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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第 139 章

    说实话, 眠棠不想去。

    这等替皇后做主的主意可不是她这个臣妻好提的。

    若是去了,无论最后石皇后做了什么决定,似乎都是她出的主意一般。这样的麻烦, 她可不想挨身。

    可是这和节骨眼上, 石皇后叫她去,她又不能借口自己身子重不去,那样的推诿之词实在是太明显了。

    崔行舟倒是没有她这么对的顾虑:“大约是皇后不想那些老臣见太后,可又不好一个人担责任, 就是要找你去分担黑锅。既然如此,这黑锅不妨背一背, 就去顺了圣意, 然后借口身子不适, 早些回来就是了。我跟你同去, 在宫门外等你。”

    既然下定决定认背这口黑锅, 眠棠也就麻利地换衣梳妆,然后上了马车。

    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儿却给准备认倒霉的父母出了个绝佳的主意。

    当马车一路在石板路上微微颠簸着到了宫门前时, 眠棠突然发动了……

    也许是被马车颠破了羊水, 眠棠当时只觉得身下一热, 马车上就开始淋漓一片。

    宫门前迎候的宫人们都慌了神儿, 急急去喊太医来马车上接生。

    结果那太医跑掉了帽子, 还没到宫门前时,淮桑县主已经生啦!那马车里的哭声震天动地。

    这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壶茶的时间。

    急得太监在马车下直抖手:“哎呦喂,王妃,您倒是勒着点啊, 哪有您这样说生就生的!”

    崔行舟以前也想过眠棠生产时折腾的过程, 可绝没想到她生得竟然这么快!

    眠棠自己也傻了,说好的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呢?怎么只觉得肚子一松, 娃娃就这么钻出来了?

    最后太医简单处理了婴孩的脐带后,崔行舟跟守门的那马车的车窗车门都用抱来的棉被堵上,然后密不透风地直接回府一直到了眠棠的寝院里后,眠棠才抱着婴儿没事儿人一般下了马车回屋做月子去了。

    太妃听闻眠棠在宫门前将孩子生下来,便在侍女搀扶下忙不迭地赶来,问着崔行舟:“生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结果淮阳王难得被问得一愣,方才忙得昏了头,只顾着问眠棠好不好,又匆匆撇了眼湿漉漉裹着眠棠外衣的小肉团子,压根没去看那小婴儿是男娃娃还是女娃娃。

    楚太妃实在看不得儿子傻愣愣不说话的样子,只一拨开他,径直进了屋子里。

    这时老早就请好的奶娘正给小婴儿洗澡,看太妃进来了,便笑着说道:“恭喜太妃,恭喜王爷,我们王妃生的是个男娃娃!”

    楚太妃看了看,肉滚滚的胳膊腿,小屁股一拱一拱的,一看就是个壮实的男娃娃。虽然眠棠肚子看着不大,可这小娃娃的个头可不小,只双手合十感谢上苍保佑母子平安。

    这时崔行舟也进来了,接过奶娘包好襁褓的儿子,看着他还未睁开的眼儿,和一张一张找奶吃的小嘴,那模样倒是跟他像极了。

    眠棠和崔行舟一早便想好了,若是男孩便取乳名叫小熠儿。

    现在小熠儿乖巧得很,直往眠棠的怀里拱,眠棠抱着这温暖而绵软的一团,还有些如在梦中――早上还在肚子里揣着的,现在就躺在臂弯里了?

    楚太妃不欲打扰儿媳休息,抱过了孙子,就心满意足地出去了。

    崔行舟在一旁静静看着抱着儿子的眠棠,忍不住也搂住了她,在她的额头上亲吻着:“辛苦你了。”

    说到辛苦,眠棠这顺产得都有些心虚,听到“辛苦”二字略不敢当,喃喃道:“生得这般顺,还真成母牛了……”

    她怀里的小婴儿似乎听懂了娘亲的话,竟然闭着眼,勾着嘴角,看上去竟像是在笑。

    眠棠轻点着他的小脑门道:“还敢笑!都是你害的娘亲丢了大丑,明日满京城里都要知道我在宫门前生产的事情了。”

    崔行舟亲了亲儿子的小脸蛋:“好儿子,给你爹爹洗清了污名,人都你娘生你时会血崩,结果竟然坐个马车便将你颠出来了!以后你若淘气,爹爹少打你几次屁股好了!”

    眠棠看着一个模子里印出的大小两只,不由得甜甜地笑开了。

    小熠儿的出生可给他的娘亲省了不少事情。最起码再不用进宫给石皇后出主意了。不过皇宫里的赏赐却成车地运来。

    石皇后听闻了淮阳王妃在宫门前马车上生产的惊险,也甚是歉意,命人备足了滋补的贡品,还有赏赐给小世子的玩物用具,一股脑地往王府运去。

    这等架势,足以看出石皇后与淮阳王妃的私交是何等深厚。

    这样的隆宠之下,再无人敢编排淮桑县主落草为寇时,与皇帝刘u的前尘往事。待小熠儿满月时候,前来送贺礼之人多极了。

    眠棠看了礼单都不知,自己竟然跟这么多人有着交情。

    石皇后也亲自来看眠棠了,就连皇子都跟来了,立在摇篮便,好奇都用手指头戳着小世子的嫩脸,还喊着:“母后,他比我妹妹都胖!”

