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心归开心,夏桃没忘记正事。
“阿爷。”
夏桃拉着黎深胳膊凑上去,悄咪咪要跟夏阿爷咬耳朵。
夏阿爷隐约听到人参二字神色就略略变了变,干脆就带着两孩子去夏青山家。
出了家门,夏桃就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跟夏阿爷全说了。
黎深去年秋天在山上发现了一根老山参,但是他信不过他那个赌鬼爹就没挖,再多的钱也填不了赌鬼的窟窿。
夏阿爷把黎深从火坑中救了出来,黎深觉得夏阿爷是可靠的人就敢把老山参告诉他了,想让夏阿爷帮忙掌掌眼看这参能卖多少。
“你们把参挖回来了?两兔崽子加起来还没半扇猪肉重,跑山上去也不怕狼把你们叼走了。”夏阿爷眉头一皱就先教训起人来。
“就在后山上挖的。”
夏桃连忙解释他们没有去危险的地方。
“后山?”
夏阿爷一听是后山瞬间就对所谓人参失去了期待。
后山是妇人孩童拾柴火挖野菜的地盘,能有什么老山参,就算有那也是这一两年鸟粪撒籽长出来的参苗苗。小娃娃就是小娃娃,挖到一根苗儿就以为能发大财了,还偷偷摸摸跑来告诉他。
夏阿爷的独断在夏桃他们把人参从苔藓中扒拉开来给夏青山掌眼时被亲眼所见破裂个稀碎。
“这参,这……这参!”
夏阿爷和夏青山齐齐扑到桌前死死盯住人参芦碗仔仔细细前前后后反反复复数都数不清楚,因为半截芦头已经被撑成了圆棒状压根数不清最早的芦碗从哪里开始了。
但是两个老头很肯定这根参起码有百年之久!
“真有百年啊?”
夏桃感叹。
如果这根有百年的话,那家里藏着那根肯定更老更贵。
“这参是哪里挖的?”
夏青山疯癫激动了好一会儿才稍稍稳住心神粗声粗气追问夏阿爷。
“娃儿说在后山。对,就是他们挖的。”
夏阿爷觉得应该让夏青山也跟着傻一傻。
果不其然,夏青山继疯魔之后又开始傻眼了。
开什么玩笑,后山那儿怎么可能有参!
正常情况下,后山当然不可能有参。
只要它一开花结籽,人参果儿那红通通的颜色隔几百米远都能看得见,当天就会被人挖了拿去卖钱。
可是夏桃他们挖参的地方实在太刁钻了。人参种子扎根在后山范围,大多数会找药吃的灵性动物不敢靠近人类聚集地,让人参躲过了第一波天敌。陡坡凹陷之处又完美避开了人类的视线,还有老猫这样的村中一霸“守参神兽”带路,这才被夏桃他们捡了个大漏。
无论挖参的人和挖参的地点有多么离谱,摆在夏青山和夏老爹眼前这根百年老参做不了假。
等两个老头儿终于冷静下来,他们扭头一看就发现夏桃和黎深正在看夏青山放在架子上通风阴干的药材。
“得,你招回来一个好孙婿。宠辱不惊,是个干大事的。”
夏青山捋捋胡子道。
“能对阿桃好就足够了。”
夏阿爷叹道。
“你想怎么办?我这儿收不下这么好的参。”
夏青山恋恋不舍看了老参一眼又一眼。这样的参多看一眼都是福气。有的人当一辈子的大夫还不一定有他幸运能见着百年老参本尊。
“拿到县里去。”
夏阿爷经常去各村收药材,他在县里也有不少门路,知道哪些人家出得起银钱收下这根人参。
州府里的老爷们当然能出得起更高的价钱,几百上千两银子也不在话下,只是这钱不是他们这些人能赚的。有命去没命回,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
夏阿爷去县城卖参带上了夏桃和黎深。
夏桃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三个月了,她连村口都没出过,自然对古代县城很是好奇。
苟富贵无相忘,夏桃没忘记带上花花一起坐上牛车去县城见世面。
“喵。”
花花懒洋洋趴在夏桃膝盖上,表示猫大爷它一晚上就能逛遍县城,才不像两脚兽这般没用,走半天才到县城。
“花花好厉害哦。”
夏桃慢悠悠撸着猫,心想她以前一晚上也能骑在哈士奇背上逛遍整个首都。
随着牛车颠簸了半天,他们果然到达了县城外围,远远就能看到一道矮矮的土黄色城墙静卧在路前方。
县城并不比夏家村高大上多少,建筑物矮矮的,和城墙一样灰扑扑,因为汇聚了东南西北来的行人显得繁华热闹。
夏桃喜欢人气旺盛的热闹。
