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中年人，修为探查不到，但气势汹涌，至少是吞龙强者。
他在笑，笑容给人一种莫名的阴森、诡谲味道。
而在这之外，王康总感觉他的笑不太协调。
不止笑容，整个身体似乎都有些不对。
但具体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莫崇礼？”
王康摇摇头，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说道，“前辈，里面请。”
莫崇礼点点头。
马车足够宽敞。
莫崇礼进来之后，发现有一全身笼罩在黑袍之下的老者，安静而坐。
他也不在意，慵懒地坐在对面，拿起车厢中央的茶点便吃起来。
王康坐在老者身旁，与他相对。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因为许长老在马车内，王康才让他进来，否则，直接就拒绝了。
这家伙，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暂时还分辨不出是否有歹意。
至少从现在来看，对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敌意。
“不知前辈找我有何事，还请吩咐。”
王康不喜欢卖关子也不喜欢绕弯子，说话直截了当。
莫崇礼一边大口咀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没事啊，就是简单的捎我一程，我也去京都呢。”
姿态、模样，都十分邪异。
并且，那不协调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王康笑了，不再说话。
既然不愿意说，那就算了。
这时候，许长老倏地开口：“你不是莫崇礼，你是谁？”
“莫崇礼”愕然抬头，一下子张大了嘴巴，食物掉出来也没注意。
他讶异地说道：“哎呦，你个快死的家伙，眼光还挺毒辣，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莫崇礼的？”
许长老从始至终，眼神都十分警惕，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因为我认识莫崇礼，他也认识我，但你不认识我。”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莫崇礼是一个老成持重的人，绝不会像是现在这样的轻浮与诡谲。
“呃……”
“莫崇礼”嗤笑一声，“我还以为你有多强的特殊能力呢，原来是碰到熟人了，这还真没想到。”
略微一顿，他又说道：“不过，谁说我不认识你，你俩我都认识呀，你们把我养的魔太岁带走了，连声谢谢都没说。”
王康：“……”
许长老：“……”
两人都震惊地望着“莫崇礼”，瞬间都反应了过来。
“你是那画中的老者，上古魔神？”王康率先开口，满脸震惊。
许长老的警惕更甚。
他本来还以为莫崇礼只是被杀了，然后面皮被人剥下来制作成了人皮面具。
却没有想到，莫崇礼比任凭面具还惨，直接被上古魔神夺舍了！
“聪明的小子。”
“莫崇礼”笑着说道，“正式认识一下，我叫擎天。”
“擎天魔神？”
许长老失声，脱口而出，“以武入道，武道通神，以道入魔，祸乱苍生……的擎天？”
擎天瞥了他一眼，冷笑道：“成王败寇，当年老子败了，自然是随便他们编排。”
王康发现他的笑容依旧是充满了诡谲，但是那不协调的感觉，却少多了。
许长老没有再说话，但王康明显察觉到了他的紧张。
他的气势在攀升，似是随时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康子，等下来对方若出手，你想办法逃命，就算他是夺舍，咱们所有人加起来也都不是他的对手。”他传音入密。
他说的所有人，显然是指整个整个车队的强者，包括纳兰听雪和满江。
王康抿了抿嘴唇，悄声回复：“我倒是没有感觉到他的敌意。”
“对我还有别的介绍吗？”擎天又随意的问道。
许长老摇头，诚实说道：“我在一本上古典籍之中，只看到了这十六个字。”
他愈发警惕，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先下手为强。
擎天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别紧张，我不杀你们。”
“前辈，您是来要回魔太岁的吗？”王康主动询问。
擎天摇摇头：“本来是有这个想法，但是现在改变主意了，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王康诧异问道：“和我？”
“对。”
擎天说道，“当然是你，不然还能是这个快死的家伙吗？”
略微一顿，他补充了一句：“修炼了接近两百年还未能入天命的废物，连通天大道都被人斩断了，只能苟延残喘地活着，可惜也活不久了，也配和我交易？”
许长老眸子里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但转瞬便能黯淡下来。
他没有说话。
因为对方说的是实情。
因为对方有资格这么说。
王康：“……”
许长老听起来好惨呐。
他说道：“可是，我才刚刚莽夫第八境，修为低下，不知能帮上前辈什么忙？”
擎天说道：“我需要一具天命武者的躯壳。”
“？？”
王康，“前辈，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不过是莽夫……”
擎天：“对，我是看得起你。十年后，只要你不死，天命算得了什么。别人看不出来你的潜力，我可是清清楚楚。”
“十年？”
许长老讶然开口，“他今年十五岁，十年后才二十五岁，这大荒东域，哪有二十五岁的天命武者，连吞噬真龙走上大道的也没有几个人吧？”
擎天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孤陋寡闻。”
许长老无语。
这是上古魔神的一缕神念，不知道活了多少岁月，恐怕都见证了仙魔大战与大荒的破碎，自己与之相比，确实算得上孤陋寡闻。
王康说道：“前辈，冒昧地问一句，您要天命武者的躯体干什么？”
擎天身子似是没有筋骨一般，懒洋洋地躺在那里，望向了许长老，说道：“小家伙，你知道吗？”
许长老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知道跟夺舍有关，但是具体的不清楚。”
擎天叹息一声，说道：“那一场惊世大战之后，武道果真是断层的厉害，如今的武者，竟然连夺舍是什么都不清楚了。”
“神念夺舍，可驱使被夺舍的武者，但除了特定的顶级天材地宝之外，修为无法提升，就算有天材地宝，修为也无法跨境，这是天道限制。”
“所以，在重塑肉身之前，我想要提升实力，只能更换躯体夺舍。”
“若是在这具身躯肉身寿元耗尽之前，我无法更换更强的躯体，就会跟随这具肉身一起死亡。”
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他的目光斜睨了一眼许长老。
刹那间，许长老想到了不久前在上古秘境内的情景，恍然间明白过来，自己也差点被夺舍，顿时一阵毛骨悚然。
若不是自己寿元将近，怕是无法幸免。
他额头上冒出一阵冷汗。
“原来如此。”
王康若有所思。
这就是自己这个穿越者，和他们夺舍的区别？
他忽地露出一抹微笑，开口：“对了，前辈，您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