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起上,杀了他!”
青龙帮的一众喽啰,不忍看自家老大受辱,一股脑儿挥舞着手中武器,向着陈三两围攻而来。
陈三两冷哼一声。
他大步迈向许青龙,面对周围群情激愤的小喽啰,他只简简单单甩动手掌,一掌先拍落武器,再一掌照脸掴去。
啪!啪!啪!啪!
耳听一片连绵不绝的掌掴声,杂乱武器散落一地,一众喽啰四面横飞,完全不是陈三两的一招之敌。
许青龙捡起一把腰刀,还欲想作困兽之斗。
咻!
接着,他还未来得及出手,就再次被袭来的一脚踹飞了出去,腰刀倒还握在手中,随他一起贴在了墙皮上,屁股更是深陷在了砖缝里。
“我日……”
许青龙感觉五脏六腑都好似挪了位置,想要挣扎着钻出砖缝,谁知卡得太紧,竟让他镶在墙里怎么也出不来。
青龙帮的一众小喽啰更惨,个个捂着肿胀的脸腮,疼得倒在地上直打滚,搞得白狐帮的小弟还得躲着点,不然真钻你裤裆。
“浪……护法……!”
“真……真是好……好功夫!”
许青龙艰难地扬起头,一脸狼狈地挤出一丝谄媚的笑容。
陈三两微微摇头。
他还没听到想要的回答,再次用力踹出一脚。
砰!
墙面龟裂,空出一个大洞。
许青龙戴着痛苦面具蜷缩在地上像个虾米。
陈三两跨过门槛,又缓缓地抬起了大脚,这一次是奔着脑袋去的,毫不怀疑,一脚下去绝对爆浆。
“等等……等等……”
许青龙抬起手,吐着嘴中鲜血,“浪护法,别打了,我……我愿意加入白狐帮,我整个青龙帮也愿意归附白狐帮成为青龙堂!”
“当真?”
“真!”
陈三两这才放下了大脚。
许青龙则悄悄长喘了一口粗气,侥幸捡回来了一条性命,若刚刚再稍晚上半句,只怕他现在真已去了阎罗殿。
白姑娘深谙狐假虎威之道,仰头阔步地走进堂中,高坐在中央的虎皮交椅上,冷声斥道:“许青龙,还不快给本帮主行礼!”
许青龙捂着肚子艰难叩拜:“青龙堂主许青龙参拜帮主!”
众青龙帮喽啰见自家帮主都屈服了,也在白狐帮众一个个的大脚催促下,全部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跟着喊道:“属下参拜帮主!”
“很好!”
白姑娘高仰着小脑袋,一脸的嚣张和骄傲。
刁大壮趁势高呼:“白老大威武!”
众白狐帮小喽啰也齐声高呼:“白老大威武!”
“浪护法霸气!”
“浪护法霸气!”
“白狐帮,战无不胜,一统江湖!”
“白狐帮,战无不胜,一统江湖!”
“……”
陈三两无言地摇摇头,这喊得都是些什么玩意。
他一直等着白姑娘交托完毕,才让马夫赶着马车过来,苏衿露着小脑袋,大黄狗也探着狗头,苏若是一脸戏谑的笑。
“啧啧,浪护法真霸气!”
“汪汪!”
“晕!”
陈三两跳上马车,白姑娘也快速跟上来,三女在车舆里一阵欢笑打闹,晃动着整架马车都左右摇摆。
马夫甩响了鞭哨,车轮缓缓行驶。
白狐帮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就像一味平淡生活的调剂品,所以陈三两也便任由白姑娘胡闹下去了。
苏衿羡慕地问:“白姐姐,咱白狐帮下步什么规划?”
白姑娘傲然道:“如今已收服了青龙帮,下一步就剿灭玄武帮,统一整个京都的地下势力,老娘要当京都的地下王者!”
“哇哦!”
