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前方传来战报,处默相继攻取了辽城州、平州、营州,兵锋已经抵达幽州。”
李震手捧一张战报,急忙走来。
李承乾接过,看了几眼战报内容。
此三州,可谓是被程处默兵不血刃拿下,战果看似斐然,但战略意义并没有想象之中那么的大。
辽城州、平州、营州因为地处边界,东靠高句丽,北临契丹,南近大海,是很荒凉的一段地界。
也是大唐对外的缓冲地段,居民甚少,只有少数的边军在驻守。
攻取所有,难度并不大。
而幽州,才是属于中原朝代以来,抗拒边患的重州。
驻守兵员众多,是北方的一个中心重镇,防守严密,这也程处默不能再继续扩大战果的原因。
以使团的近百的规模,想要其暴而发难,占领其一方城门,那就是在送死。
“裴行俭大军已至何处?”
李承乾转身走出了喧闹的军作坊。
他还是沉迷于蒸汽机的应用之中,对于战事过问少了很多,几乎都是交给了裴行俭。
看似不关心,但是他所做的事件,也都是为了提高战事的胜率。
一旦蒸汽机应用,军需物资将会畅通无阻,快速的供给前方,不需要在投入更多的人力。
“裴将军已经带领大军抵达了辽长城,而黑齿将军也秘密渡过了辽泽,大的战事,随时可能爆发。”
李震回道。
“看来,我们也该出发了,让神机营准备,三日之后,前往战区。”
李承乾吩咐道,他同样要随军出征。
裴行俭是天生的帅才,但是还是年轻了太多,没有丰富的战阵经验。
在对战其他,倒是无所谓,凭借着天生对战局的敏锐,肯定是能手拿把掐了。
但是敌手可是大唐,而且从不良人那里传来的消息,苏定方已被启用。
这样级别的对手,可不是现在的裴行俭所能应付的。
“时刻准备着,可以随时出发。”
李震点了点头,他如今所训练的神机营,都是以实战去要求,全期进入备战状态的一支军旅。
“多准备些马匹,出发之后,全部进行急行军。”
虽然经过几次清理,但是朝堂上的细作,肯定还是不能完全处理掉的。
行动的保密性本来就不高,现在李承乾他们的优势,就是打一个时间差。
在朝堂之上,尚未回过神来之时,打下更多的城池。
正如李承乾所担忧的那样。
李治的皇案上,赫然就摆放着一来自辽东的密报。
“太子殿下,可是生了事端?”
看着李治愁眉不展的模样,房玄龄小心的问道。
登基在即。
新帝不该出现如此忧色才对。
“辽东四道,已经举兵,怕是现在已经攻打入边疆了。”
李治没有任何的隐瞒。
房玄龄是大唐的基石般的人物,虽摄于长孙无忌的权威,但对于皇室还是忠心耿耿。
在某些事情上,只是不再和长孙无忌唱反调。
但处理国事,还是专一不二。
“唉!”
房玄龄只是低头叹气。
事已至此,兄弟相争的悲剧再次上演。
李治虽贵为储君,能号令全国。
但是李承乾当太子也有二十载,在朝野之中根深蒂固,也有着很多的拥护者。
一旦开启战端,鹿死谁手,尚不可知。
而且,当日李世民的言语,犹在耳畔边响起。
让他这位顾命大臣,要顺势而为。
也就说,李治和李承乾相争,谁胜,就拥护谁,他只能是个看客。
总而言之,房玄龄知道李世民更看好李承乾,才有这样的交代。
“司空何故叹气?也没有解决之道吗?”
李治起身,看向房玄龄。
“孤,也是临危受命才到了这个位置之上,孤本是逍遥之人,也难承国器之重。”
“这位置本该是属于太子李承乾的,先帝故去,该登基的也是太子李承乾。”
李治抚摸着金黄的龙椅,继续缓缓道来,丝毫没有不舍意味。
“司空,孤想让人着孤一本亲手书,送去李承乾太子处,接其回国登基,本该如此,也应是如此,不然,大唐生灵涂炭,岂不是孤之罪过乎?”
