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正窃窃私语时,少司衍直接一掌劈开了他选好的原石毛料,一抹水润光洁的玉面,闪过所有人的眼睛。
众赌客随之惊呼:“快看,竟然是水青!”
“水青?”
陈三两闻言,眉头一皱。
少司衍满意地继续挥掌如刀,一片片石皮被切割而下,直至整个蒙头料变为明料,约有人头大小,散发着莹莹光泽。
众赌客呼声更胜:“哇塞,完美的水青玉,看光泽,近乎冰青了呀!”
陈三两也快速劈开所选的原石毛料,同样是通透的水润玉石,也同样引起众赌客的惊呼:“快看快看,居然也是水青!”
少司衍皱起了眉头,两人所切出来的竟都是水青。
他不免深深看了一眼陈三两,心底暗暗吃惊,本以为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没想到竟真的精通赌石之术。
长孙无忧高声道:“取称!”
若两者种水相同,质地相似,那便以重量来决定胜负。
小厮立马抬来大秤。
陈三两也挥手如刀,将原石毛料的表皮全部切净,与少司衍的同时放在两杆大秤上,由众赌客共同判定。
“二王子,五十二斤!”
“这位公子,六十四斤!”
数字报出,高下立判。
少司衍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铁青,寒着脸庞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袖中掏出四万里银票递给了陈三两。
陈三两转手交给了苏衿,小妮子喜滋滋地折好塞进了荷包里。
第四场,800两区域。
赌资再翻倍,八万两。
从这片区域开始,赌石的赌性才彻底展现出来,原石毛料更大,皮壳显现出来的因素也更复杂,但是切涨的几率会比前三场要高。
少司衍吸取经验,专挑大块的原石毛料来斟酌,双眼聚精会神,看蟒带,辨色斑,探雾藓,估绺裂……
陈三两却宛如走马观花,依然挑选的很随意。
不多时,两人同时挥手切开,只见少司衍的那块光泽性更通透,但在中间却多了一道大裂,陈三两的油光稍差,但通体无裂无绺,饱满水润。
众赌客忍不住为少司衍叹息:“差一点,就差一点……”
而恰恰就是那一道大裂,让同样都为水青的两块玉石,价格相差了一倍有余,也再次让少司衍败北。
“这怎么可能?”
少司衍努力撑着桌角,以免气血上头而晕倒。
陈三两伸出手掌,笑道:“二王子,给钱吧。”
“给!”
少司衍掏出八万两的银票,这次连一点风度都没有,一股脑儿扔在陈三两的脚下,让陈三两忍不住眼角爆出一抹寒光。
白姑娘知道陈三两的性情,悄悄握住了他的手掌。
苏衿却是看着散落一地的银票高兴地咯咯直笑,立马蹲在地上一张一张地捡起来,长孙无忧想帮忙她都不让,看样子就钟情这满地捡钱的喜悦感。
第五场,1000两区域。
赌资变为十六万两。
少司衍已经开始生有胆怯之心,若再输了,只怕他在京都赌石界的名声将会一落千丈,不会再是百姓口中吹嘘的“京都赌神”。
这个头衔,他一直很喜欢。
然而,当两块原石毛料再次切开时,现实的残酷再次给了他狠狠的一巴掌,虽然种水同样都是水青,但他的玉石里却略有一小片白雾,而陈三两挑选的依然完美无瑕。
“噗!”
少司衍一时没忍住,嘴角吐出一口鲜血。
陈三两晦气地甩动衣袖,这才没让点点血丝沾染过来。
苏衿麻利地张开手掌,笑盈盈地道:“二王子,你又输喽,快给钱!”
少司衍将袖袋内的所有银票翻出,也仅有十余万两,他只能愤恨难平地出声道:“我身上钱不够,可否先欠着?”
陈三两点头:“可以!”
苏衿一把抢过来那十余万两,然后仔仔细细地折叠整齐塞进贴身的荷包里,小手拍了拍,荷包鼓鼓的,一脸的满足。
陈三两问:“二王子,可还继续否?”
少司衍恨声道:“说好六场,那便是六场,孙掌舵,取纸笔来,我先写下一张欠条,先暂作赌资,若我输了,明日我必差门人送来!”
按理说来,此举不合赌场规矩。
但谁让他是大夏国的二王子呢,众赌客自然不敢起哄多说什么。
长孙无忧询望向陈三两。
陈三两笑道:“单凭‘少司王族’这个身份,何止是区区银钱所能相比的,孙掌舵,去取纸笔来,我来亲自为二王子研磨!”
