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可能因为有阿达和阿曼姐姐两位兽人在，阿曼虽然满肚子话，最终目光纠纠结结落在阿银身上又落在卓岩身上，张了张口又闭上，再张再闭上——
卓岩拎着四条梆硬的鱼，不客气的两条塞到阿曼手里，还有乔姐手里两条，当没看到阿曼脸上的‘黄暴’内容，解释说：“我前段时间抓的鱼，已经处理好了，谢谢你们记挂我，要是方便，等暴风雪停了，麻烦你们带给小咸还有石头，这两条给你们的。”
“卓岩，你够吃吗？”乔拿着两条鱼，脸上是担心，“我问过其他人了，洞里都还有吃的。”
阿曼此时才注意到手里的东西，很是嫌弃说：“这个很难吃的，你都吃这个了，还给我们拿什么！”
“不会啊，鱼肉挺好吃的。”
“我以前吃过，很苦的。”阿曼觉得卓岩嘴硬，肯定是因为养了白毛仔，所以没东西吃，靠吃这个，“你这么客气干什么，我们才不吃这个，肉又苦还有好多刺。”
卓岩的日子果然很难熬。
“苦？你是不是处理时把苦胆划破了？肯定是的，鱼内脏有苦胆，苦胆破了就会便苦，我这个处理干净，回去你们剁成块跟土豆——就是泥豆烧汤、炖煮都行的。”
“你们来看我，我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个能拿得出手，我很感谢大家的。”
卓岩说的很是认真，这样的天气，两人麻烦兽人过来，那真是把他当好朋友好伙伴看待的。
他自然也想回报对方的心意。
阿曼感受到了，其实还是想把鱼还回去，卓岩一个人不够吃，现在又有个白毛仔，但乔拉住了他，说：“卓岩的好意，我们该接受的。”
“那他不够了。”阿曼嘀嘀咕咕。
乔笑说：“我们要是给他送肉，卓岩不要，你也会生气的。”
“那当然了，我求了我姐好多天，才带我过来，他要是不要肉，那可太让人生气了。”阿曼说着说着便明白乔的意思，于是痛快的收下了鱼，哪怕这个鱼很苦，他也不会浪费，“我会吃完的。”
卓岩脸上扬起了笑容，送小伙伴们出洞——阿曼姐姐和阿达一直在洞口外等着。
几人不再多聊，阿曼身上裹着皮子，双手抓着鱼，翻身上了姐姐的背上，乔也同样上阿达的背。阿曼刚坐好，他姐姐一道闪电似得便飞奔跑了起来，风雪中只留下阿曼含糊的声音。
“卓岩——你——死——”
应该是你别死，别字被风吹散了。卓岩大喊：“知道了，别别别别别别死！”加强别！
亲姐弟，姐姐对弟弟可不客气，先跑为上。
而未婚夫妻，阿达对乔就很耐心。此时乔坐稳了，也没出发，乔裹着皮子抱着鱼，看向卓岩，目光隐约有些担心，穿过卓岩身影落在后面亦步亦趋跟上来的白毛仔身上。
卓岩明白过来，笑说：“放心吧乔姐，阿银很乖很好的。”
“好，我们雪化了再见。”乔说。
卓岩：“好，开春见！”
大家都要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个雪季。
乔说可以了，阿达才起身，奔跑速度不算特别快很稳的，不像刚才阿曼姐姐，一路跑成残影，颠的阿曼‘别’字都散了。
卓岩目送两人身影消失在风雪中，脸上还挂着笑容，回头摸了摸阿银的脑袋，开开心心说：“真好，他们都是我朋友，乔和阿曼，乔很温柔心细，阿曼是个嘴硬心软，都很有义气的人。”
“还有小咸还有石头。”
卓岩关掉洞门，话很多，一路跟阿银说他的朋友们，“你以前应该是见过的。”