李治面无波澜,哪怕是智深如房玄龄,也看不出其内心所想。
但是对于至高权势如此淡然,则是极为的不正常。
试问天下男儿,谁不想荣登那九五之位?
“殿下,万不可如此,前太子那是以前之时,现在殿下才是陛下临终之时,指定的继承人。”
“而且,李承乾之前多有大不逆之罪,如何能为天下之主,如何能让百官信服呢?”
“就算臣不说,太子殿下,也该知道,殿下仁义,不追究前太子之位,更想接来继大位,但朝中诸多大臣,怕是不想看到。”
房玄龄回的无懈可击。
打,肯定是要打的,这里面有李世民的布局所在,他可不会去破坏。
“哼,我天家之事,谁又敢插手呢?”
李治大挥手臂,很是不满的说道。
“此事事关重大,还请殿下三思而行,就怕到时候,事态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只需要遣一上将,镇守边境,而后在动员其他藩属国进行骚扰,定可让高句丽所部疲于奔命。”
房玄龄劝道。
“可是孤真的不想与兄弟刀剑相向啊,而且,孤本来就没有治理天下的才能。”
李治不由摇了摇头。
至于他心中如何想,那就只有他知道了。
“战事似火,需趁早扑灭之!”
房玄龄纵使有对敌妙计,在此时,他还真没有提出来。
“让孤再想一想吧!”
李治摆了摆手,一番试探下来,他心中也已了然。
“老臣告退了,近日以来,疾病缠身,可能不能再入宫来拜见太子殿下了。”
房玄龄大松了一口气,脸上倦意十分的明显。
并不是再作假。
今天,也是李治召来,他才拖着病躯入宫。
“是孤考虑欠缺了,不知司空身体有恙,等司空养好了病,再上朝会吧。”
李治歉意的说道。
“多谢殿下体谅,老臣告退了。”
房玄龄抬眼,认真的审视着李治,他知道,他这一退,可能就是永远了。
他有感,大限就在近期了。
房玄龄佝偻的转身。
李治抬手,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静静的看着,大唐这位智囊渐行渐远。
当房玄龄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时,李治的目光也变得无比锐利起来。
身上那舍我其谁的气势荡漾而出。
此时的他,就宛如那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在无人之时,他也无需再隐藏自己的峥嵘。
多日过去,朝堂之上,一如既往。
李承乾犯边的消息,并未被李治放出去,还暗中使力,压下了边境的战事信件。
此时的长安城中,比往昔也更加的热闹了。
各国使臣,相继到来,为新皇而贺。
647年 4月 29日。
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微风轻拂着皇宫内的每一寸角落。
这一天对于大唐王朝来说,注定是非同寻常的日子。
李治身着华丽而庄重的龙袍,身姿挺拔地站立于宏伟壮丽的太极殿之上,他那年轻而英俊的面庞此刻焕发出无比的神采,
今日,便是他正式登基称帝,君临天下之时。
在李治身旁,站着的是太史令李淳风。只见他手持笏板,高声咏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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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至,击九钟,焚表祭天!”
其话落之时,雄浑激昂的钟声骤然响起,回荡在整个皇宫上空。
连响九音,一声比一声洪亮。
使得整个长安城都沐浴在这惶惶钟声之下。
百万之人,也均一同将目光聚焦在了皇城那魁峨的宫墙之上。
自古以来,国之大事,就在祭与戎。
新君登基,向上苍祭祀祈福乃是不可或缺的重要仪式,它不仅彰显了皇帝对上天的敬畏之心。
更印证了那句话——“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也是为了愚昧民众的手法之一。
李治迈着沉稳有力的步伐,缓缓向前走去。他穿过群臣排列整齐的队列,最终来到了一座巨大的青铜鼎前。
这座鼎象征着皇权的至高无上,问鼎,也便是眼前之鼎。
就在此时,一名内侍恭恭敬敬地走了过来,只见他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盘,玉盘之上放置着一卷金黄色的圣旨。
李治毫不犹豫地伸出右手,轻轻拿起那份圣旨。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展开卷轴,开始朗声宣读起来。
圣旨上的文字犹如金玉之声,传遍了太极殿的每一个角落,清晰地传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奉天承运,皇帝诏日,先皇骤崩,归于五行,朕承皇天之眷命,列圣之洪休,奉文武大圣大广孝皇帝之遗命,谨于今时祗告天地,即皇帝之位。”
“朕当兢业之怀,效文皇帝之举,运抚盈成,革故鼎新。事皆率由乎旧章,亦以敬承先皇之志,再创新治。以始更记永徽元年,大赦天下,与民更始。”
咏颂完毕之后,李治便将圣旨丢进了鼎中,瞬间便被大火吞没。
“告知皇天后土,礼毕,请吾皇登基,继承大位。”
太史令李淳风躬身拜礼。
“请陛下荣登大位!”