这话说得极为好听。
长孙无忧哪能让自家城主来研磨,在端来纸笔时已经研好了磨,少司衍快速写好两张欠条,一张为刚刚所欠的余额,另一张为下一场的赌资。
第六场,2000两区域。
赌资已翻涨至恐怖的三十二万两。
众赌客无不心惊。
少司衍这招空手套白狼,也属于孤注一掷了,若赌赢了,连本带利地赚回来,若赌输了,三十二万两的赌债,足够他能再吐一口鲜血。
整个赌场瞬间鸦雀无声,全都默默关注着这最后一局。
少司衍更是双目充着血丝,似乎掏尽了毕生赌石的经验,仔仔细细地摸索每块原石毛料的皮壳,那专注的神情好似恨不能钻入石缝里。
陈三两照旧挑选的那么随意,甚至还有闲情逸致教三女如何辨别天青玉的种水。
“你们看,这块质地细腻,光泽水润,此为水青。”
“这块色调微微偏深一些,但光泽度很柔,此为糯青。”
“再看这块,种水偏蓝,略有深邃之感,叫蓝青。”
“……”
三女学得津津有味。
少司衍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选好了原石毛料,然后在众赌客灼灼目光中,猛然挥下手刀,“咔嚓”一声,原石毛料一分为二。
众赌客顿时惊呼起来:“我的天啊,是冰青,真的是冰青!”
“不会吧?”
“卧槽,还真的是!”
“我瞅瞅,哎呀呀,这把二王子赢定了,最上等的冰青唻!”
“厉害,太厉害了!”
少司衍听着欢呼声,也如释重负地喘出了口粗气,心道一声:这把稳了!
三女的小心脏同时揪了一下,又整齐望向陈三两,陈三两怎会让她们担心,也快速挥起手刀,砍向了身侧的原石毛料。
“冰青,又是冰青!”
原本还惊叫欢呼的赌石坊,立刻又重新归为一片安静。
少司衍瞪大了眼眸。
本以为稳操胜券的一把,竟又因陈三两切出的冰青而充满悬念。
不过,他又微微平静了一些,因为陈三两的那块的体积,明显比不上他的大,若比重量,必然也是他的胜。
陈三两嘴角邪魅一笑,再次挥砍一掌又切下一半,众赌客再定睛细瞧,个个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春……带彩?”
少司衍赶紧快速冲过来,仔细触摸着切面上的玉肉,甚至因为激动,手指还在微微颤抖,在那一片冰清玉莹的种水里,竟当真还泛着一线的彩色光晕。
玉石带彩,又名:春带彩。
乃极为稀有之物。
“这不可能,完全不可能……”
少司衍惶惶退步,一脸的难以置信,嘴角更是连连地涌出鲜血,似乎已完全压不住体内翻涌的气血。
众赌客也是叹为观止。
单单这几块玉带彩的天青玉石,若雕琢成玉件首饰,必能在京都里卖上天价!
毫无疑问,少司衍输了,并非输在赌石经验上,而是输在那逆天的运气上,若非是运气,怎可能在赌石坊里切得出春带彩?
少司衍没再多说任何话,失魂落魄的向门外走去,一路跌跌撞撞,不知碰到多少块陈列的原石毛料,直到踏出赌石坊的门口,他直接大吐了口鲜血,然后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门口几名隐藏的大内高手,立刻将他搀扶起来,慌慌张张就向皇宫的东华门跑去,像是去寻御医来救治。
苏衿高声欢呼:“赢喽,赢喽。”
然而,众赌客却像躲瘟神一般,纷纷走出赌石坊,连片刻时间都不敢再多停留。
陈三两在大庭广众之下,赢得大夏二王子都口吐鲜血,这在众赌客看来,还是躲远一点为好,免得受些无妄之灾。
等赌石坊里彻底清静,长孙无忧让小厮上了门板,算是今儿提前打烊。
没了外人,长孙无忧和众小厮也不再伪装,一个个哈哈笑道:“恭喜城主大人赢了那二王子!”
“咱家城主大人就是厉害,连春带彩都能切的出来!”
“可不是嘛,最后那二王子切出冰青来,我都快吓尿了!”
“何止是你,我都尿完了……”
“哈哈哈……”
这些皆为陈三两的麾下兵丁,曾一起跟随陈三两击败南荣大军,共同打下广陵府城,自然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陈三两高声喊道:“今儿老子请客,吃喝嫖赌一条龙!”
众人欢喜应道:“多谢城主!”
苏衿又喜滋滋的将那两张欠条折好,然后塞进她的荷包里。
可惜她高兴的太早,苏若一伸手就把她的荷包给抢了过来,并将里面的银票全翻出来,然后分了一半给了白姑娘。
苏衿急得哇哇直哭:“夫君,阿姐又抢我的钱……”
苏若和白姑娘也不理她,依旧开心地数着银票。
陈三两伸手想要拿回几张哄小妮子,两女却灵敏地躲了过去,苏若还气呼呼地道:“妹子,你瞎哭啥,你家夫君不是答应你,纳兰若风的200万两给你当零花钱吗,这点小钱,你还跟我和白姐姐抢什么!”
苏衿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是这个道理,接着就破涕为笑了。
陈三两饱含同情地揉揉她的小脑壳,这个傻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