排队进了城门之后,夏阿爷驾着牛车来到一处客栈后门处。
这客栈是夏家村人开的,客栈掌柜叫夏大富。夏大富在前头忙活生意,他媳妇李银花在后院操持杂务。
夏阿爷和堂侄媳妇李银花打了声招呼将两个小的交给她就走了。
婶娘李银花性子爽利,知晓村人没有吃午饭的习惯仍旧快手快脚给夏桃和黎深下了两碗面条让他们填填肚子。
古代的面都是纯手工擀的,口感十分劲道。浇头虽然只有一点肉沫,但是滴上几滴香油再撒上一小撮葱花,香得夏桃食指大动。
“喵呜。”
花花也被香迷糊了,扒拉着夏桃的小腿表示它要吃。
夏桃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它了。她还指望花花以后再找百年老参养她来着。
分了一小半面条给花花,夏桃自己就不够了。就在此时,黎深把他那碗还没动过的面条推了过来,自己拿了夏桃的那份。
“留着点肚子,下午我们出去逛逛。”
夏桃又把面与黎深分分,心里盘算着要好好尝尝古代的小吃美食。
“好。”
黎深笑着点头。
他也很久没有来县城了。
两人一猫美美吃了顿面条,正当他们要出去逛逛的时候突然听到客栈前头闹了起来。
夏桃和黎深跟在李银花后面走到前头,听了一会儿就弄明白了是客栈一个住客在闹事。
闹事的住客是一个黄姓住客。别看黄姓住客穿着朴素,实际上他是一个散珠小商人。专门游走在官府规则缝隙下暗中跟采珠人收购珍珠再带到内陆府城倒手大赚一笔。
这种散珠小商人和贩卖私盐的小商人其实都是一路货色,游走钻营在一些规则下默许的灰色地带。比如盐,大头被朝廷包揽,边边角角基本上是一些官员七拐八弯的亲戚奴仆在经营,寻常百姓没人卖没背景根本掺和不进去。
黄姓住客怕被人打劫,装束上打扮质朴,吃食用度不敢露富。他早上去县令府宅前怕县令夫人看上最好那一颗珍珠特地将之分出来给小儿子藏在身上,让儿子好生待在客栈里等他回来。
谁知儿子在客栈前堂吃饭时被店小二泼了一身汤,等儿子回房间换了衣裳,他身上的那颗珍珠就不见了。
黄姓住客回来仔细琢磨便觉得是他们父子俩在哪里露了富被这客栈掌柜盯上了,故意指使小二借泼汤从他儿子身上摸走了珍珠。
那颗大珍珠十分圆润色泽莹白,到了府城那边能卖几百两银子,现在客栈掌柜不把珍珠交出来就直接拿他们父子见官。
“我和县令夫人可是表亲,你们这些泥腿子哪里比得。懂事点赶紧招了,莫等我叫衙役过来捆了你们俩去衙门挨板子!”黄姓住客此时哪里还有伪装庶民的卑微,气焰张扬让人下意识就往外退出几步,生怕与之发生纠葛。
黄姓住客不是在危言耸听。那颗珍珠是他替府城某位贵人找的,今天如果找不出那颗珍珠,他宁可白便宜了县令夫人被截胡事后再找颗珍珠补上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李银花心中着急,既愤恨黄姓住客的咄咄逼人,又忧心丈夫和儿子真被衙役抓了去。
偏偏这黄姓住客身边还真有一名衙役在拉偏架,话里话外都在威逼利诱夏大富赶紧把珍珠交出来,把李银花急得想去找夏阿爷等村老给丈夫撑腰,省得他们夏家村的人被外地人欺负了去。
夏桃则淡定观察了黄姓父子和堂伯父子好一会儿。
她曾是精神系衍生异能驭兽异能者,对人和动物的情绪感知是极其灵敏的,能轻易分辨出情绪细微差异。
黄姓父子脸上的焦急不作假,作威作福的底气也不作假。他可能不是县令夫人的亲戚,但是肯定能狐假虎威让堂伯吃不了兜着走。
堂伯父子两个,堂伯有几分当掌柜的精明,但是珍珠一事他估计没掺和。至于堂哥……这堂哥就是个憨的,面红耳赤一直车轱辘说他没偷,嘴笨得让夏桃都听不下去了,难怪只能当个埋头传菜的小二。
夏桃观察来观察去,看到柜台那儿趴着一条橘猫,便暗中示意花花过去问问它有没有看见珍珠是怎么丢的。
很快,花花就带着关键情报来了。
原来门口一棵大树上新来了一只乌鸦,那只乌鸦趁黄姓住客儿子不注意从敞开的窗户飞了进去把珍珠叼走了。
橘猫之所以如此干脆出卖乌鸦,完全是因为橘猫打不过会飞的,非常乐意看到乌鸦这个入侵者倒大霉。
夏桃看了看橘猫那比小猪仔还壮的身材,当即明白了它为何打不过乌鸦。连树都爬不上去,打个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