阿银点点脑袋，去蹭哥哥的腿。
卓岩坐下，锅里的鱼头汤快好了，不由有点感叹：“他们来的匆忙，走的也快也没留他们吃饭。”他给自己和阿银盛了饭，等晾凉的功夫，还是很有谈兴，继续刚才的话题。
“石头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其实蛮心细的，可能因为家里有妹妹的关系，对小咸我们几个年纪小的就很照顾。”
“小咸家里都是哥哥，他年纪跟你一样大，没什么主见，口头禅就是就是，不过我一摸摸他耳朵，他就变成了豹子耳朵，可可爱了。”
阿银歪了下脑袋，‘可可爱了’？哥哥夸了亚兽人小咸可爱，哥哥喜欢摸豹子耳朵吗？
卓岩正畅谈朋友，便感觉到手上毛茸茸的，一低头看到阿银挤着一颗毛茸茸脑袋往他怀里送，而且用脑袋蹭他的手掌，一双蓝眼睛望着他，满满的热情讨好。
怎么狗里狗气的啊。
卓岩被萌的不得了，“好好好，哥哥摸摸阿银的，摸摸摸摸~”他想，阿银有一半狼族血统，那狼和二哈也没差别了（bushi）。
阿银甩着尾巴，低低的嗷呜嗷呜的叫。
这天洞里氛围都很欢乐。而阿曼乔也刚给小咸石头送完鱼，小咸看到冻得鱼，还挺懵的，“这鱼可苦啦。”
“卓岩给的，你吃吧，别浪费了。”阿曼说。
小咸一听，便抱着鱼说：“卓岩哥的日子好辛苦啊，吃这个鱼。”
“我也说了，算了算了他的心意，难吃就难吃了。”阿曼不敢多说，他姐姐还在等，送完鱼，临走时想起来，“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情，卓岩和白毛仔好了，还给白毛仔起了个名字叫阿银。”
阿曼姐姐低吼，天黑了，风雪大了。
“来了来了，我先走了。”阿曼不敢耽搁，声音又消失在风雪中，颠的一路散。
抱着鱼的小咸：？？？哈！！！
卓岩哥和白毛仔好了？！
乔和石头家的洞离得很近，乔去给石头送鱼，简单说了卓岩看上去还不错，洞里也很温暖，石头一如既往沉默，只是点点头，眉眼看着放松了些。
最后要走时，乔其实也没忍住，说：“卓岩洞里有白毛仔了。”
“啊？！”一向老实寡言的石头被这句话干的表情稀碎。
乔：“白毛仔现在叫阿银，卓岩取得名字，卓岩看上去很喜欢阿银，我先回去了，等雪停了，太阳出来了，我们再去找卓岩。”
石头抱着鱼恍恍惚惚表情震惊。
冬日里，大家都在洞里憋闷许久，对外界，其他洞里一点小事，就是以前不爱打听闲事的人，此刻都会问两句：刚才乔/阿曼来了说什么。
小咸最为活泼，先把鱼给阿妈，“阿妈是卓岩给我送的鱼。”
两个哥哥在旁边一言一语，“你不是最怕这个了吗，吃起来是苦的。”、“你拿你的肉换苦鱼。”
小咸阿父打两个儿子脑袋，“不许这么欺负弟弟。”
“哼苦的我也吃。”小咸先给两个哥哥哼了一通，满脑子装着另一件事，“阿妈阿父，部落里的白毛仔在卓岩洞里，他都没死。”
其实阿曼刚才说的，小咸兽父听见了，即便是洞口风雪大，但兽人耳力很好的，此时小咸阿妈先是吃惊，“啊？”等反应过来了，点点头说：“其实也挺好的，那孩子很可怜，他阿妈我见过，他的兽父也不管他……”
做饭前，因为和两个哥哥赌气，小咸说他今天要吃鱼肉，阿妈拗不过，其实洞里肉吃太多了，想着煮鱼也好，换个口味，便让小咸去煮鱼。
小咸学着卓岩做饭，烧雪水，刮泥豆的皮，还有芋头都丢进锅一块炖了，锅还没开，洞里就飘起了不一样的香味。
两位兽人哥哥一反之前无聊懒撒，积极地围到锅边。
