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在按照原计划进入书院念书,那不念就是了。
周折没有想到韩老先生率先抱怨居然是因为如此简单的事情,他讪笑道:“既然没法进书院念书,那不念就是了。”
他这般痞赖模样比起先前众生面前挥斥方遒更让人恨得牙痒痒,此时有几名书生奉命端来点心,敲门进入,几人暂时停止了讨论。
看着不过短短半个时辰,看向周折眼神已经彻底变作崇敬模样的一群弟子,韩经纬等他们把糕点摆放完后就轰了出去。
“不行!”闲人一走,朱铃第一个站出来反对。“若是你不进入稷下书院,谁都没法让你参与秋闱!”
她眼神恨恨地瞪向周折,对于这熟悉无比的好友连着几日一反常态的惊人表现,朱铃可以算得上是又恨又爱。
她正发愁如何处理妥当周折只管生蛋不管孵蛋的烂摊子呢,若是他还不配合,哪怕是今日听他又是一番惊天动地的发言,自己怕是依旧要被他活生生气得折寿。
“的确,若是你不进入稷下书院,就凭老夫再有本事,也无法让你顺理成章的参加秋闱。”韩经纬补充道。
“你搞出来的那个活字印刷术长公主已经和我透露过了,虽未曾见识过,可即便只有长公主所言一半,那这东西对普天之下所有读书人都是大功德,但也是一柄可以用来掌控学林的钥匙,若是你没有功名在身得以自保,恐怕后患无穷。”
周折倒是没有想到朱铃居然将活字印刷术的事情告诉给了韩经纬。
他有些诧异,心中略一盘算,猜到朱铃与韩经纬关系恐怕匪浅。
只是这层关系究竟是什么,周折还不得而知而已。
“谁说我不准备进入稷下书院了?”周折反问道。
韩经纬和朱铃俱是一愣,还没有反应过来,周折又接着说道:“我不进来念书而已,又不是不能进来教书育人。”
“教书?”
开什么玩笑!
朱铃虽然知道周折如今变得行事极为大胆,但还是没有想到周折居然能够说出如此胆大妄为的话来。
她惊讶地捂住了嘴,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周折。
“周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周折奇怪地看向朱铃问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不能光明正大的以学生身份进入书院,那我为何不顺水推舟,进来教书,今日情形你们也见到了,这些学生都对我行了见师礼了,有何不妥?”
周折一番言论让朱铃无言以对,仔细想想似乎又不无道理。
可稷下书院至大燕建国之前便已存在,收授学生,广传学业,不惧皇族的底气就在院中授业老师皆是五湖四海内德高望重的名宿。
先不说周折本事,但就年纪,名声等等,单拎任何一项都是难以望项其背的。
让他来这样的书院教书,难怪即便如今对周折信任有加的朱铃都会觉得他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朱铃自知自己如今论辩才不如周折分毫,索性看向韩经纬,想让韩老来制止周折这天马行空的异想天开。
偏偏韩经纬抚须思索片刻,双掌一击,赞叹道:“这倒不失为一个好主意!”
朱铃目瞪口呆的看着被周折带跑偏的韩老,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韩经纬看着朱铃不可置信的神色,晒然一笑道:“老夫知道长公主担心什么,但是周折说得不无道理,老夫倒是觉得可以一试。”
周折嘿嘿一笑,对着朱铃挑眉一笑道:“所谓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师就是这么个道理。”
韩经纬又抚掌笑道:“好一个闻道不分先后,达者为师。周折,你今日妙语连珠,比起之前鹿阁一见虽然未显诗才,但是所言之中蕴含的道理更胜一筹,就连老夫为了以防万一托人去查了你的过往,到如今都不得不怀疑你真的是如坊间传言那般,是天降雷霆沐泽,文曲星下凡显圣了。”
“嘿,封建迷信要不得,韩老你该说我这叫做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好好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周折既然你如此自信,那我数日之后就让书院给你递交束脩,请你入院教书。”
韩经纬话锋又是一转,语气突然一顿,说道:“不过我们有言在先,你这般情况还是我稷下书院立院数百年来的第一次,若非如今朝中情况确实特殊,而你的表现和那活字印刷术对我们委实太过重要,我也不会如此破格将你请来作我们书院先生,入院之后你就暂时安心在我书房里,替我分担一二。”
周折也不在意,他自己也不愿意等自己当真入了书院教书,每天还得面对一大群学生,教他们东西。
能够躲在韩经纬身后,等秋闱的时候去混个功名后功成身退,过程轻松,还能乐得自在。
再说了,周折能去教什么?
他虽然数理化,德智体美劳样样在行,可念的又不是师范大学,可没有教书育人的心得。
总不可能去讲台上教这群学生们马哲或者资本论吧?
这个他倒是信口拈来,但底下一群学生真能听得到多少还有待商榷。
刚刚闹出的波折就这样以周折入院教书这个足以惊掉所有人下巴的结果结束。
今日前来与韩经纬相见的目的居然也随之解决了大半。
但鬼知道会不会有更大的窟窿等着被捅出来。
见此间事情谈得差不多了,韩经纬突然话锋又是一转,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既然周折你都入院教书了,也算是老夫帮了你们一个大忙,老夫自然也有两个要求提议。”
韩经纬一边说着,一边手捧茶杯好整以暇地看向周折。
“韩老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长公主只要觉得没有问题,我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心中隐隐察觉不妙的周折当即将事情的主导权又推给了此刻还沉浸在周折突然要当上稷下书院先生这件事情,久久不能平静的朱铃身上。
“此事和长公主无关,而是和你有关。”韩经纬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周折。
周折被看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你先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
“呵呵,这两件事情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我也是方才又思虑了许久,才提出此事。”韩经纬语气一顿,坐直了身子,继续说道。
“这第一个要求嘛,就是你今日在书院大门前的那四句话,我准备让人誊下来,找个显眼的地方刻下,此后就当做我稷下书院的院训之一,因为这话是由你所说,自然得署你的名字,你可有异议?”
嘁,周折松了一口气,先前看韩经纬突然严肃起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张载的横渠四句放在那里,都是足以发人深省的警世名言。
就算是周折,方才一口气念出,也觉得浑身舒坦酣畅淋漓,内心甚至澎湃如涛,被那四句振聋发聩的话中寓意震得热血沸腾,良久无法平息。
韩经纬这要求是好事,周折自然不会不应允,至于署名成了自己,周折内心还是颇为纠结。
他自认不能和圣人张载比较,自己也不过就是俗人一个,当不得这样的待遇。
“自然可以,既然韩老要刻,我看稷下书院入院前有一门庭,上面有几根横梁,不如就刻在上面吧。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学术大家,我周折这个名字留在上面怕是不妥,不如就刻‘理中客’三字,当做我的化名如何?”
嘿嘿,横梁四句异界重现加上理中客的署名版,周折都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如此也好!就让这四句惊世之言高悬与顶,让我稷下学子只要入院抬头便能看到,此意甚好!这理中客的化名也颇有韵味,道理之中来仙客!哈哈哈,老夫现在更加怀疑你文曲星下凡的可能性了!”
看着韩经纬死活高低都要给自己套个文曲星下凡的背景,周折颇为无奈。
又听韩经纬突然又说道:“第一件事情就这么办了,那老夫的第二个要求则是,我想将我的外甥女韩幼晴许配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