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地自成一方斗法场。
双方四人相对而立,唐五对红孩儿,唐六对铜孩儿,夜幕下,墙头一只老鸹突然一声啼叫,双方同时出手。
一条飞舞的火舌突然划破夜空,炽热的火焰彷如绚丽的烟火,火舌燎动,直逼向唐五的面门。
唐五临危不乱,深吸一口葫中烈酒也张口一吐,只见一片亮晶晶的水花遇火便着,登时便在空中炸出来了一团更绚丽的烟花。
首轮,以火攻火,双方不相伯仲。
铜孩儿也手持双刀攻向唐六,刀法如行云流水般熟练,上下纷飞让人眼花缭乱,端是一位用刀高手。
唐六早已晋升“小成境”,自然不怵一般武者,手持双匕直接迎战而上,见招拆招,以迅捷对刚猛,一时竟打得难解难分。
周围乡民也渐渐没了声响,皆都全神贯注地盯着斗法的四人,生怕会有一点杂音而惊扰了双方的“法师”。
红孩儿的火舌越吐越大,唐五口中的烈酒也喷的越来越多,漫天的火焰灼灼燃烧,连空气中都飘荡着烧焦的味道。
铜孩儿一身铜皮铁骨,丝毫不惧唐六手中的匕首,耳听“丁零当啷”的金属碰撞声,他的衣衫虽有破碎,但周身却依然安然无恙。
陈三两道:“这厮好俊的铁布衫!”
唐小芊嗤之以鼻,道:“铁布衫又怎样,还不是有破绽。”接着高声冲着场内大喊道:“唐六子,你干毛线呢,还不快点搞定那混蛋!”
唐六回头露出一抹会心的微笑,接着在陡然之间身法变得迅捷无比,手中匕首更是玩得刁钻古怪。
铜孩儿只觉眼前一闪,双刀明明砍了过去,却又发现竟只是个残影,真实的唐五早已敏捷地绕到了他的身后,接着快速挥动着双匕上下纷飞,耳听“蹭蹭”两声,两团鲜血就从他的腋窝和腘窝处飞溅而出。
“快看,出血了!”
人群中有眼尖者登时失声大吼,引得周围一众也随之惊叫连连。
铜孩儿一声闷哼,两处伤口痛得直扯嘴角,他又转身挥刀横扫,唐六又是灵敏地躲过,脚步横移再次掠至铜孩儿的身后,另一边的腋窝和腘窝又接连爆出两团鲜血。
双匕染血,灿若樱花。
腋窝、腘窝和下阴正是铁布衫的三处破绽,哪怕是宗师境的练体高手,也无法弥补这桩功法上的缺陷,若非陈三两心存着善念,仅需让唐六直接撩他的下面,便能让这铜孩儿当场殒命。
铜孩儿还欲想继续顽抗,奈何唐六怎会给他挣扎的机会,趁他行动不变,直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接着一个鹞子翻身骑在了他的身上,攥着两匕径直向着眼球刺去。
“够了!”
陈三两高声阻止。
唐六立时泄力,匕首顿止。
铜孩儿惊恐地看着眼前的匕尖,只需再稍微迟疑那么一刹,他绝对会被双匕洞穿脑壳而亡。
唐六欢喜退场,重归队列。
陈三两赞道:“打得不错!”
唐小芊更是使劲地拍着他的肩头,咧嘴笑道:“六子,好样的,没想到你还悄悄练了一手刺杀的巧技,真是让本大哥刮目相看!”
