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你想要与现任娘子和离,每月还需要协商分给她几两银子来抚养孩子。”
王煊已经清楚了这起案子的来龙去脉,立马便搬出了律法。
然而听完他的这个律法,底下的李淮等人却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先前王煊就已经改过大离的一部分规定了,比如学堂里面不教四书五经,而是教些奇技淫巧。
这就罢了,毕竟他是为了那些书生余生的营生在着想,李淮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但是如今他居然还擅自修改了大离的律法,而且改得好像还挺多?
毕竟在大离原先的律法里面,男子若是想与女子和离的话,男子无论说什么,女子都只能服从。
而且双方有孩子的话,也是全看男方意愿的,不会强制男方抚养孩子。
再说之前,从男子说的种种话中,似乎也是这个女人做错在先。
不管怎么样,作为一名女子,在自己丈夫回来之后,就是得先照顾好丈夫,丈夫不在的时候,则是好好地赡养公婆、料理好家里的任何事务。
但是这名女子非但没有去这么做,反而还让自己相公来照顾自己。
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倒反天罡!
所以一般这种案件,按照大离的律法,不仅会判完全支持男子的所有诉求,甚至还可能将这名不守妇道的女人吊起来,悬在城中供其他人警戒。
可是如今王煊却把这几项律法改成了这副鬼样子?!
他虽然说过自己不是想自立为王,但是他如今都敢将大离奉如圭臬的律法改成这副鬼样子了。
他难道真的不想称王?!
李淮的眼中阴睛不定的,他已经越发看不清楚王煊这人的真实面目了。
不仅李淮如此,跟在李淮身边的那几位大臣和公公也是这种表情。
此时,那名男子也急切地叫喊起来,“大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大离律法里面不是说过,我们只要想和离的话,就能随时和离吗?
而且,孩子的赡养也是,这本来就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我现在需要支付什么赡养费?那是什么东西?”
在男子气急败坏地质问起台上的王煊的时候,王煊却只是轻描淡写地瞥了眼底下的众人:
“你恐怕是从外地来的吧,乡下佬?我们县令大人这项益州律令早就在五年前就已经颁布了。
从五年前开始,我们一直都是遵循着这项律法。
除此之外,还有大离在税收一类的律法时,也太过严苛,所以我们县令大人还特意更改了这一部分。
不仅将我们每年提交的税赋降低到了之前的一半还不足,甚至还亲自监督修桥修路,给出他力所能及范围内可以给我们的所有便利。
你应该也是听说了益州城内的种种优惠,所以才带着家人来这里定居。
你既然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益州有这么多律法与大离现在的不同,那你又在这里喊什么?”
在王煊身边的师爷不卑不亢地这么说着。
王煊身旁的师爷这番话音一落,围在县衙门口的众百姓们也是忍不住交头接耳,如此称道起来。
听见他们的附和似的议论声,王煊却主动站了起来,看向场下男人汗如雨下的脸:
“我们益州城内确实有着一套不同于大离的律法,只因为本官觉得大家生而为人,为什么要因为男女而将另外一方完全当做自己的附属?
就像她明明是为你辛苦怀胎十月诞下一子的娘子,你不体谅她不说,反而还要求她为你做这做那。
身为男子的我,也许并不知道她这段时间的辛苦,但是你身边也有其他的女性长辈,难道你还不能知晓她们的辛苦?
为何你总是要别人为你心甘情愿地做各种事情,但是你却没有想过去主动承担点什么?”
“可是大人,我娘她之前怀我们兄弟几个的时候,也是不到几天就能下地干活了!
而且我不是什么都没做啊,我在外面做事也耗费了我很多的精力,我甚至都没有马上打骂她,而是她如今做得实在太过分了,我才忍无可忍的。”
听到王煊那么说,底下的男子立马不满地反驳起来。
“那好,本官问你,在你在外面做事的时候,你的娘子在家里做了什么,这位妇人,你说。”
“给孩子喂奶、打扫家里的卫生、浇了浇院子里面的菜田,还将全家人的衣服都洗了……”
那名女子没想到王煊会这么问自己,愣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
“大人你看,这就是她一天到晚在家干的事情,她做的这些事情,根本不足一提,和我在外面做事拿回来的银两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要不是有我在外面,她还如何能在家里舒舒服服地做着这些杂碎细活!”
男子很是理直气壮,但是在场的其他本地益州百姓却是忍不住怼起了他:
“那你倒是说说,你只是回家做了那么一点事,为何就要如此咄咄逼人,大打出手?
既然这些事情是再轻松不过的杂碎细活,那你怎么不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让她出去赚钱养家?
如果你真的觉得在家里待着舒服的话,你就应该这么做。而且你拿钱回来赡养孩子本来就是应该的,这是你必须做的事情,不是你很厉害!”
“就是就是,真是没眼看了,大人,直接判了吧。”
“快判了吧,真是看不得一点。”
那名男子完全没有想到在益州城内的百姓居然没人帮自己说话。
明明自己在其他地方的时候,根本就不是这样的啊?
在那名男子惶恐之际,他又忍不住看向了场上的王煊。
王煊的表情自始至终很平淡,这里毕竟不比他前世的那个时代。
人人平等的观念还没有普及开来,但索性他在自己的城里面做得还不错。
最终,在那名女子的醒悟下,她也决心和现在的这任丈夫和离。
每月前夫需要给她们母女俩一两银子作为赡养费。
鸡飞狗跳的案件结束后,王煊正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毕竟时间也不早了。
但是却没想到自己的贵客李淮却黑着脸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