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大婚,举府欢庆。
街巷锣鼓喧天,府门爆竹齐鸣。
陈三两骑着高头大马,胸戴一朵红团花,穿着一身金边绛红色的状元服,既衬得贵气不凡,又独显玉树临风。
路人争相围观,嘴中啧啧称赞。
“快看快看,是新郎官!”
“哎呦呦,长得真是俊呦,就像画中的公子一样!”
“天啊,世间怎会有如此风流倜傥的男子,好羡慕苏家的二小姐……”
“同感同感……”
而当一车车的聘礼缓慢行驶过去时,两边路人的惊叹声更加热烈了,原因无它,只因实在是太丰厚了。
“我的天啊,全都是金银珠宝呀!”
“南原的锦缎,北疆的玉石,东麓的翡翠,西海的珍珠,这聘礼真是让我开眼了!”
“还有那几头大金猪,我猜肯定是实心的,你瞧,车轮都快压散架了!”
“苏家这是招了一个金龟婿呀!”
“是极是极……”
未时。
迎亲队准时抵达城主府。
苏长河穿着一身仙鹤青松的锦衫,早早的就在府门口翘首以盼,不怒自威的脸庞,笑得一脸的皱褶。
而据好事者言,那日大王子少司琅来接亲时,老泰山可是一直全程板着脸,表情就像是死了亲娘舅,完全没有今儿这般高兴。
两者相比,高下立现。
陈三两跃下马来,先施一大礼跪拜,口中敬道:“小婿陈三两,参拜泰山大人,恭祝泰山大人,日月昌明,天伦永享!”
“好,很好。”
苏长河坦然受其大礼。
二老接着捧出长长的礼单,高声唱道:“新姑爷敬送老泰山,西海珍珠十斗,南原锦缎千匹,极品天青玉雕饰十箱,金十万两,银二十万两……”
各类奇珍异宝,洋洋洒洒,足足念了一炷香。
周围百姓无不叹为观止。
苏长河由衷叹道:“贤婿,这份聘礼是否太过贵重些了吧!”
陈三两诚挚回道:“珍宝易得,佳人难觅,今日能迎娶贵府千金,实乃三两之荣幸,寥寥彩礼,不值一提!”
这话说得极为漂亮。
苏长河老怀甚慰,握住陈三两的手,“走,贤婿,入门成婚!”
“遵命!”
然后,一翁一婿,携手踏入府门。
朱门后,礼生早已备好了一把宝雕弓,陈三两自是知道流程,伸手拿过弓来,连拉三个空弦,一弓向天,一弓向地,一弓向远方。
此乃:敬天,敬地,敬姻缘。
礼生高喊:“恭请新娘跨马鞍喽!”
随着话音落下,从东边月拱门里,一位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子,叮铃着满身的金银玉饰,在一个喜婆的引领下款款走出。
她腰肢纤细,体态轻盈,抬脚迈过一个横在地上的马鞍,然后怯生生地站在了陈三两的身边。
马鞍,寓意着全家平安。
这就是陈三两今日待娶的新娘,苏家的二千金,也是苏若的胞妹,名字取得很有诗意,曰:苏衿。
取自《诗经.郑风》: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
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可惜她头戴着一面红盖头,陈三两还是未能瞧清她的脸颊模样,仅从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上看出,她有着一具玲珑有致的好身姿。
喜婆递来一束红绫。
陈三两攥着一端,苏衿攥着另一端。
此为牵红。
接下来,两人一同跨过火盆,寓意着驱邪避凶,又一同走进婚堂里,二老、礼生和喜婆也跟在后面站在堂里。
堂上供着八仙桌,左右一张太师椅。
八仙桌上铺着红布,供着天地牌位,点着香炉和花烛,旁边还摆着一个斗、一把尺、一杆秤、一把剪子、一面镜子和一个算盘。
此为三媒六证。
众宾客欢聚满堂,鼓乐声起,奏的是有名的《凤求凰》。
礼生高喊:“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攥着牵红,恭恭敬敬对着天地牌位三拜九叩。
礼生再喊:“二拜高堂!”
苏长河已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冲他三拜九叩的一对新人,一时忍不住老泪纵横。
想他发妻早亡,也一直从未续弦,两个女儿可算是他生命的全部,尤其是对小女儿,因自小慧府有些残缺,那更是无微不至的宠爱。
这就像精心养了一盆稀世名花,小心翼翼,百般呵护,晴天怕晒,雨天怕淋,夏畏酷暑冬畏严寒,操碎了心,盼酸了眼,好不容易一朝花开,惊艳四座,却被一个叫“女婿”的男子,给连盆带花的全端走了……
礼生三喊:“夫妻对拜!”
一对新人相对而立,隔着那面红盖头,四目深情相视。
你不识我,我不识你,现在却成了夫妻。
三书六礼,明媒正娶。
惟愿执子之手,与卿相濡以沫;惟愿在君身侧,与君白头到老,
两人互行三拜九叩之大礼。
最后,礼生高声呐喊:“大婚礼成,送入洞房,祝小姐和姑爷早生贵子!”
众宾客齐声喝彩,高声恭贺。
这个赞一句:“天作之合”,那个祝一句:“永结同心”,更多的还是那句:“早生贵子”,似乎两人的大婚,就是为了传宗接代之用。
不过好像也确实如此。
根据招亲榜的规定,两人所生的头一子,必须得改姓“苏”,以继承苏长河的上游府主之位。
好吧,这个其实也不亏。
苏长河远望着两人迈入洞房的身影,擦干净脸上的泪痕,接着又笑逐颜开了,他似乎已经看到了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娃娃正向他跑来。
转过头来,他豪迈喊道:“来人,摆宴上酒,今日大喜,不醉不归!”
众宾客齐声叫好。
大喜之日,自当该喝得尽兴,而且苏府珍藏的佳酿可是远近闻名。
老泰山戎马一生,贺喜的宾客也多是军中悍将,喜筵从开场就达到了高潮,推杯换盏,斗酒划拳,好不热闹纷呈!
陈三两作为今日主角,待将新娘子送回洞房后,接着便被宾客们强拉进了酒宴里。
二老和舅舅坐在主桌。
尤其是舅舅,更是被推上了主位,连苏长河都得屈尊相陪,毕竟俗语有云:娘亲舅大,今儿外甥大婚,抛开官职和地位不言,他的辈分算是全场最大的了。
林婉儿拉着莫问和铁柱坐在了女席,喝得是甜丝丝的西域美酒。
唐氏小队也个个喝得畅快淋漓。
正有诗曰:
今日良宴会,欢乐难具陈。
弹筝奋逸响,新声妙入神。
令德唱高言,识曲听其真。
齐心同所愿,含意俱未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