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王伐纣,为了安抚商朝遗民,将宋封给纣王的儿子武庚,并在宋国四周安排姬姓族人监督,以防他们反叛。周成王时,武庚联合三监叛周,周公旦平定叛乱,遵循“兴灭继绝”的传统,封商纣王的兄长微子启于商朝的旧都商丘,建立宋国,特准其用天子礼乐奉商朝宗祀,与周为客。宋国地位特殊,被周天子尊为“三恪”之一。
春秋时,宋国名列十二强国的行列,还留下宋宣公五世之乱,宋襄公仁义之败,宋景公灭曹。还诞生墨子、惠施、庄周等文化宗师。及至,战国时代,宋国被旁支戴氏取代。戴宋,定都商丘,也延续商继承制度:兄终弟及。
此时,宋国的国君,子姓,戴氏,名偃。
齐楚两国争霸,宋国被当成缓冲地,连发声都不敢。公元前329年,公子偃用武力推翻了兄长宋君剔成,成为宋国国君。宋君偃坚持独立自主发展的道路,不依靠任何诸侯。赵肃侯时,诸侯趁火打劫,以魏国为首,以会葬之名图谋赵国。宋国不加入诸侯谋赵,反而与赵、韩联盟,对抗诸侯,彰显武力。
公孙衍号召诸侯相王,共同对抗齐、秦两国,宋君偃不甘示弱,也举行王道的大旗,于公元前318年公然称王。从此,宋君偃有了新的名字,叫宋王偃。
宋王偃不是保成之君,而是开拓之主。魏国被诸侯群殴,宋王偃抓住机会攻魏,取两城。齐国亡燕,遭到诸侯干预,宋国从联合齐国攻魏转变成加入诸侯攻齐,取五城。诸侯联合伐楚,楚国战败,疆土四分五裂,宋王偃抓住机会伐楚,夺地三百里。宋王偃还有灭滕、揍薛的壮举,被评选为战国第八雄,号称五千乘劲宋。
宋国被齐、魏、楚三个强国包围,宋王偃没有坐以待毙,反而积极开拓进取,东伐齐、西打魏、南攻楚、灭滕,俨然是淮泗流域上诸侯小霸主。宋国以房、心、分野之地,面积约有十万平方公里,皆膏腴之地。
宋国不仅继承了殷商兄终弟及的制度,还继承了经商的能力。因此,宋国经济高度发达。其中,睢水北岸的宋都商丘、济水北岸的陶丘,获水和泗水交汇处的彭城,这些都是宋国最富裕之地。宋国不仅经济发达,还崇尚武力,也打出了战国第八雄五千乘劲宋的赫赫威名。
这日,老宋王偃斜躺在软椅上,一名侍者急色跑来。
宋王偃神色不悦,“寡人的美梦都被你打扰了。”
那名宦者扑通一声跪地,磕头求饶,“王上,恕罪。”
“你已知罪,那就去死吧!”宋王偃击掌,两名侍卫走了过来。
宦者吓得脸色惨白,高喊道:“王上,太子逼宫。”
宋王偃听后,整个人坐了起来,怒色问:“你说什么。”
宦者不断抖动双肩,“太子…太子…”
忽然,一队甲士走了进来,拔出长剑将宋王偃团团围住。
侍奉宋王偃的侍者,脸色苍白,吓得站立不稳。宋王偃镇定自若,望着殿门的方向,“逆子,来了,就出来吧!何必躲躲藏藏。”
不多时,只见一人穿着甲衣,左手提着一柄长剑,走了进来。来者,正是宋王偃的儿子公子拔,也是宋国的太子。太子拔来到近前,双手按着剑柄,“父王,你老了。”
“逆子,你还知道,寡人是你父王。”宋王偃有些伤心,“逆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父王年事已高,身体不好,儿臣进宫侍奉。”
宋王偃才不相信这个儿子的话,长叹息一声,眸色仍然充满慈爱,“寡人的江山,迟早是你的。你又何苦,踏出这一步。”
“哈哈哈。”太子拔笑容狰狞,“早晚是我的,你为何早不退。”
宋王偃对这个儿子死心了,神色充满杀气,“怎么,你想武力逼宫。”
“父王,退位。儿臣,自然不会动武。”
“寡人不退呢?”
太子拔说得斩钉截铁,“儿臣只能不孝。”
“你若退去,寡人就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事情还有余地。寡人的江山,依旧是你的。”
“四十年前,父王是如何夺得江山,孩儿可记得。”太子拔提起剑,问,“父王,退,还是不退。”
宋王偃质问道:“寡人退了,你能够坐稳江山,驾驭得了朝臣。”
“父王,就这么看不起儿臣。”太子拔神色平静,“儿臣治国能力,不比父王差。儿臣继位,定能将宋国发扬光大。”
“寡人,给过你机会。”宋王偃停顿一下,又道:“寡人让你监国,你却将国政弄得乱七八糟。”
“父王让我监国,却不放权,儿臣有一身才华,也得不到施展。”
“目前的局势,对宋国不利,稍有不慎,就会有亡国之祸。诸侯对宋国虎视眈眈,你却如此行径,真是寡人的好儿子啊!”