小妮子更羡慕了,她也想当地下的王者。
苏若立马照着她的后脑勺抽了一巴掌,“你当什么地下王者,十以内的算学都算不清,你给我消停点儿。”
小妮子委屈巴巴扑在陈三两的怀里,“夫君,阿姐又打我,你管一管行不行,整天打我都打笨了……”
陈三两瞪了一眼苏若。
苏若挺了挺孕肚,一脸挑衅的表情,来啊,来削我啊。
得。
陈三两可不敢,马上就要临产了,她最大,只能揉着小妮子的后脑勺帮她解解痛,看苏若那熟练的抽打姿势,估计从小到大没少这么抽小妮子。
哎呀,我家小妮子真可怜……
……
三县之地和广陵府陆续送来了信函。
二老说,江流县、梧桐县和桃源县一切祥和,青云山矿产有条不紊,佣师工会也发展得井井有条,煤矿和铁矿的产出日益提高……
净心说,广陵府平安无事,内政和军政皆有效推行,就是铁牛和辛丑一直嚷嚷着想来京都耍耍,被他给压下了……
妹子说,江流书院的学童越来越多,需要再扩建一倍,还顺带夹了一张铁柱临摹的大字,恭请师父指正一二……
陈三两一一回信。
……
十月廿三,霜降。
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
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
……
苏若进入了预产期。
少司王族的嫡子长孙,必须得在端本宫中出生,如此才会更加名正言顺。
三女回头望着温馨的小宅院,眼中皆是恋恋不舍,直到马车转过了巷角,才一个个略有落寞地收回了目光。
下一次回来长住,谁也不知会在何时。
马车缓缓驶过东华街市,路过在街头乞讨的老乞丐,白姑娘没有再跳下马车,只掀开帷幔丢过了一个钱袋。
老乞丐高举着骨瓷碗,还想再听一声清脆。
可是他等了良久,也未见再有人踹碎他手里的破碗,愣愣地看着地上的钱袋,似是懂了什么,恭恭敬敬地向着远去的马车叩头感谢。
秦太监收了银钱打开东华门,开心唤道:“寿公公,这是忙完回宫了?”
陈三两笑道:“有劳了。”
马车穿过东华门,悄悄驶回端本宫,寝宫内一切如常,并无多少变化,小宫女们很勤劳,依旧打扫得整个宫殿都干干净净。
浣衣局的几个稳婆,也提前接入了端本宫里,暂住在直房中日夜静候着任务,太医署的章博士,更是日日前来把脉。
不知怎的,随着产期将近,陈三两却越发惴惴不安。
他天天守在苏若的身旁,不时贴着肚皮倾听着胎儿的心跳,小家伙似乎也知道快要降生了,一天比一天的闹腾。
苏衿似是寻到了乐趣,不时笑道:“夫君,快看快看,他又蹬腿了,这是小脚丫吗,我摸一摸。”
“哎呀呀,他还踹我呢,小家伙,我可是你姨娘哦。”
“夫君,这是小手吗,小家伙在跟我打招呼呢。”
“咯咯咯……”
苏若轻抚着鼓鼓的肚皮,满脸都闪烁着母性的光辉,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终于马上要到了卸货的时候了。
白姑娘满脸的羡慕。
小宅院居住的这几月时间,她几乎夜夜压榨着陈三两,本以为氤氲期加班加点的干,或许能一箭射中靶心,谁知葵水依然还是准时到来。
“他妈的,陈大侠,你到底行不行!”
“不行我可真换人试试了啊!”
“老娘这块好田地,全糟蹋在你手里了,你他妈还有脸在那笑!”
陈三两很想辩解一句,这事真不怨他,苏家两姐妹接连怀孕就是明证,但这话不能说,因为白姑娘真会跟豹子似的扑过来。
而且她的性格还死犟,明明章博士每日都会来给苏若把脉,她就不开尊口让人家也帮她把把脉,只会一个劲地埋怨陈三两不行。
陈三两只能无言干笑。
十一月初七。
立冬。
苏若的肚子突然阵痛不止,羊水也渐有破裂之征兆。
整座端本宫瞬间忙碌了起来:烧热水、烫纱布、备剪刀、熬汤药……
两名稳婆搀着苏若坐在红木盆中,又有几名稳婆抱着苏若的后腰,这便是“临盆”和“抱腰”的由来。
章博士也急匆匆地跑进产房里,御医署也派了几名御医恭候在产房外,有备无患,谁也不希望有突发情况。
门窗关得严严的,只听到苏若的嘶喊声,一声高过一声,让人听着心里直发慌。
生娃就是鬼门关里走一遭。
陈三两急得团团转。
白姑娘怕他再露出了马脚,赶紧让苏衿拉着去了直房,直房里满满的人,一水儿的太监,全是告假前来的唐氏小队,一个个也是一脸焦急。
分娩这事儿急不得。
只能等。
时间一分一秒过得都很漫长,犹如上酷刑一般让人备受煎熬。
苏衿有些害怕地缩在陈三两的怀中,听着阿姐在产房内挣命的声音,让小妮子都有点害怕将来自己生产时的场景。
陈三两可不能让她再有了心理阴影,唤过唐小芊来,嘱托道:“小芊,陪着衿夫人去御花园玩会儿,待苏若生完再回来。”
“好。”
唐小芊听命,哄着苏衿出了端本宫。
陈三两又在房中急得坐立不安,嘴里一直嘟囔着:怎么还没生出来,怎么还没生出来,这都几个时辰了……
唐氏小队不敢言语。
在场所有人都是第一次经历这事儿,完全没有一点经验可借鉴,唯一能做的,便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老天保佑、观音保佑、佛祖保佑……
反正诸天神佛一个也没落下。
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时辰,产房的门突然被拉开,稳婆大声喊:“王子妃没力气了,参汤熬好了没,快端进来!”
