摩擦摩擦了似的。不过,就胖子这无限拉低人类下限的颜值,也有人下得去手丢肥皂?!
“李兄啊,你怎么才来啊……”胖子蹦出来后,看着李财。委屈的一张胖脸流下两泡热泪。
“打住,你这是干嘛呢,体验生活还是突破自我?”李财看着胖子衣衫褴褛,脸上脏兮兮的模样,简直不知道这货是怎么搞成这副德行的。
“都怪我爹啊。”胖子薛驰提到他老子,一张胖脸全是不满。
“你爹打的?”李财眼角抽了抽。
“不是。”胖子摇头,脸上的肥肉都被甩的乱晃,“可是也全都怪他。你说不就是给我捐个监生吗。回到家就一个劲的羞辱我,老拿你羞辱我。”说到这,胖子看向李财的小眼神都带着不满。
“说什么。你李财二十二岁怎么怎么样,又是案首又是什么的,怎么看我都不顺眼,说我除了吃就什么都不会,这我当然不能认了,还没等我说两句。他就骂我一言九鼎。”
一言九鼎?
李财嘴角都抽了,这尼玛这种词怎么是骂人的话。
“我爹说啊。我说一句话,你顶我九句。你一言九顶啊!然后就又开始说我,说你们都是提学官请吃饭,说我只会靠他吃饭,我娘都拦 我娘都拦不住啊。也不想想,他当年考了十八年才中童生,我只考了三年就中了,他还骂我无能……”胖子简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啊。
“骂你两句,也不至于成这副德行?”李财无语。
“百事孝为先,我又不能说他,只好自己一个人出城去散散心,晚上都不敢回。一大早醒来没事干,想着去山上看看日出开阔心胸吧,就爬了一座小山,等了一个多时辰啊,结果太阳从我后面升起来了……”胖子越说越桑心。
“那也不至于这样啊?”李财对胖子简直是佩服的很,看个日出都能找错方向。
“我看完日出就下山啊,大清早的爬山,又待了一个多小时,早就饿坏了,就想着找点吃的。山脚下荒无人烟啊,找了好久才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卖包子的,我就买了仨包子吃啊,味道一点都不好吃,吃了俩就吃不下去了,最后问卖包子的多少钱。结果,结果这孙子坐地起价,竟然敢给我要一百文。我当然不认了,就给这孙子理论,仨包子要我一百文,你咋不打劫呢。”胖子说这事时,脸上还能看出当时的愤怒。
“然后呢?”李财问了句。
“然后,然后他真就把我打劫了……然后我就这样了,等我再遇见那孙子,一定要他好看,打劫都打到胖爷头上了。李兄,快点开门啊,刚路过的人嘲笑我好几次了,快让我进去,再给我弄点吃的,还有,给我买套衣服吧,我这样都不敢回去了,这样回去还指不定被我爹怎样羞辱呢。”胖子说着擦了一把鼻涕,凑到李财房门前,催促李财开门。
真尼玛是傻货,李财对胖子的遭遇只有这么一句感慨。
李财打开房门,没有见到自己的女儿,知道女儿肯定给掌柜的带回家了。这几天掌柜的也是对自己的女儿特别的好,有好的都给自己女儿吃,前几天还把自己的女儿带回家。搞的李财又是一通感谢。
胖子感慨一声“患难之际见兄弟啊”就如丧家之犬一样溜了进去,实在是受够过路人的鄙视了,被老爹骂了那么多没觉得啥,被他们瞅几眼都感觉灵魂受到煎熬、斯文扫地啊。
李财打开房门后,就下楼了,在大堂让店伙计往房间送一桶热水,然后又点了两菜一汤两个馒头让店伙计一并送上。
付过钱后,李财便出门去上次自己修剪衣服的那家布点,随便要了一套大号的衣服,管他合身不合身,反正都比胖子穿的好就是了。
返回客栈的路上,李财遇到了大伯等几位乡人,一日不见,大伯等乡人似乎已经被风尘女子抚平了心痛。
“仁政,可真是巧了。大伯还想着去客栈找你呢。”大伯黄士财恢复了往日的倜傥,不见了放榜时的落寞。