唐六腼腆一笑,道:“这都是公子爷教得好,属下可不敢居功。”
唐小芊又拍了他一巴掌,调笑道:“吆喝,六子拍马屁的功夫也与日见涨哦,真是一个称职的好狗腿,跟谁学的?赶明儿也教教我呗。”
“呃……”
唐六笨口拙舌,只得报以苦笑。
唐小芊见他无趣,也便不再言语打趣,悄悄眨着一双好看的杏仁眼,一一扫过身边的同伴,一时心中竟感慨万千。
自打这些街面小贼跟随了公子之后,一个个都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原先油嘴滑舌的腔调和狡诈奸猾的劣性,似乎全都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每个人都有一股坚韧不拔的毅力和不屈不挠的品质,真是要从昔日的过街老鼠变成了未来的人中蛟龙。
唐小芊不免又深深地看向了身侧的公子,棱角分明的侧脸,清冽无双的气质,仿若一柄寒光耀世的宝剑,让人忍不住心生爱慕之情。
只是可惜啊,众人皆识她是男儿郎,却不曾知她本为女儿身,为了不破坏当下的融洽,她只能先将这份爱慕掩藏在心底。
“等我到了十八岁,我一定要告诉他!”
唐小芊暗暗下了决定。
陈三两也能感受到一束热切的目光在凝视着他,侧脸微转寻视,唐小芊猝不及防的红了脸颊,赶紧扭过头去装模作样地望向斗法场。
此时,唐五和红孩儿的火攻对决也正渐入尾声。
红孩儿虽然依在吐着火舌,但火舌已变得越来越小,估计是囊中酒快要见底,而反观唐五,提着满满一葫芦的高浓度白酒,依然在肆意任性的狂喷。
吐火之术,关键点就在于酒的浓度和口含量,酒精度越低,则燃点越高,口含量越少,则火焰越小。
陈三两炼制的白酒,可是经过数道蒸馏工艺的,真正的酒中精华,燃点极低,火焰更盛,纵使酒鬼饮上一碗也得酩酊大醉。
唐五最初时还谨记着陈三两的嘱托,一直闭着喉咙不往下吞咽,谁知越玩越嗨,最后也不知咽了多少下肚,反正小脸越发的红润如火,甚至走起路来都是东倒西歪。
当红孩儿的酒囊彻底干净,唐五终于开始发威了,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个火折子,然后猛灌一口葫中烈酒,朝着红孩儿就喷了过去。
一条鲜艳的火龙御空而行,辉映的夜空都变得一片绯红,滚滚热浪直逼得红孩儿慌忙躲闪,可是紧接着便又迎来第二波、第三波、第四波……
唐五放肆大笑,一边狂饮烈酒,一边狂吐火龙,犹如猫戏老鼠捉弄着狼狈的红孩儿,不多时,红孩儿就被烧的满面烫伤,衣衫更是被灼得千疮百孔。
“来呀,互相伤害呀!”
唐五继续叫嚣。
红孩儿躲都躲不及,哪还敢再还嘴,抱着脑袋在斗法场里东窜西逃,哀哀如过街之鼠,好不凄惨。
此刻,无需再多言,胜负已一目了然。
陈三两命人唤停唐五,先将他扶下来醒酒,然后猛一抬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墙头上的白羊教主,未言说一语,只是眼中滚着冰冷的杀意。
白羊教主打了个冷颤。
他本以为本次斗法必胜无疑,却不曾想,圣女教竟是技高一筹,先破了铜皮铁骨,又破了吐火之术,败得彻彻底底。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叹了出来,虽然依旧心有不甘,但在陈三两无声的威吓下,他也只能沉声回道:“陈护法,你家赢了,我白羊教愿意臣服!”
臣服而已,并非归附。
这语言陷阱被白羊教主玩得明明白白。
陈三两轻蔑一笑,早就看透了这等无耻伎俩,趁那白羊教主放松戒备之机,他彷如夜空中一道闪电,青霜软剑直接掠过他的脖颈,一颗毛茸茸的头颅接着就滚下了高墙。
臣服你妈呀臣服!
唐小芊立刻跃上马鞍,挥着拳头高声呐喊:“圣女教威武!”
这一句,好似一石激起了千重浪,唐氏小队也跟着齐声呐喊:“圣女教威武!”
紧接着,人群中的孩童也参差不齐地呼喊:“圣女教威武!”再然后,无数道嘈杂的人声也渐渐汇成了一句话,竟也是这句:“圣女教威武!”
声音铿锵有力,直冲云霄。
今日之辉煌战绩,必定传扬整座梧桐县,圣女教的威望也将彻底碾压其它分教,成为百姓心中最正统的红莲承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