朝中大臣以及外来使者在此时,均是躬身高呼。
李治也是理所应当的接受群臣的朝拜。
自此,皇帝的登基流程全部走完。
三推三让后,才到祭祀焚天,最后就是接受群臣的朝拜,确立君臣之别。
“诸位大臣免礼!”
李治猛然回身,双手抬起,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风范。
在诸多大臣的目光注视之中,李治缓缓走向了皇位,而后端坐于其上。
“请使者上贺礼!”
皇位之前的内侍,扯长着嗓子道。
外来的使者,在此时相继走出,每一个使者手中,都拿着一张文本。
物资太多,肯定不会全部都拿到太极殿上。
就在这高光的时刻之时。
殿外传来了一阵慌乱。
“让开!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
两名染血的军卒,冲破朝臣的队列,冲到了太极殿外。
“大胆,新皇登基,尔等尽敢扰驾,还不退下!”
位居群臣之首位的长孙无忌面带温怒之色,大声道呵斥道。
别说是八百里加急,就是十万火急,也不能在此时上报。
天下之事,有什么还比得上新皇登基,更加重要呢?
“既然是八百里的加急军情,便宣入殿来吧。”
李治平和的声音传来,在大势之上,已然压制住了长孙无忌的气场。
“宣!”
一边的内侍,更是立刻高声传唤。
看似一切都再平常不过,但心思缜密之人,也察觉到了这其中的风云。
“启禀陛下,李承乾部下战将裴行俭领十万大军,叩问幽州城,营州、平州、辽城州均已全部沦陷,幽州城岌岌可危,请求陛下派兵增援!”
军士急忙将所有军情禀报完。
“什么,营州、平州都已经沦陷了吗?”
李治龙颜大变,声音之中充满了怒意。
“现在,怕幽州也被攻破了!”
那军卒叹息道。
“如此大事,兵部就没有半点预警吗?”
李治扫视而下,这是在问责。
其目的不言而喻。
太尉是掌管军务的。
“陛下息怒,辽东道远,就算是有军情传来,还需要经过兵部确认,才敢上报而来,肯定是比不上急报上的快。”
褚遂良说道,这是也正常的流程,并不算是在开脱。
其实,李治手中的不良人,早就把消息传来了。
他一直没有发令,显然是在下一盘大棋。
“朕新登基,对于诸多事务并不了解。”
李治的气势一下变弱了很多,给人一种软弱可欺之感。
“辽东来犯,该当如何?”
李治的目光看向了长孙无忌。
“李承乾其心可诛,定是其知道李陛下登基之事,所以才趁此时发难,以臣之见,应发兵讨伐之,已立陛下之天威,犯我大唐者,必诛杀之。”
长孙无忌洪声道来,更是侧过身子,余光扫过一众使臣。
是赤裸裸的警告。
“臣附议!”
在长孙无忌话毕之后,朝臣之中,有绝大部分的官员,都再当即表态。
“众臣觉得如此,那便兴兵伐之!”
李治底气宛如足了一些,目光一一扫过,那些表态的官员,也被其一一记下。
这些人,除了随波逐流外,更多的人,是属于长孙无忌阵营的人。
“只是,诸位觉得谁人可堪这领军之职位呢?”
李治也一时好像拿不定主意一样,目光却是若有若无的望向苏定方。
薛延陀一战,苏定方已经说明了一切,更是因功,升为左骁卫大将军,封忠勇侯。
是李世民临终前的顾命大臣。
房玄龄明哲保身。
褚遂良附炎趋势。
也唯有这位曾经效忠过多位君主的将军,还保留着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