“大伯,几位仁兄,可是明日返乡的事情已经筹备好了?”李财拱了拱手问道。
“大伯正是要给你说此事呢,明日暂且不回了,后天便是秦淮河一年一度的评花榜选花魁盛事了,大伯等人受人之托,要在期间尽些微薄之力,返乡的事暂缓数日。”大伯说话间,脸上都荡漾着春意。
其他乡人也是春意盎然。
呃
不愧是落榜届的枭楚啊,落榜经验丰富啊
你们恢复的还真尼玛快。
李财对大伯等人已经无力吐槽了。
“嗯,只是仁政思乡心切,就先行返乡了。”李财拱了拱手淡淡的说,“还望大伯及诸位叔伯勿怪。”
没有办法,李财只能说了一个谎,李财现在是不可能回家,只能在应天府租个房子暂时住下来,等下一次的科考。
“秦淮盛会,财哥儿何不留下见识一二?以安哥儿文笔,定可大发光彩。我会告诉你,小说更新最快的是眼快么?”有老乡这般劝说李财留下。
随后大伯黄士财等人也劝说李财留下,一同见识一下这桩盛会。
“仁政思乡心切,只能辜负诸位叔伯一番好意了。”李财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心动的意思。
大伯等人见状,只能对李财报以可惜的目光。
李财站在街口看着迫不及待告别想要赶往秦淮河对岸的大伯等人,一时间情绪有些难以自已,大伯知不知道在他用老宅的血汗钱风花雪月的时候,老宅的他的祖父母等人是在怎样的辛苦劳作!
什么光宗耀祖,只会给祖上抹黑蒙羞!
李财对此,痛心疾首。
在李财想到光宗耀祖的时候,那神奇的令人无法解释的气运又一次出现了。
记得上次在老宅就隐约感觉气运似乎出现了变化,感觉气运之中模糊的看到了些别的东西,现在看来确实是发生了变化,因为看得清楚了。
在急着离开要赶往秦淮河对岸的大伯等几位乡人头上,出现了气运柱,只是在气运柱外面有一层类似于薄膜一样的东西,这应该是起到保护着气运,不让其流失的作用。
只不过此时大伯等人气运柱外面的保护膜却是有了漏洞,尤其是大伯,大伯头上气运柱的保护膜简直像是筛子一样。在李财的视线中,一缕几乎淡不可见的青色气运从大伯气运中透过薄膜的筛子空洞,消散在天地中。所以大伯的气运才始终是白色的,因为他存不住青色气运。
除了大伯外,其他几位乡人的气运保护膜也都有漏洞,或多或少,将他们好不容易通过读书或是祖上积德等等攒来青色气运全都流失了。
会不会其他人也都如此?
李财随意将目光转向街边的其他人,有一个在给乞丐分包子的包子铺老板,其头上是浓郁的白色气运,保护膜好好的。没有一丝破损,一小缕白色的气运源源不断的融入其气运柱中,有保护膜护住,不让其流失。白色的气运最浓郁的地方有一小缕渐渐有变色的趋势。
再看一个过路的书生,其头上的气运保护膜也是完好无损的,有一小缕青色气运在气运柱中静静的发育
自己和大伯他们站的最近,没有看到他们流失的青色气运有向自己汇聚的意向,都是消散在天地中。
看来。自己还只是能看到而已,看得再清楚,也是只能看而已,没有吞噬别人气运壮大自己气运的能力,一点变化都没有,只能看,真是鸡肋。不过这样却也显得正常,这是几百年前的大明而已,又不是什么仙侠世界。
几秒后,李财便再也看不到气运了。和以往一样,看也只是能看十几秒而已。
大伯等人告辞,迫不及待的往秦淮河对岸赶去,很快便消失在视线中了。
李财站在原地许久,自嘲的笑了笑,自己差点误入歧途了。气运,也不过是外物而已,自己怎么能有靠这种能力的想法呢。打铁还得自身硬,一切都还得靠自己。
这种鸡肋能力偶尔看看也就罢了,可不能将其作为什么左道旁门之类的。
毕竟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