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仵作们经常扔一些无主尸首的地方,即使是冬天,也弥漫着一股子腐臭死气。
还没深入乱葬岗,就看到数条靠吃尸体为生的野狗,夹着尾巴从林尘面前逃跑。
乱葬岗上有坟头,也有被野狗啃食过的残肢断臂,看上一眼,再加上这味道,连林尘都有些遭不住。
“快,把那尸体扔哪儿了?赶紧带路。”
龚建皱着眉头催促仵作,仵作连忙往乱葬岗里头走。
从尸山上面走过,林尘眉头皱的都能挤死苍蝇。
“真是缺了大德的,这么多尸体,也不说焚烧一下,等到夏天,这地方容易有瘟疫蔓延啊。”
“烧不完啊,这地方是有名的乱葬岗,被扔在这里的,什么人都有,你前脚把人烧完,后脚又会有人来扔,难不成还专门雇个人,时时刻刻在这里烧尸?”
林尘仍是犯嘀咕。
“那一天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要死啊?”
“没办法,太多客死异乡,无人认领尸体的了,不把他们扔到这里,别人也不想让放着尸体腐烂。”
“还有就是犯了罪,被处死的,包括一些大户人家的下人,死后也不埋葬,就往这里一扔。”
实在是下人的命不是命啊,林尘也不禁叹息一声。
龚建竟然还有闲心调侃林尘。
“你不会是怕了吧?”
“我怕个屁,我只是怕脏了自己的新衣新鞋,要不你抱我过去吧?我不想走。”
龚建都要被林尘气笑。
“你好意思吗?”
林尘心想,那有啥不好意思的。
两人谈话间,前面带路的仵作也终于停下脚步。
他盯着前面的小土坡一语不发。
“两位大人,我们就把那人的尸体丢在这里了,但是…这怎么不见了?”
仵作语气慌乱,担心自己弄丢了重要尸首,要被处罚。
林尘几人上前,只见这小土坡上什么也没有,根本不见半具尸体。
林尘可看了,那些个野狗,拖不走那么一具尸体,最多叼走一些残肢,但这儿也没剩下的尸体。
“你会不会是记错地方了?好好想想,别着急。”
龚建还得反过来安抚仵作,仵作都要急哭了。
“小人确定,就,就扔在这里了……”
一边的林尘忽然呼出一口浊气,引得龚建看向他。
“你怎么了?身体不适?”
“我只是有一点生气,你来看看这个吧。”
林尘指了指小土坡后面,那里有一串凌乱的脚印,似乎前不久有几个人刚刚来过,从林尘几人相反的方向离开了乱葬岗。
看到这些杂乱脚印,龚建先是一惊,旋即气的把一边的土块踢飞。
“到底是来晚一步,尸体也不翼而飞了!或许还真被你说对了,那就是诈死掩人耳目的宰相!”
“龚大人,事不宜迟,我们顺着这些脚印追上去看看,这些脚印看着还没踩出来多久。”
龚建点点头,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他们俩骑上马,又沿着脚印追踪而去。
顺着他们留下脚印的方向走,就是出城的方向,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追上。
出了乱葬岗,地上的脚印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马蹄车轮印。
往前追了几十里地,林尘只见前面出现两条岔道,而且这两条道上,都有脚印,龚建一下子犹豫起来。
“怎么办?继续追查下去,你一个人能行吗?”
“不用担心我!你走左边那条道,我走右边的,我俩分头追,你这条路走出京城,就不必再追了,到时候我们再汇合。”
“你务必小心,这条路后面可能有陷阱!”
此时此刻龚建很懊悔自己为什么没多带几个人,否则林尘在追查宰相的路上遭遇不测,他可不好跟陛下交代。
该死的宰相,真是害他不浅!
和龚建说好后,林尘与龚建分头行动。
骑着踏雪一路往外追,都出城五十里了,始终也不见宰相的踪影,似乎对方马车驾得很快。
林尘不甘心,又生生追出一百多里路,此时太阳完全西沉,路边完全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林尘才骑着踏雪折返回去。
天太黑了,再往前追就太不安全了。
伸手不见五指,让林尘都有些心慌,也不知道龚建那边有没有收获。
他是陛下手底下的高手,统率镇抚司和禁卫,应该也不会有事。
林尘骑着踏雪哒哒往京城回,京城的方向灯火辉煌,林尘背后是一片漆黑,好似是一张巨兽张开的嘴巴,就等着林尘自己进去呢。
等到林尘回到京城,都已经接近半夜时分,城中除了教坊司那一条街,其他地方都安安静静的。
踏雪载着他行走在路上,林尘忍不住思考宰相诈死逃生这件事。
究竟是谁在暗中帮着他呢?
宰相罪行都被揭露,竟然还如此袒护他,林尘可不信什么手足情深,不管是太后还是谁,把宰相救走送出京城,说不准是因为宰相在别的地方还有根据地。
宰相又让人挖金矿,又和突厥乌冬国做交易,谋反之意相当明显了。
在这种情况下,林尘不信他在别的地方没有养私兵。
现在宰相逃跑,无疑于是放虎归山啊!
镇抚司门口,任文东正左顾右盼,看到林尘回来,他立刻迎接上来。
“林尘,你可算回来了,抓到宰相了吗?”
林尘脸色难看的摇头,“没抓到,让那老匹夫跑了。”
任文东有些唏嘘,他顺势接过林尘手里的缰绳。
“你快去里面看看吧,老大就要镇不住赵庆辉了,大家等你回来都等半天了。”
林尘冲他点头,把踏雪交给他,自己大步走进镇抚司。
现在整个镇抚司都被胡放带人包围了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赵庆辉和他稽查所的人离开。
再加上现在都是半夜了,他们还没回家吃上一口饭,喝上一口水,以至于赵庆辉现在十分不悦。
“胡放,你凭什么将我们都拦在镇抚司不让离开?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你是千户,我赵庆辉与你也是平级!”
面对无能狂怒的赵庆辉,胡放抱着自己的刀,神情冷峻,一脸古板也没讲情面的机会。
“拦下你勘察所的人,是龚指挥使的意思,你有什么话等他回来和他说,跟我叫嚣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