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无论是好的记忆还是坏的记忆,其实都是一个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人的过往经历,记忆完整才能算是一个完整的人。这世间人多是贪心,想要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留下那些美好的记忆,这看似是一件美好的事情,但其实也是人生的一种遗憾。刘承业虽然有消除他人记忆,甚至是编造他人记忆的法子,但实际上从他的本心来讲是不愿意这么做的。
那个曾经青国宰相的女儿变成了如今的刘欣兰,大盛的长公主,大盛皇帝的姐姐,地位尊崇,生活美满幸福,但她却不知自己究竟来自何处,这其实也未尝不是一种悲哀。消除或是编造他人的记忆在刘承业这里几乎被他视为禁术,所谓禁术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用。
如今这件事涉及到了许倾城,刘承业自然会开恩答应,但是最终的决定权却在秋意的身上,如果做了这件事说起来牵扯的并不小。首先,秋意的一双儿女将会认为自己从小就没有父亲,其次他们周围的人也会闭口不谈朱常青,封口令自然是主要在永兴城内,根据两个孩子的生活轨迹和生活范围,封口令必定会逐渐扩大,而且这个命令还要刘承业亲自来下。
原因很简单,只有皇帝才有如此大的权利。皇帝一句话可以让一座城的人全部闭嘴或者统一口径,除了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有这样的权利。刘承业深深的看了秋意一眼,语重心长的道:“秋意,你的心思朕自然是了解的。你想让孩子接下来的生活过的好一些,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要受那个人的影响,朱常青对孩子们来说的确是一个悲哀,谁都不愿意有这样一个生身父亲,但是真正能让他们过的好一些的是内心真正的强大,你不愿意试试吗?或许你的孩子可以做到,即使拥有那样一个不堪的父亲,一样可以把自己的人生过的非常精彩!”
秋意此刻的内心是非常感动的,刘承业高高在上犹如神明一般,他这样的存在居然肯为一个下人的子女顾虑的如此这般周全,而且还能如此的苦口婆心,当真是难得的很。秋意眼中噙着泪,给刘承业叩头,随即哽咽的道:“皇上所言奴婢也懂得一些,有些事情只有自己释然了才能真正的圆满,忘记其实是在逃避,这些奴婢都知晓。但关键就在于朱常青那个禽兽把自己伪装的太好,世人以为他清贵,无不恭敬非常高看他一眼,走到何处都是焦点。奴婢家的两个孩子,更是将他这个爹看做是榜样,我那儿子经常说要做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就连我家的女儿也经常对奴婢说,将来若是嫁人能找到像父亲一样的男子,那人生边上极乐了。他对于两个孩子的影响太深,若是两个孩子知道真相,那肯定会受不了的啊。”
许倾城闻言却是满脸的疑惑,问道:“两个孩子难不成不知道你这个母亲被他们所谓的好父亲虐待吗?他们看不到你身上的伤痕?”秋意闻言却是凄然一笑,再次哭了起来。
只听其接着道:“我的小姐啊,这就是那个禽兽高明的地方,他就是再怎么动怒也不会打我的脸,原因就是不想让外人看到痕迹,坏了他翰林清贵的名声,而且他打我之时都是在家中的一个密室里,那个密室的存在两个孩子根本就不知道,所以这件事也就隐瞒了下来。不光他不想让孩子们知道此事,就连奴婢自己也不想让孩子们知道此事。让孩子们知道了除了让他们惊恐非常,还能有什么用?在这一点上我倒是很感谢朱常青,顾及到了孩子的感受。”在秋意看来如果让孩子们看到他们的父亲鞭打他们的娘亲的场面,才是最大的悲哀!
“啪!”一个精致的茶碗被许倾城摔了个稀碎,冷声道:“你糊涂啊秋意,他哪里是为了自己的孩子好,他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已,那就是个畜生,彻头彻尾的畜生啊!”
成婚那么多年刘承业很少见许倾城动怒,更别说是摔东西了,这足以证明她已经动了真怒。刘承业握住了许倾城的手,温声道:“小心些,不要气坏了身子,为了这么一个人实在不值当啊。”说话间刘承业的话锋一转,看着秋意点了点头道:“罢了,你的意思朕明白了。你且去吧,明日就找个理由将孩子们带来朕的面前,就说皇后想要见见他们,不要提别的。”
秋意见刘承业答应了自己的请求自然是极为欢喜,连连叩首,随即便退了出去。眼看着许倾城一张绝美的脸依然难看的很,刘承业将其揽入了怀中,柔声道:“这世间无论再怎么太平,再怎么盛世天下,总归还是有很多的可怜人,你应该庆幸秋意有你这样的主子!无需内疚,因为有你她的人生得以重新开始,你应该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机会,消消气!”
许倾城靠在刘承业的怀里,摇了摇头娇声道:“人心果真是这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翰林院,且不说之前,就说太祖立国之后就已经提升了翰林院的地位,无论是在朝中还是在民间,都知道翰林院是国家储备人才的地方,也知道若是能留在翰林院,那也是莫大的殊荣!朱常青难不成是脑子进了水?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他到底是假聪明,还是真的傻?”
刘承业微微一笑:“皇后方才不是也说了吗?人心难以琢磨,人性贪婪。翰林院是清贵之地,也的确是天下读书人最为向往的地方。但是有些人就看到了翰林是四品,他们想要做真正的三品、二品、甚至是一品大员,至于清贵名声之类的东西,都要排在品阶之后!”
许倾城躺在了刘承业的腿上,整个人缩在了他的怀里,叹了口气道:“不去说他了,总之三日后就是他的死期。秋意的生活也将重新开始,一切都会过去。若是让孩子忘记的话,那就忘个彻底吧,不要留下丝毫的痕迹。”刘承业点了点头,没多少功夫许倾城再次睡去。
人生气也是要用心力的,会累,累了就会犯困。看着熟睡中的许倾城,刘承业心道:“朱常青啊朱常青,你倒是个难得的人才,居然能把朕的皇后气到这个份上,实在不简单啊。看来行刑的时候朕还是要让你再痛苦那么一些,否则朕心爱的皇后就无法疏解心中的怒意了。”
次日早膳之后,秋意带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前来,两个孩子今年都是十七岁,而且是龙凤胎,男孩生的极为俊俏,女孩生的很是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