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家的车驾中,林中眉头微微皱着,心里不断打鼓。
至于其他的,无论林中怎么问,老爹就是不开口。
这种奇怪的压抑的感觉让林中心中烦闷,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在宫门前,林正元便将那黑衣汉子交了出去,而后直接带着林中到了御书房,安静的在外面等着。
这个过程中,林正元什么都没说,连一句叮嘱都没有。
半晌之后,还是那个红袍大太监出来,引着两人进了御书房。
“微臣叩见陛下。”
林中跟着老爹跪下,也喊了一句,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了。
“博阳侯,这么早来见朕,可是有什么喜事?”
皇帝阴柔的声音再次传来,林正微微抬头,却只看到了一个明黄的衣角,一双棉底长靴。
“禀陛下,昨日陛下令犬子缉拿宵小,人已经抓到了。”
“哦?这么快?”
皇帝似乎有些意外,林中虽未抬头,却也知道皇帝正看着他。
故此,林中叩首,口中道:“禀陛下,草民昨日去了公主府,公主殿下给了线索。”
“那劣徒不知去的是公主府,劫了钱财之后到赌坊挥霍,被草民狐朋狗友看出端倪,故此被擒。”
“哦?还有这么巧的事。”
皇帝轻轻一笑,又道:“那你可是大功一件啊。”
“草民不敢居功,乃是陛下洪福齐天,宵小无所遁形。”
“呵呵。”皇帝不咸不淡的笑了一声,又看向林正元,轻声道:“朕听闻博阳侯的儿子不学无术,是个地地道道的纨绔。”
“可朕看,你这儿子聪明伶俐,不似庸人。”
“多谢陛下夸赞,犬子的确不学无术,不堪大用。”
“这些话,都是临行前臣在家中教的。”
“呵,你倒是实诚。”
皇帝轻轻一笑,道:“此事已了,与公主的婚约也正常推行。”
“你们退下吧。”
“臣告退。”
父子两人缓缓起身出了御书房,他们都没看到,离开之后,皇帝的眼中散出几分阴鸷的寒芒来。
林中一直有些发蒙,直到出了皇城,再次坐上自家的车驾,见老爹还没有解释的意思,他再也忍不住了,开口问道。
“爹,咱们这么弄,陛下能信吗?”
林中不是傻子,当然知道那黑衣汉子是老爹弄来的替罪羊。
他不是傻子,可上边那位肯定也不是啊,他一个纨绔都能看穿的事,皇帝看不出来?
“信与不信的,都不重要。”
林正元幽幽开口:“总之,人是你捉的,且已禀报陛下,这就是事实。”
“以后无论谁问,你都这么说。”
“除了陛下,谁还会问。”
林中随口回了一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有感觉甚是缥缈,想不真切。
林正元闻言轻叹口气,面色微微变化,没再开口。
且见他不断撩开车帘往外面看,好像再等什么人一样。
“爹,您看什么呢。”
林中有些不解,顺着老爹的视线往外看。
京师街边的确繁华,但林中都看腻了,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后边儿,爹想办法给你退婚。”
林正元忽然开口,林中微微一怔。
“爹想了想,公主那边的确是个火坑,不能眼看着你往里跳。”
“只是想退婚,你还是要受些罪。”
林中更不解了。
本身从皇宫出来,他心中的不安散去了不少,想着有老爹在,这根本不是大事。
但现在看,老爹明显想的更深。
“爹,您到底是啥意思,能仔细说说吗?”
“儿子现在脑子都是蒙的。”
“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林正元转头,伸手摸了摸林正的头,笑道:“爹就想让你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不想着你能出人头地。”
“平平安安的就好。”
林中更懵了,他刚要开口,却听老爹又道:“儿,你别怪爹。”
这话说完,没等林中有任何动作,且见林正元直接起身,拎起林中的衣领,竟直接将他推下了马车。
老爹林正元是军中宿将,手劲儿极大,林中被他拎着就像个小鸡一样,只觉得身子一飘,便跌跌撞撞的落在地上。
“让开!让开!”
正此时,一个惊恐的声音从边儿上传来,林中猛一回头,便见一辆马车迎面冲来。
他下意识躲闪,却撞在了自家的车驾上,随即一屁股坐在地上。
“让开!快让开啊!”
那声音越来越近,林中想要起身,可还没等他起来,那辆马车就已经到了。
咔咔!
马车呼啸而过,沉重的车轮直接从林中双腿上碾过。
一股难以忍受的巨大的疼痛直入脑海,将他的心湖搅出惊涛骇浪。
下一瞬,那疼痛忽的消失了,林中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几个声音几乎同时钻入他耳中。
“撞死人了!”
“少爷!少爷!”
“中儿!”
“艹你娘的!把那该死的车夫给老子抓住!”
……
意识似乎在半空游荡,飘飘然然的。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感觉双腿一阵刺疼,猛的惊醒。
睁开双眼,发现这根本就不是他的卧房,自己贴身的小厮林狗儿就站在边上。
“少爷,您醒了!”
林狗儿见林中清醒,满脸激动,但见林中要起身,立刻上前将他按住,急道。
“郎中说了,您现在还不能动,伤筋动骨一百天啊。”
“我这是……”
林中低头,只见自己的双腿已被紧紧缠住,一动就是一阵钻心的疼。
“您让马车轧了。”
林狗儿带着哭腔道:“两条腿都断了。”
“郎中说……郎中说……”
“说您如果不好好养着,以后恐怕都起不来了!”
嗡!
听到这话,林中只觉脑中一阵嗡鸣,思绪一片混乱。
他伸手抓住林狗儿的衣领,沉声喝问道:“我爹呢!我爹呢!”
“侯爷……侯爷入宫去了。”
“他老人家让您安心养伤,剩下的事他都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