“若非父王崇尚武力,惹怒诸侯,宋国何至于落得这般田地。”
“你的意思是说寡人,乃罪人。”
“难道不是?”太子拔抬高声音质问。
“没有寡人,宋国早就沦落,犹如卫、鲁诸侯。是寡人,带领宋国走向强盛,走向富裕。”
太子拔冷声道:“也是你将宋国带入死亡边缘。”
“放肆。”宋王偃不能忍受自己的一生被这个儿子彻底否定,“没有寡人,何有你。如今,你羽翼已丰,想弑父不成。”
“都是你逼我的。”
“寡人退位,你就能坐稳江山。”
“齐王许诺,只要宋国臣服,以齐国为尊。诸侯谁敢觊觎宋国。”
“哈哈哈?”宋王偃没想到自己儿子这么愚蠢,“齐王要的是整个宋国,你竟然如此糊涂。齐国撺掇诸侯亡我,我们与之战了两次。先丢淮泗,再丢平陵。”宋王偃指着太子拔,“宋国丢地,却也打出了威风。你竟然为了王位,出卖宋国,甘心沦为齐国附庸。”
“齐国乃东方第一强国,诸侯皆以齐为尊,不敢争雄。孩儿投靠齐国,就有一个强大的靠山,有何不可。”
“愚蠢,愚蠢。”宋王偃怒骂,“寡人怎么会生你这样没傲骨的儿子。”
“废话少说。”太子拔的长剑离鞘,“父王是退,还是不退。”
“寡人给过你机会,是你不珍惜。”宋王偃不怒自威,“既然如此,那就战吧!”
“父王得罪大国,又乱杀朝臣,排挤忠良。如今,父王被我围困,如何战。”
宋王偃双手击掌,只见箭矢如雨点般射来,太子拔身边的将士,纷纷中箭倒下。
“太子小心。”几名忠心的将士,举着盾牌,护卫太子拔。
只听见,箭矢撞击盾牌,擦出火花。
“原来,你早有准备。”太子拔怒喊。
“宋国的一切,都在寡人的掌控中。逆子,你还嫩了点。”
“退。”太子拔见不能取胜,下达撤退的命令。
宋王偃在位四十七年,与诸侯争雄而不落下风。最近几年,齐国伐宋,国内人心不稳。他知道有人要反,暗中做好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反的人会是他悉心培养的儿子。太子拔的反,击碎了宋王偃的心,令他掉下了热泪。他也想不明白,为何走到了这个地步。难不成赵主父走过的路,他要重蹈覆辙。
宋王偃从赵主父哪里,悟到一个真理:权力要掌控在自己手中。
他可以让儿子监国,也可以适当放权。但,他还活着,宋国只有他说了算。太子拔逼宫,遭宋王偃反杀。宋王偃愤怒之极,下令诛杀一切怂恿太子逼宫的大臣。宋国王室争权,陷入内乱,人心不稳,山河动荡。
三日后,宋王偃用武力平定了这场动乱,然,宋国也伤了根基。太子拔夺位失败,向东逃跑,请求齐国庇护。
齐王田地惦记宋国已久,韩聂等人也做好亡宋的准备。当宋国内乱的消息传到齐国,韩聂立马抓住这个机会亡宋。
韩聂为使,前往荥阳,面见齐将田叔。
田叔伐秦,与秦在荥阳僵持。三晋不肯尽全力,他也要保全齐国的实力。田叔正在账内点将,一名将士奔了进来,“田将军,王上派了使者。”
“快,请他进来。”田叔端着衣装,恭敬相迎。
韩聂双手高举诏书,从容而入,面对齐国众将,“王上有诏。”
田叔行礼,“使者莫怪,甲胄在身,只行军礼。请使者宣诏。”
“田将军,臣不能当众人读。”韩聂将诏书递到田叔手中,“你请看吧!”
田叔先是一愣,后接过诏书,展开观看。诏书只有六个字:分兵五万,亡宋。
田叔合上诏书,陷入沉思,“王上这样做,会惹怒天下诸侯,为齐国招祸。”
“田将军多心了。”韩聂被请到一侧落座,“诸侯伐秦,声势浩大,打不起来,也不会有大决战。”
“你是?”田叔不知道对方姓名。
“臣,韩聂。”
“韩聂,你如何得出这个结论。”
“秦国之所以被天下诸侯群攻,是因为称帝。如今,秦国主动取消帝号,与诸侯和解。”
“秦国想称帝,就称。面对诸侯压力,取消帝号,就想了事。”
“秦国向我国称臣,王上也同意了。”
田叔瞳孔增大,伐秦前的盟誓,齐王怎能忘了。
“秦割地给魏、赵,两国接受了。”
“我明白了,诸侯和齐国打不起来,王上就将目光放在宋国。”
“不错。”韩聂给出肯定的回答。
“我们有诸侯相助,打了宋国两次。宋国很强,想要灭之,不容易啊!”
“实不相瞒,臣,负责这件事。”
“你?”田叔充满惊讶。
“不错,正是我。”
“你如何灭宋。”田叔问。
“田将军莫怪,臣不能说。但,臣能够保证,宋能灭。”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田叔了解齐王果断凌冽的个性,“闾将军。”
“末将在。”
“点军五万,听侯韩聂调遣。”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