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荀棐的命令下,中军和后军千五百人整理好长矛盔甲,踏步向前。
砰!砰!砰!
脚步声齐整无比,尖锐的矛尖闪烁着幽冷的光芒。
“杀!”
一声声怒吼响起,长矛如林,刺向已经不能成阵的黄巾贼,仅仅一个照面,站在最前面的黄巾贼就倒下了一大片。
“杀!”
“万胜!”
“万胜!”
呼喊声燎亮,汉军一边刺矛,一边毫无阻碍地前进,黄巾贼几乎无法挡住他们哪怕一息。汉军就如同海中的波浪一般,接二连三、连绵不绝地拍打过去,将额抹黄巾的贼军淹没在汪洋大海之中。
黄邵见了心惊不已,他又回想起了定陵城下之战的惨烈场景,梦魇又来了!
“大帅,汉军太强了,我们根本挡不住啊!”一名亲兵焦急地说道,“我们撤吧,趁现在军阵还未彻底垮掉,我们护卫您向南突围,再晚就来不及了!”
黄邵却是神情恍惚,根本没听清亲兵的话,这时他的右边百步外传来一声怒吼:“黄邵,我必取你人头!!”
黄邵被这爆喝惊醒,循着声音望去,原来是刘浑正怒气冲冲地看着他,目中直欲喷火。
黄邵冷笑一声,懒得理会,再一望战场局势,知道大势已去,却也根本不想着突围的事情,而是索然道:“你们若想逃走便走吧,我是没法逃的,汉军会死死的盯着我,倒是你们,只要今夜出了城,总是有机会安全脱身。”
数十名亲兵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二十余人向黄邵行了一礼,立刻拍马往城南逃去,剩下的人面露死志,显然是打算与黄邵共存亡。
黄邵见了哈哈大笑,从一人手中接过一杆铁矛,指着荀棐方向道:“今日我们恐怕都要死了,若说唯一的生机,也就是将荀棐杀了!二三子,可敢与我同往?”
“愿随大帅杀敌!”数十人高呼,纷纷举起手中的长矛。
“好!有你们同行,纵是死了我也甘心!”黄邵面色肃穆,带着亲兵们拍马冲向二百步外的荀棐,“杀!”
能够成为黄巾渠帅,黄邵自然是很有武力的,他长矛一刺、一挑,便是两名汉兵倒下,待其他的汉兵架住了他的长矛,他立刻从马侧抽出宝剑,连杀二人。
鲜红的血液喷洒在半空中,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莫名诡异,黄邵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面色狰狞地望着荀棐。
荀棐身边,披挂着双甲的于都见黄邵死到临头仍作困兽斗,主动请缨道:“荀师,我愿为您取黄邵人头!”
荀棐却是大笑两声,抬起一支长长的马槊,道:“于都你为我压阵便可!”
话音落下,荀棐已经缓缓驱使马儿,身下的骏马似乎感受到了主人身上的战意,鼻子中喷出一股白气,马蹄不安分地踢着地面。
“杀敌!”
骏马奔腾起来,荀棐手持马槊直指黄邵,身边数十名骑兵簇拥在侧,于都穿着重甲,不方便骑马,但他快步跑起来,速度却不比马儿慢多少。
战场之上,过万人在小小的北城厮杀,两方主将各如一支锋利的箭头,彼此对冲。
黄邵死死地盯着荀棐,百步、五十步、二十步、十步……
“死!”黄邵爆喝一声,铁矛如蛇贯穿而出,直刺向荀棐的胸膛。
荀棐常年习马练剑,面对这一击稍微一侧身便避了过去,同时手中的马槊从高处猛的一砸黄邵的头颅,黄邵极力偏头,巨大的马槊仍然砸到了他的肩膀上,一下就将黄邵的左臂废去。
黄邵痛呼一声,双腿用力夹住马腹,才不让自己落马,在这样的混战上,要是落了马,几乎就能确定必死了。
正在他微微庆幸之时,忽见一名身材高大壮硕的黑甲汉子贴肩猛的一撞自己身下的马儿,一股澎湃巨力袭来,马儿哀鸣一声,竟然轰然倒地!
“好一个于都!”
荀棐也被这一幕惊了一下,惊讶过后便是大笑,他驰着骏马,掠过摔在地上的黄邵时将马槊一拍,正中黄邵的头顶。
“当~”
鲜血汩汩地涌出,黄邵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睛最后朝荀棐瞥了一眼,眼神中尽是不甘。
荀棐杀的人多了,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毫不在意,他高声喊道:“黄邵已死!尔等还不速速投降!降者不杀!”
这时于都已经冲到黄邵旁边,一刀便将他的首级砍了下来,于都把黄邵的首级挂在一杆长矛上,同时高呼道:“黄邵已死,降者不杀!”
“黄邵已死,降者不杀!”越来越多的汉兵齐声呼喊,本就将要溃败的黄巾贼见此形势,终于不再做无谓的抵抗,纷纷跪地投降,兵器扔了一地。
“万胜!万胜!万胜!”
汉军们纷纷兴奋地高呼,所有人都看向持槊威武的荀棐,目光中尽是崇敬。
荀棐坐在马上,披风飞扬,他看着数千面露崇拜的汉军,知晓自己的威信已经牢牢树立在他们心中,心中甚喜,又因为黄邵已死,颍川郡内最后一批黄巾贼也被剿灭,心情大舒,于是道:
“今夜能够破贼,皆是因为我将帅同心,士卒偕力,理当奖赏!今夜凡与战者,人赐缣二匹!有功者另再赏!”
奖赏一出,士卒们更加欢喜,二匹缣值上千钱,够他们好吃好喝一阵了,就算不爱吃喝,这些钱补贴家用也能支上许久。
“谢将军!”
“将军万胜!”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响起,荀棐心情甚好,虽然今夜光是奖赏就支出数百万钱,可这都是值得的,不说得到军心的好处,光是今夜一胜,所缴获的钱财绝对不会少,必然远远超出他所发出的赏钱。
承诺完奖赏后,荀棐当即下令各军打扫战场,收容俘虏,然后再派人控制全城,包括几处城门、县里的府库,以及让人定时巡城维持治安,免得到了白天会有恶霸游侠趁乱抢劫、杀人。
一项项命令发布下去,已经将近破晓,天色逐渐变白,几缕云气漂浮在空中,显得空旷而深远。
荀棐站在县府之中,抬头仰望着碧澄澄的天空,思绪飘然。
“征战月余,几经伐乱,终于能有片刻的清净,但是颍川平静了,天下却未曾清宁,想要达成我的志向还远着呢,我不过才迈出了一小步罢了,万不可自满自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