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县,司南府。
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布坊工人都让宋安叫来府上,锦娘拿着银子买来了好酒好菜,备了满满两大桌。
工人们各自落座,几个男工跟着宋安坐一桌。
本来宋安作为王府郡马爷,乃是贵人,而这些工人只不过是下贱的工人,自然不配与贵人同桌吃饭。
不过宋安不讲究那些,强行把他们拉了过来。
不止是康阿一等几个男工,同桌的还有徐三,锦娘,以及布坊女工里领头的两个。
刚好围了一桌,宋安手中举起酒杯:“诸位,大家这些年在桃花坊尽心尽力工作,为王府织造桃花布辛苦,今日我仅代表王府,向诸位表达感谢。”
“请!”
说完以后,他便率先将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众人见状自然不敢端着,连忙都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喝下第一杯。
徐三在旁边眼疾手快,立马就给宋安添上了第二杯。
宋安笑了一下,跟着又拿起酒杯继续道:“今日阿一兄弟他们几人,已经将府上银库里面的存银清点了清楚,咱们本钱丰沛,所以今早我说的扩建布坊之事,便能即刻提上日程。”
“布坊扩建,除却布坊的房屋基建之外,也还要招募更多工人。”
“工人召来以后,还要专做训练遴选,这些就要多麻烦大家日后多多费心,一定要选靠得住的人,日后才能不坏了咱们桃花坊的名声。”
说到这里,宋安停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康阿一。
“阿一兄弟,布坊扩建的事儿,我看就由你主持,需要多少银钱,要哪些东西,你跟徐三说便是。”
康阿一闻言脸上神色一动,忙站起道:“郡马爷,布坊扩建兹事体大,小的只不过是布坊一介工人而已,才疏学浅,让小的做些下力气活儿还成,主持此事,怕是难以胜任,这些年王府产业都是焦管家管着,他对县城也熟悉,不如还是让他来吧。”
宋安面上一笑,拍了拍康阿一的肩膀。
“阿一兄弟不用妄自菲薄,我看你就很有能力嘛,而且你一直都在布坊那边,对布坊最为熟悉,扩建说到底还是在布坊原有的基础上进行,主要是扩大布坊的地方,要增添哪些东西,才能保证日后布坊产出更多,这是阿一兄弟你本行啊。”
“至于焦管家嘛,府上的事儿就够他忙的了。”
刚刚说到这里,便见焦有财从正门那边进来,一进来看在前院这么多人,摆了两桌酒席,愣了一下。
接着瞧见这边诸位上的宋安,这才快步过来。
听见这话,宋安眼底光芒一闪。
焦有财去找马连山,并且跟马连山私底下早就有所交易的事儿,他是心知肚明的。
本来以为这家伙跑出去一天,应该是找马连山求援,想法子把他银库折进去的那些银子弄回去。
马连山但凡有半点脑子,都肯定不会蹚这趟浑水,毕竟这事儿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没想到,焦有财居然说服了他。
心中念头连转,宋安很快便有了主意,笑道:“既然是马员外有请,那我怎么也该去一趟,不过今日就不忙了,明天吧。”
“今天咱们先聚这一场再说,焦管家你也辛苦了,拿个凳子一起。”
“是。”焦有财抱拳应道。
前面宋安已经把事儿说得差不多了,焦有财半路回来,简单的跟他讲了一下情况,他也没什么说的。
宴席正常进行。
布坊的工人们平日月钱不富裕,大抵都要用作家里的日常花销,难得能开一回荤。
宋安给锦娘的银子,她也大多都买的是食材回来自己做的。
所以虽然只有几两银子而已,却也是十分丰盛,大家都吃得非常满意,特别是徐三,他动作最快。
进江源县之前,宋安就应了他要请他吃大餐,这一顿总算是来了。
一通酒足饭饱,布坊工人们一部分还有回布坊那边守夜,其余的也得早早回去休息,好明日一大早赶到布坊上工接替。
于是大家都没有多留,向宋安告退之后便陆陆续续离开。
等人都走了之后,宋安让徐三和锦娘收拾,单独把焦有财叫到里面说话。
到内堂落座,随手取了茶盏喝了一口清茶,才抬眼看向焦有财问道:“马员外单说请我赴宴,没说别的?”
闻言焦有财忙道:“马员外说,巴朗那事儿是个误会,他既然识得郡马爷您,这误会自然应该解除,还请郡马爷高抬贵手,不做计较。”
“哦?巴朗可是让抓进县衙大牢,关了好几日,现在还在家里躺着,难道就这么算了?”
宋安眉毛一挑。
焦有财眼底光芒一闪,面上不动声色道:“马员外愿意出银子,给巴朗请大夫治伤。”
“另外,再多出一份,算作赔礼。”
听见这话,宋安才点了点头说道:“嗯,这倒是还算有个诚恳的态度,既然如此,明天你去一趟马府,跟马员外说,明日傍晚,咱们香满楼见。”
见到宋安答应了下来,焦有财眼底喜色一闪而过。
不过不等他开口,就听宋安又道:“对了,葛县令也一并叫上吧。”
“是,那小的明日去马员外府上与他说,让他再派人去请县老爷。”焦有财点头应道。
“嗯,行了没别的事儿你就下去吧。”
摆了摆手,宋安示意焦有财可以退下了。
焦有财连忙告退,老老实实的退出了内堂。
等焦有财走后,宋安却是眼中光芒一闪,脸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
马连山香满楼这一趟,怎么看怎么像是鸿门宴,不过宋安也有兴致,看看这位“马员外”究竟能玩儿出什么花样来。
至于叫上葛洪一起,当然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
虽说他是镇南王府的郡马,按理马连山应该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对他直接动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
有葛洪作陪,则就完全不用担心。
堂堂县令,一县之主,朝廷命官,马连山要是敢连他都动,那就真是活得不耐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