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钱这种事儿,虽然能让人心情愉悦,不过也实在是个辛苦活儿,更何况点的还是铜钱和银两。
宋安是一点儿苦也吃不了,就让康阿一他们几个人清点,徐三在旁边拿账本记录。
反正所有东西都在银库里,五个人十只眼睛盯着谁也偷不走。
本来是打算就在银库门口弄个太师椅坐着,再泡杯好茶,悠哉游哉,不过很快宋安又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巴朗还在床上躺着。
昨天说好的,等今日一早再去给他请大夫来看。
但因为在巴妙闺房里那档子事儿,宋安心底下意识的想避开,便把这事儿给忘了。
守在银库门口百无聊赖,一下子想起来,于是起身又进了库房,从已经清点好的银子里随手拿了两锭,差不多有十几两,吩咐了一句便出门。
出了司南府,站在溪边往巴妙家院子看了一眼。
叹了一口气,宋安还是转身往另外一边走。
他才刚来江源县,对这里的环境还不熟悉,哪里有药铺,哪里能找到好的郎中都不清楚。
好在江源县地方不大,而且他鼻子下面长了嘴,自己不知道的地方,问问别人总是知道的。
所以也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县城最大的一家药铺,请来了郎中。
一路回到巴妙家外面,宋安抬手一指。
“先生,就是那一家,受伤的人叫巴朗,他有个妹妹,叫巴妙,你过去敲门一问便知,还请你好生给他看,钱不是问题,一定要让他尽快痊愈。”
“放心,老夫治病救人,从来尽力而为,童叟无欺。”
郎中说着,对宋安拱了拱手,便准备往巴妙家走。
才走两步,宋安又喊道:“先生稍等,我这里还有几两碎银,劳烦你替我转交给那位叫巴妙的姑娘,让他给他哥哥买些肉食补品,好恢复身子。”
郎中接过银子,点头道:“公子放心,还有吩咐吗?”
“请先生无论如何,不要告知是我请您去的,若是他们问起来,你就说你也不认识来人,只给你留下了银子和话,别的什么都没有留。”宋安想了一下说道。
“好,我记住了。”
点了点头,郎中收起了银子,这才往巴妙家走。
宋安远远地看着郎中走到门口,敲开了院门,看到巴妙从里面出来,连忙退后躲到了墙角。
等了一会儿再出来,院门已经关上了。
巴朗虽然在县衙大牢吃了不少苦头,但多也是皮外伤,内伤不重,筋骨也没大问题。
之所以在县衙的时候虚弱得连走路都不行,回家便躺在床上一睡不起,主要原因还是饿的。
县衙大牢那可不是个什么好去处。
本来把巴朗抓进去,也是要坐实他私通土匪的罪名,更是诸多折磨。
想吃口饱饭,哪有那么容易?
安置好巴朗的事儿,宋安这才又回司南府,算算时间,银库那边清点应该也差不多了。
回到府中,一路来到银库,果然看见徐三正手拿着账本在做最后的清点。
焦有财不知道去了哪儿,已经没再银库门口站着。
库房里几人看到他回来,都扭头迎了上来,徐三最是激动,手里拿着账本禀报。
“爷,点清楚了,库房里共有白银三万二千五百两,大钱八百贯零九十四枚,另外还有那些瓷器、玉器等等,小的等都不会作价,算不出值多少,就按照品相记下了。”
一边说着,徐三一边把手里的账本递给宋安。
接过账本,宋安扫了一眼,由康阿一几个人清点,徐三记的帐,他自然不用怀疑。
合起账本点了点头,便道:“今天都辛苦了,每人都领二钱银子,算作辛苦费,另外,阿一兄弟,劳烦你再跑一趟城里,找个铁匠铺重新买一把大锁回来。”
康阿一闻言神情一动,问道:“您要换锁?”
“换一下总归是好的嘛。”宋安笑道。
两人眼神对视,心照不宣,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康阿一随即带了个人,跟他一起出去买锁,留下两个和徐三一起看着库房。
宋安倒是没事,到后厨找到锦娘,给了她二两银子,让她上街去买些酒肉好菜回来,晚上就在府上把布坊那边的工人一起叫过来,吃个晚宴。
锦娘接了银子,立马就出去购置。
等到康阿一两人买了新锁回来,宋安跟他说了要请布坊工人吃饭的事儿,康阿一没说什么,让刚跟他一起的工人去布坊那边通知,自己留在府上。
这边才安置妥当,门房那边突然过来人说外面有人找宋安。
守门房的是司南府两个下人之一,焦有财不在府上,还有一个下人他也带走了,就剩下这一个看着门房。
宋安听他说,心里下意识的想到了来人是谁,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一见。
来到府门前,果然就看见巴妙站在外面。
见到他,宋安尽量让自己脸上神情看来平静寻常,问道:“巴妙姑娘,巴朗兄弟还好吗?”
巴妙看着他,银牙紧要,随即问道:“那个郎中,是你找的吗?还有这些银子,也是你让他给我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安早知道瞒是瞒不住的,本来以为郎中把他的话说了,巴妙应该明白他的意思,不会再专门找上门来。
没想到她还是来了。
于是点了点头道:“是,我答应过你,会把你哥哥好好的交给你,自然不能让他一身是伤的不管不顾,本来昨天就想好了今天去请郎中给他看看,只是不想让你误会,所以才没有亲自过去。”
听到他这话,巴妙眼眶红红。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才握紧了手里的银子说到:“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缠着你的!”
说完以后,巴妙转身就往她家的方向跑,一边还用衣袖擦着眼角的泪水。
宋安看着她的背影,心底莫名的一痛。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叫住巴妙的冲动,因为他清楚,那样做只能是害了她。
要怪的话,就只能怪两人遇见的不是时候,也怪他自己,那天就不该站在那儿去看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