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南城中的规矩,最近二日我也算是领教了一番,那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知州夫人过来想必还有什么要事吧?”
苏渺然端起面前的茶碗,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她不想这么早就将手里的牌打出去,最起码也要将对方手里的筹码逼出来,自己再上新的牌。
“苏夫人这是说的那里话,这今日不是天好,便想着苏夫人初来乍到的恐怕是多有不习惯,这才想着是来夫人这边见个面,然后邀请苏夫人一同去我们江南最有名的流水宴上品一品茶。”
知州夫人边说,边要从自己的衣袖里掏出来一本请柬,却被苏渺然眼疾手快的制止住。
“这倒是不必了,今天早上夫人才来过,咱们二人之间没必要这么生疏,夫人有事直说就好,何必破费的带我去什么劳什子的流水宴,有这些人力物力,夫人倒不如说是想想怎么才能更好的救济城外的百姓。”
苏渺然此时算是更加彻底的知道了这群人的真面目。
一群官员只顾着争权夺利,完全是不把百姓的命当成命,就连这女眷也是有样学样,根本不关心除了胭脂水粉,各种宴席之外的东西。
“而且昨日和你一同来的文书,还有他夫人我怎么没见到?你们是不是以为在我这里大放厥词之后,只要跑得快我就不会怪罪你们了是不是?”
苏渺然将茶盏放到自己手边,手轻轻的拖着自己的脸颊,眼神不怒自威,似乎是随时要将眼前的女人看透一般。
“这……夫人何出此言?倒也不必将话说的如此之重,这话叫别人听了也难免寒人心。”
“寒谁的心?寒那个因为拐卖良家妇女被处死的官员的妹妹的心吗?我竟不知道我朝居然对罪臣亲属有如此的关怀之心。”
苏渺然现在说的这些话已经超出了知州夫人的认知范畴,她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
她的家族只教会了她如何在后宅中生存下去,如何管家,如何和夫君举案齐眉,成为她的贤内助,但是从来没告诉过他还能像苏渺然那样指着人,引经据典的和人争论。
这在她的认知里是不太符合规矩的。
“苏夫人,我尊重您所以称您一声苏夫人,但是这里到底是江南城,我们这里女人讲究柔顺,像夫人这样的,恐不符合三从四德的要求。”
苏渺然显然是没想到对方憋了半天居然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这话居然是官眷说出来的。
“你身为官眷,自然是要有约束己身,关爱百姓的职责,当今的皇后娘娘,乃我朝女眷之典范,我可不曾听说过皇后娘娘在各地灾难频发之时还在京城中享乐。”
“反倒是听说皇后娘娘时常以身作则,劝谏各宫嫔妃开源节流,将节省下来的银钱全都置换成了百姓需要的物资,送往了各地。”
“你今日说我说的话不符合你口中的三从四德,你可是在说皇后娘娘不堪为天下女子之典范?”
这帽子扣得太大了,就算是知州夫人,也不敢接下,万一这话被有心之人传了出去,就算是天高皇帝远,自己的丈夫和母家也不一定能护得住自己。
“苏夫人莫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帽子,我等官眷自然是以皇后娘娘为表率的,但是我今日只是来邀你和我一同去吃顿便饭,怎么现在就成了我等不遵从皇后娘娘的教诲了?”
“我从未说过夫人未曾遵从皇后娘娘的教诲,只不过是夫人现在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违皇后娘娘的所作所为。”
见对方还想狡辩,苏渺然也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她们这一群人被这一带特有的礼教观念束缚的太深了,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此时,知州夫人的三寸不烂之舌也是没了用武之处,只是气的不停的喘着气,这种事多说多错。
要是一个不留神哪句话说的不对,冒犯了皇后娘娘,那就不是说一个被苏渺然抓起来的婢女那么简单的事了。
“夫人要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可以先在前厅休息一下,我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办,还需要失陪一下。”
“夫人要是愿意,在这里逛一逛也是可以的。”
苏渺然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至于去干什么……当然是去后院柴房看一看春和景明两姐妹现在审问到那个地步了。
苏渺然掐着时间算了算,这个时间差不多该说的也就都说了,他们两姐妹在这些事上,自己还是非常信得过的。
知州夫人见着苏渺然就这样离去,心里不由得感觉自己似乎是被慢怠了。
刚欲发作,却又是猛然想起,苏渺然是去后院。
后院有什么?有苏渺然口中手脚似乎并不干净的“小偷”,她这下去后院,难不成就是去审她去了?
知州夫人想到这里,手不自觉的捏紧了手里的帕子,似乎快要将他搅碎一般。
“夫人要不我们先走吧,今日怕是…………”
身旁的婢女小声和知州夫人说道,她又怎会不知道今日此事很难善了,但是今日若就这般回去,难免回被夫君狠狠的责骂一番。
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自己和他成亲这么多年,还从没遇到过这等难事。
苏渺然和李穆祠二人就如同那仙人掌一般,浑身上下布满了难搞的尖刺,让人难以下手,不管从哪里入手,都会将他们扎个鲜血淋漓………
而且还没办法将他们护身的尖刺拔下,要是想要把他们身上的尖刺拔下,照样还是会让自己变得千疮百孔,看你还不如直接下手来的痛快一点。
“再等等,今日不能就这么算了。”
知州夫人将心底的郁气全都压了下去,几乎是从牙缝中生生将这几个字挤了出来。
“再给我上一杯茶,我今日就在这儿等着苏夫人,想必等苏夫人忙完之后,还是很愿意见我的,毕竟哦我们呢聊的,是那样的投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