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们纷纷红眼,个个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尘即将赴死却惦记着他们河东郡的百姓。
这叫百姓们如何不感激他呢。
“好,大家都回去吧,我要回京城受审……”
“此身为报国恩重,赤胆忠心只为民!”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林尘吟一首狂诗,把心声赋在其中。
哪怕坐在囚车里,他都觉得浑身痛快,甚至能大笑出声。
此事后,若他能活,那必然是大夏朝口口相传的英雄人物。
尤其是,他替天行道。
这一点,比皇帝在百姓心里的分量都重。
有声名、威望,才是一切的开始。
要不然,以林尘的出身来论,干什么不容易被人信服。
林尘这一首颇具气魄,无畏生死的诗句,让胡放等人动容。
没想到,林尘有如此深厚的才学!
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宽广的心胸,面对生死都坦然。
唯一遗憾的,是他没上战场,报国恩。
“林大人大义!”
“林大人,我们叩谢你的大恩大德。”
百姓们像是商量好一样,哗啦啦跪一地。
个个都是发自真心为林尘磕头践行。
这下,林尘都急起来。
“快起来,林尘小小一介监察使!怎能让大家如此跪拜,赶快起来啊。”林尘在囚车里大喊。
这些百姓充耳不闻,认真跪拜林尘感激他的恩典。
林尘心知,不能让他们这么磕下去,否则一会儿该人人磕个头破血流。
“胡千户,我们快走。”
胡放颔首,立刻带领一众百户和林尘离开河东郡。
百姓们一步一跪,三步一叩,硬是把林尘送出城。
出城后,林尘回头,仍能看见他们站在城门口看着他。
此刻,林尘怒杀郡公爷的消息,已率先传给龚建。
原本,他在喝茶,手一抖,茶水都撒在衣袍上。
“你说什么?林尘他都干什么了?”
率先赶回来报信的百户,只得再度向龚建阐述,林尘在河东郡的所作所为。
“大人,林尘怒杀郡公爷,如今被胡千户拿下,已在回京途中。”
“胡千户让我赶回来,把这封书信给您先过目。”说着,百户双手递给龚建一封厚厚的书信。
他拆开一看,里头事无巨细写明郡公爷的所作所为和林尘怒气上头诛杀郡公爷的一切。
龚建看完,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林尘草率啊。
纵使,郡公爷有错在先,那是皇亲国戚啊!
他理应由陛下定责,怎么都轮不到林尘正法啊。
况且,那郡公爷是太后亲侄子,早年由太后抚养长大。
他爹更是百官之首。
两个权倾朝野之人,林尘一下子全得罪,他能有好?
“这个胡放,我让他把人看好,他是怎么办的事?”
“如今出这档子事,怎么跟陛下交代啊。”
龚建急得来回踱步,说曹操曹操到。
一个小旗官急匆匆跑到龚建跟前,跟他抱拳开口,“龚大人,陛下有令,让您即刻进宫一趟。”
此话一出,龚建叹息一声。
看来,陛下已得到风声。
毕竟,林尘杀的是宰相儿子,太后侄子。
这么大的事,想必宰相和太后已先一步知道。
说不定,宰相朝中那些追随者,已在疯狂参奏林尘,要求陛下把林尘千刀万剐。
哪怕宰相没有授意,保不齐这群想抱宰相狗腿子的人,主动上啊。
此刻,朝堂上的情况,确实如龚建所猜测一样。
不少人参奏林尘僭越,当众谋杀皇亲国戚,殴打朝堂官员。
特别是,河东郡郡守,率领河东郡其他官员恶人先告状,在奏折上添油加醋,扭曲事实。
得亏凌玄是个明君,不会听信这官员的一面之词。
“陛下,臣要参奏监察使林尘!”
“作为官员,他知法犯法,因心中不忿,对地方命官一顿毒打。”
“臣也要参奏监察使林尘!”
“他枉负陛下对他的信任,居然拿着陛下给的权柄,去杀皇亲国戚,罪该万死!”
“臣附议,理应将此子九族全诛,否则天理何在?王法何在?”
这些谏臣言官,个个像是看到破壳臭鸡蛋一样,主动来蹭林尘这件事,好彰显存在感。
他们是为郡公爷感到不平吗?压根不是。
郡公爷什么德行,京城人人皆知。
早年,他仗着太后恩宠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他们弹劾林尘,不是为抱宰相大腿,是想借机刷存在感。
龙椅之上。
凌玄面色阴沉,实际上嘴角跟AK一样,要压不住。
郡公爷被杀的第二天。
他优先得到消息,只能说林尘干得好。
太后昨晚得知这个事,一度接受不了事实,悲愤交加,晕过去到现在都没醒。
至于宰相,忙着给他儿子处理后事,根本无暇参与今日朝会。
朝堂上。
站在凌玄下首的太子,则面露忧心之色。
他几乎认定林尘这次必死无疑。
太后和宰相,毕竟位高权重啊。
此刻,凌玄盯着殿上这些参奏林尘的官员,不知道他们哪个是真心,哪个是实意。
“如今,林尘已在回京途中!”
“此事,等他被押回来后,再议!退朝吧。”凌玄摆手,准备从龙椅上起来。
偏偏这时,有个不开眼的人。
他起码七十岁朝上,佝偻着腰。
这言官站出来开口,“陛下,郡公爷被捅几十刀身亡!这是比真金都真的事实。”
“光是这点,已应当判处林尘死刑,更诛九族啊!”
“等此子一到京城,即刻处斩吧?”
此话一出,凌玄目光陡然一冷。
凌玄冷笑一声,认出这人,名叫肖顺。
如今,他已七十多岁,没几年好活头。
肖顺不甘到死这么点成就。
他想要在死前博一个美名。
史上有名,他死能瞑目。
此人已急功近利,为留青史,好几次弹劾他人,甚至能说狠毒。
这次,肖顺竟越过凌玄,要给林尘定罪,简直是老糊涂!
以至于,凌玄对他实在没什么好脸色。
“朕看,肖爱卿是老糊涂吧?”
“你既年事已高,那回家安享晚年去吧!朝堂之事,你无须再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