“来啦来啦!”
白姑娘慌忙端着参汤跑进产房里。
陈三两拉开房门就想冲过去,此时此刻,哪里还在想着什么篡国之事,他只想苏若母子能平平安安。
唐氏小队早就得了白姑娘的嘱咐,赶紧七手八脚地拉住陈三两。
陈三两怒吼:“都滚开!”
唐氏小队不吱声,一个个拉扯得更紧了。
陈三两直接甩起巴掌,一掌一个,砰砰几声,一十二人就全部扇飞了出去,拉开房门,刚要迈过门槛,这时忽然听到一阵婴儿悦耳的啼哭声遥遥传来。
“哇……哇……哇……”
哭声很洪亮。
陈三两眉头一喜:“生了?”
唐氏小队也全部爬起来,脸上涌着喜悦,争相喊道:“生了生了,若夫人生了,公子爷你听,若夫人生了!”
陈三两瞬间瘫坐在门口,一摸身上,竟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衣衫。
他妈的。
这小兔崽子。
你差点吓死你家老子!
稳婆欢喜跑出来,高声向着端本宫所有人报喜:“王子妃生了,是个小王子,母子平安!”
整座端本宫瞬间喜气洋洋,小宦官麻利的在飞檐换上红灯笼,又在宫门口挂上挑红,挑红上附着桃枝、铜钱和弓箭,民俗寓意着生了个男孩。
产房内又是一阵忙碌。
白姑娘抱着血粼粼的垫草走出来,按照大夏习俗,该由女子的夫君烧掉,这事儿自然是陈三两的工作。
垫草内还裹着胎衣。
白姑娘不放心,悄声叮嘱道:“这胎衣一定要找个僻静地儿埋了,不能让人践踏,不能叫狗吃了,否则孩儿不长命!”
“哦哦哦!”
陈三两连声应着,小心翼翼地抱紧垫草。
唐氏小队赶紧去寻来锄头,跟着陈三两在御花园里寻了个隐秘地儿,一十二人挥着锄头用力地刨,不消一会儿,就刨了个一人多深的大坑。
这深度,估计狗刨断了爪子也吃不到。
陈三两先烧干净垫草,然后亲自将胎衣深埋,累得气喘吁吁,但心里一直美美的,唐氏小队嬉笑着在旁边看热闹。
刨坑是他们的活。
但埋坑是公子爷自己的工作。
刚刚每人无辜的挨了一巴掌,现在把坑挖的这么深,不能说没点泄愤的心理,反正十二个人是不会承认的。
苏衿听到声音跑过来,悄悄探出小脑袋,问:“夫君,你在埋什么?”
陈三两抬头笑道:“夫君在埋宝贝!”
“啥宝贝?”
“反正是宝贝,等再过五个月,夫君还得再埋一件,他妈的,谁再挖这么深的坑,老子非得弄死他!”
“哈哈哈……”
唐氏小队忍不住开怀大笑,个个暗自打着思量,下次一定要挖个更深的……
习俗还有很多。
比如白姑娘先得在院中烧几张黄表,苏若母子才能被抬到床铺上,小宫女还烙了一张大饼扔给大黄狗,寓意狗替婴儿咬了灾,婴儿就不会夭折了。
大黄狗敢不吃?
陈三两就摸着剑柄站在旁边,但凡少吃一口,浪子软剑就得出鞘削掉它的狗头,能替我儿挡灾,那是你这死狗的福分,还不快给我全炫了。
大黄狗噎得直打嗝,依旧大口大口地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