    小熠儿的确很胖。

    眠棠坚持自己喂奶,奶量又很足,所以小熠儿吃得小胳膊如藕节一般,胖胖的小手上也都是手窝。

    不过石皇后看上去竟然瘦了不少,一问才知,刘u最近身子不好,须得皇后替他批阅奏章,如此一来,石皇后操劳得竟然瘦了。

    看着眠棠月子里养得丰韵的脸颊,石皇后表示很羡慕:“女人家,就应该如王妃你这般,凡事都不需得操心,如今别人都艳羡本宫为六宫之首,可是本宫倒甚是怀念以前刚嫁给万岁时,只自己独门小院的快乐。”

    眠棠道:“我有什么好羡慕的,如今这月子坐的,在府门里都憋得要长霉了。也不知最近京城里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石皇后叹了一口气道:“还能有些什么新鲜事儿,就是有些老臣隔三差五地闹着要见太后。可是太后凤体欠安,怎么能禁得起折腾?此番宫变,宫家参与甚深,万岁总是要处置了,免得别人再生反心。但也不知什么人,竟然在民间散布着万岁并非皇家正统,却残害了绥王皇叔公一类的谣言……”

    眠棠拧眉道:“都是些混账才能说出的话,二圣莫要为此烦心,这黎民百姓过好日子才是真的,深宫大内的事情,与他们何干?”

    石皇后笑道:“满朝文武若是都如王妃这般明白事理就好了。你也出月子里,以后常入宫陪陪本宫啊!”

    眠棠也微笑点头应下,不过据她所知,皇后应该是不需要人陪的。宫里宫外的事情都需要她料理。

    不知为何,那个孙芸娘还活着,只不过被关入了冷宫里,缺衣少食的。石家除了应付宫家之外,也是一点点在排挤着东宫旧部的势力,尤其是孙家一并遭到了清算。

    如此一来,石家与淮阳王倒是维持了微妙的平衡和谐。

    眠棠坐月子时,她的庶嫂廉u兰和廉姨妈倒是来过几次。

    当初绥王在庆丰镇偷偷运兵时,是五爷崔行迪手下的伙计发现,告知给五爷的。五爷当时觉得不对,便立刻派人告知了淮阳王,才让淮阳王的心里有了准备。

    这个人情,眠棠自然要替王爷领了。所以廉姨妈虽然依旧不减市侩之气,可眠棠也微笑地以礼应对,顺便问问庶嫂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提起这个,廉姨妈的抱怨之情又滚滚而来:“说起来他也是王府的世子,何苦为了几个臭钱逐利,见天的在外漂泊?我都不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的女婿是淮阳王的兄长,你说哪个王爷世子须得经商度日?这总不回家宅的,我女儿若真怀了身孕,倒叫外人说嘴去了!”

    廉姨妈说得刻薄,廉u兰自然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抽空狠狠瞪自己的母亲。

    眠棠听出了廉姨妈话里的意思,倒是及时给庶嫂台阶下:“嫂子还年轻,不用着急。回头我跟王爷说说,看看哪个府衙里差事清闲,若是能让五哥领上稳定的俸禄,便也不用那般出去操劳了。”

    廉u兰连忙道:“王妃快别跟王爷提……先前廉家里许多子弟都甚是叨扰王爷了,如今再麻烦王爷,多有不便……”

    眠棠将怀里拱来拱去的小肉球顺了顺,微笑道:“这是给崔家自己人办事,怎么能跟先前的比?只是五哥素有腿疾,恐怕难以入仕,但是在府衙里寻个清闲的文书差事并非什么难事。”

    廉姨妈听了这话略不顺耳,什么叫给自家人办事?难道她廉家就不是崔家的亲戚了?可是这话梗在猴头愣是没敢说出来。

    自从她知道了这个柳眠棠的真正出身后,便又略微打听了一下仰山陆文的事迹。

    这一路停下来,真是吓飞姨妈的七魂六魄。绿林盗匪的传闻大都离谱,什么剥人皮,点天灯的,活人开膛挖心的。甚至还有一段仰山陆文用人血解渴的轶事。

    现在眠棠稍微瞪一瞪眼睛,廉姨妈都有点腿肚子转筋。听说那宫里的芸妃就是柳眠棠的死对头。现在被关在冷宫浑身溃烂,生不如死,也不知是不是柳眠棠用了什么手段。

    毕竟她跟一向宽慈的石皇后关系甚好,若是她想要报复芸娘的话,应该也很方便。

    既然有了这般敬畏之心,廉姨妈在柳眠棠的面前,倒是少说了许多怪话。

    而廉u兰自然是谢过了王妃的好心,直说等五爷行船回来,再一起登府谢过。

    既然出了月子,柳眠棠便想出去走一走,尤其是见一见镖局的众位兄弟。这段时间她是憋坏了,现在总算对卸了货物,可以自由走动了。

    说起来那四兄弟有些对不住“忠义”二字。自从她上次将他们从狱中救出来时,匆匆见了一面后,便再无他们的音讯,就连小熠儿摆满月酒时,都不见他们四人和镖局子里的众位兄弟露面。

    不过想到也许他们押镖外出了,倒也正常。所以这次,眠棠让碧草她们装了喜蛋和糖果,整装待发,准备让昔日的弟兄们也沾一沾喜气。

    到了镖局子门前的时候,柳眠棠却有些傻眼了。只见镖局的大门已经贴上官府的封条,门前萧条败落得很,一看被封就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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