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刘邦就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由几名护卫搀扶着,回到后堂休息去了。
等到张良来到后堂时,只见刘邦一副醉熏熏的模样,斜靠在床上,一左一右两个面容清丽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替他按摩着双肩。
而他的双脚则垂到地上的脚盆中,另有两名侍女温柔地揉搓着他的双足。
刘邦则半眯双眼,一面嘴里哼着小曲儿,一面享受着侍女温柔的侍奉,看起来好不惬意。
张良进屋躬身一礼,说了句“大王,臣张良有事求见。”
之后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刘邦睁开惺松的醉眼,瞥了一眼张良,随后吩咐身旁的侍女道:
“都下去吧,我和军师有话要说,不要让任何人靠近。”
几名侍女齐声答应,随后扭动娇躯,缓缓退出屋外。
等到侍女退了出去,刘邦坐起身来,随手捻起桌上切好的苹果块,一下丢进嘴里,漫不经心地问道:
“子房先生请坐,事情都打听清楚了?”
张良刚刚落座,听到刘邦问自己,忙一欠身回答道:
“臣方才已问明韩信,项隆此人确有本领。其所作所为,与军中所传一般无二。”
一听这话,看似喝醉的刘邦,双眸中突然闪出一道寒光,目光里透露着精悍之气。
但这股精悍之气并没有持续多久,而是在瞬间隐去,刘邦又恢复到一副醉熏熏的样子,长长叹了一口气:
“如此看来,我们真的多了一个棘手的敌人。依先生所看,此人比韩信如何?”
张良也是紧锁眉头,斟酌着回答说:
“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善用兵者,以虚为实;善破敌者,以实为虚。
这项隆年纪轻轻就深知兵法,熟练运用虚实之道,颇有当年韩信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风采。
更重要的是,他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将诸多奇思妙想巧妙运用于战场之上,实在不容小觑。
即便不如韩信,恐怕也差之不远。”
见到极少称赞别人的张良对这项隆却毫不吝惜夸奖之词,刘邦也不禁发出一声深长的叹息:
“唉!本以为这次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剿灭项羽。想不到却被此人横插一杠,以致我军功败垂成。难道真是天不亡项羽,在关键时刻派人来救他?”
刘邦一边说着,一边在脑海中想着自己的几个儿子。他们虽从小受名师指导,也算得上是人中俊杰,但与项隆相比,却不免有些相形见绌。
“本来一个项羽就已经够难缠了,现在老的没除掉又来了个小的,真是让人烦心。”
刘邦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手指向桌案上的一封竹简,对张良说道:
“你看看,这是从淮南王英布那里刚刚传来的回信。
项羽从垓下向西逃窜,想要回到江东,必定经过九江地界。
所以我在十日前向英布传信,想让他配合我军,在半路截杀项羽残部。
可你猜怎么着?这混账竟然根本不听我的命令,没调一兵一卒,就把项羽轻易放跑了,实在可气!”
听了这个消息,张良却丝毫不感到意外。他只是微微一笑,接口道:
“这英布原本是项羽帐下一员猛将,后来与项羽不和,才自立门户,其实与项羽并无太大仇怨,只是因为利益分配不均而已。
既然他能因为利益而反叛项羽,自然也会因为利益而放项羽一马。
如今的局势很明显,项羽存,他可以坐视楚汉相争,浑水摸鱼,以得渔翁之利。
而项羽若亡,那下一个倒霉的就会是他英布了。这一层他不会看不清楚,所以不帮我们也是在情理之中。”
一席话,说得刘邦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真是求人不如求己,看来我们也只好横渡长江,从正面击败项羽了。”
张良在一旁看着刘邦焦虑的神情,突然微微一笑,劝慰道:
“主上不必忧心,这项羽、项隆父子虽强,但也不过是强弩之末,只能仓皇逃往江东。而我军兵力十倍于楚军,出兵征讨江东,自然不在话下。”
可刘邦却摇头叹息:
“我们虽然兵多,但项羽却占了地利,依靠长江天险阻挡我军。
想要渡江,必须先造船。再说北方士兵不善水战,还需多加训练。
这一面造船,一面练兵,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我担心项羽会利用这段时间重整军备,局面也许会发生变化。”
张良知道刘邦的担心不无道理,但他此刻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所以显得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臣今早已与陈平商议过,既然正面战场暂时无法行动,那我们不妨在暗处行动。”
“在暗处?”
“不错,暗中刺杀。”
“刺杀项羽?”
“非也。项羽身处军中,身边人数众多,难以下手。”
“不是项羽,嗯……难道你的意思是刺杀项隆?”刘邦一下子明白过来。
“正是如此。”张良解释道,“项隆现在与楚军主力相隔甚远,所带兵力不多,正是我们刺杀的好机会。只要除掉此人,项羽匹夫之勇,不足为虑。
臣已经命人在吴中城外设好埋伏,不等他进城与项羽汇合,我们就在城外除了此人。”
听了张良的谋划,刘邦微眯双眼,点头赞同:
“既然先生早有安排,看来也只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