“有点香。”
“可能只是闻起来还不错，其实吃起来还是很难吃很苦的。”
小咸用勺子搅着汤，抬头看他的哥哥，说：“你们不知道，卓岩做什么都会很好吃，这个鱼跟苦苦的鱼肯定不一样。”
他之前也想去卓岩洞里，不过两个哥哥都不愿意驮他，阿妈阿父也怕他出危险不许他外出，这会小咸有意想炫耀显摆卓岩的鱼，卓岩本来就很聪明的。
“你们吃了一口就知道了，卓岩和以前不一样了。”
“是是是，现在你那个亚兽人伙伴喜欢兽了。”
小咸：可恶，他的哥哥真是大坏蛋。
“你们这么说，我不给你们分鱼了。”小咸气得耳朵又变成了毛茸茸。
兽父打着俩儿子脑壳，这俩儿子明明很疼爱小咸的，但嘴巴每次都要惹哭弟弟。两位哥哥看小咸红眼眶，耳朵也毛茸茸，对视一眼。
“好吧，求求你弟弟，给我们吃一口吧。”
“我以后不说你那位亚兽人同伴了。”
小咸不为所动。
“等风雪小了，我可以驮你去那个亚兽人家玩。”
小咸毛茸茸耳朵抖了下，“真的吗大哥？！”
“哇大哥你这个都答应，我的背可是只背我的伴侣的。”
“真的。”
小咸开心极了，当天那锅鱼汤，小咸给大哥分了好多肉——除了阿父阿妈之外，大哥的肉最多啦。不过等小咸喝到第一口鱼汤，吃到第一口肉时便后悔给大哥分的多了。
因为——
“肉不苦，好好吃，好香哦！”
一连吃了许久的烤肉烤肉烤肉，此时的一锅鱼汤，真的是再鲜美不过了。即便是洞里肉多，起初小咸要给另一个亚兽人伙伴分一些肉，小咸阿父阿妈也是有点点不愿意的，不过小咸自己省肉，吃的很少，都是吃泥豆。
父母疼爱小咸，最后松口答应，还让小咸别省了。
此时，一家人喝着鱼汤，小咸阿妈便说：“你的伙伴卓岩珍惜了你的心意，他是个好伙伴。”
小咸可开心了，挨着阿妈，毛茸茸耳朵这次是因为兴奋，点点脑袋，“就是就是，卓岩可聪明啦！”
就是、就是眼睛不好，怎么会喜欢白毛仔呢。
白毛仔那么弱，也不会打猎，跟白毛仔结成伴侣是会饿肚子的。
最关键是，也没办法生崽崽，他记得卓岩是很喜欢崽崽的，上次看到石头哥的妹妹，卓岩可是两眼冒光的。
唉。
石头家的洞，当天也煮了鱼，石头的妹妹围着火堆边，鱼汤的鲜美气味，让幼崽兽体急的嗅着鼻子，眼巴巴的看着锅，又被阿妈拦下来，揉着崽崽的耳朵，让等一等，小心火烧到了尾巴。
阿父问：“乔今天给你送了鱼，还说了什么？”
“卓岩和白毛仔好了。”石头沉甸甸的替卓岩操心，喃喃自语：“可能也还没结伴侣，卓岩还没成年……”
也还来得及吧，可是卓岩那么喜欢白毛仔。
真是苦恼啊。
卓岩丝毫不知道他的八卦绯闻已经深入人心根深蒂固固执己见——
此刻，卓岩和阿银刚清扫完洞口积雪，干活干的大汗淋漓，休息了会，两人美滋滋围着石板半个月以来的第一顿烤肉！
乔姐阿曼给他带了肉，各式各样的，他分不清什么肉，有肥的瘦的，都是拳头大小，攒了十多个肉块，这样分散的肉块，卓岩知道，是他的四个好朋友尽力给他攒的。
怎么能不感动呢。
卓岩心里哗啦啦流泪，嘴上哗啦啦流口水。
石板上，偏肥的肉煎出了油脂，滋滋冒响，两面金黄焦脆，卓岩又狠狠咽了口口水，把第一片放在阿银碗里。
阿银抬着前爪爪，用鼻子顶一顶盘子，哥哥先吃。
“马上——咕咚，我也有。”卓岩没出息咽了口水，第二片放在他的碗里，看向阿银，“吃吧吃吧，小心烫。”
这也太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