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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 一人一回!

    “童蒙!”

    “你这排副怎么干的?”

    “手底下一共两个半班,这他妈都摆弄不明白嘛?”

    “让你们班搓的麻绳呢?不搓一早上了么?把人都给老子捆上,五六米一个扣,我就不信,这还弄不清楚疏散队形!”

    ……

    “屈勇!”

    “说他没说你啊?”

    “看看你手底下人两个班之间的距离,一个班跟锅里的稀米汤似的谁也不挨谁,另外一个班稠得像是富裕以后熬的粥,那都他妈扎堆了!”

    ……

    “刘根儿!”

    “唠啥呢?”

    “你和人家唠啥呢?”

    “知不知道什么是训练?啊!”

    ……

    清晨,常战也不养伤了,穿上新军装歪带着帽子直接和所有人一起起床训练,在训练场上愣是比许朝阳喊的还凶。

    也奇了怪了,自打老常让碎嘴子从战场上架着走出来,又经历了奔波才活下来以后,这帮人好像都打心里服他了,任凭他怎么喊也没人质疑他的权威性,包括许朝阳亲手带出来的弟兄。

    就是这些鄂伦春族实在是脑子不够灵活,训练纵列队形的时候还能应付应付,一旦开始训练疏散作战队形,尤其是班长将那个‘散’的口令喊完,就跟手串上的系绳断了似的,全都不按要求来,你跟他解释还解释不通,就像常战喊:“间距!间距五六米,听不明白啊?”他转头就能问你:“啥是米?”

    他们就没这么打过仗,硬给人家从马背上拽下来,可不就这么个结果么?加上这帮人本身素质就低,大部分都是文盲,你跟他说寸、尺、丈没准还能有点印象,米?弄不好他以为是麻袋里装的那种可以下锅的。

    好在常战有足够硬的基础和威望,又带过兵,这许朝阳才敢将最为重要的基础训练交给他。

    那……许朝阳在干什么呢?

    他带着所有排长和老杨,在详细讲解‘战壕’。

    哥几个在草原上将铁锹抡的满身是土,这才挖出了一个深坑,许朝阳蹲在坑边上,用双手和铁锹一步一步教他们战壕应该怎么布置,每个位置的作用是什么……

    “坑上布置掩体砂石包的地方,叫‘胸墙’,这地方由湿土和碎石组成,主要作用是充当掩体;”

    “再往下,应该布置可以缓冲炮弹气流的‘波形板’外壁,可那玩意儿咱们是指定没有了,这就得破开圆木,依靠圆木的弧度,来形成波形板外壁,并以此防备炮弹万一落入战壕之后,减少向前的气流推动,也能拦击破散的弹片和碎石。”

    “波形板外壁的脚下,则是射击台,记住了,一定不要懒,必须要有射击台,这不光是为了考虑士兵身高的问题,更是战士站在射击台上设计时,能够随时保障战壕内的人员流动的通畅性。”

    “另外,有了射击台,在高度增加了之后,能更方便我们深挖防炮坑……还有,不许让任何人往防炮坑里大小便,听明白没有?”

    杨静宇在许朝阳身旁仔仔细细的听着,听到半路,还从怀中将一个小草纸本和半截铅笔头拿出来了,一边听一边记。

    “战士背后,这个位置叫背墙,背墙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炮弹落入两条战壕中间爆炸后,弹片、碎石从背后对战士们的杀伤,一般背墙下面可以留出‘掩体坑’位置,这个位置,也可以作为敌军火力太猛、冲击力太强,冲上来之后的‘反冲锋散兵坑’。”

    “还是那句话,一定不能懒,千万别想着省略任何一个环节,但凡战壕里省略了当中的一个环节,真发生需要的状况,你就算能跟老天奶奶在一个被窝睡觉都没用了。”

    “记真着了,战壕,就是打阵地战时的生命线,想活,就老老实实卖苦大力,将战壕打造牢靠了;想死,也别等鬼子来了,自己找常战。”

    紧接着,许朝阳还给几个排长讲述了几种战壕应该存在于什么样的环境之下,比如Z形壕、S形壕、U形壕等等。

    他甚至还利用这个战壕讲了散兵坑、双人位散兵坑……

    许朝阳是真想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内容,尽可能在训练中教会给所有人,且让所有人都听懂。

    “记住没?”

    几个人连点头带发愣……

    “我他妈问你们记住没!”

    “记住啦!!”

    连老杨都在许朝阳的怒视和嘶吼下发出了大声回应,可许朝阳依然不管不顾的骂道:“这里边装着你、你、和你们手下的命!”

    “王霸犊子!”

    许朝阳不骂他们了,扔几个排长和老杨分别下战壕感受的时候,看向了远处的野地。    通辽境内不止有草原,也有旷野,等许朝阳抬头去看正在训练中的战士们时,好么,一根几十米长的绳子挨着个捆在那些鄂伦春族的身上,各班组正分散训练,在班长一声‘散!’之后,鄂伦春族玩命奔跑的力量给班长勒得就跟要五马分尸似的……

    常战只能这么练兵了,这么练出来的兵会通过肌肉记忆让他们记得牢靠。

    而常战,则在这种野蛮的练兵形式下,变得更加野蛮。

    他拎着马鞭满场飞奔,见到脑子笨的、故意和班长排副对着干的,过去就是一鞭子,在无数个怒目而视下破口大骂:“咋的!”

    “管不了你了啊?”

    “造反啊!”

    硬是凭借强硬手段将一个个鄂伦春族的不解给生生压制了下去。

    对此,许朝阳一句话没说,杨静宇一句话没说,阿尔泰同样一句话没说。

    这就是老人常说的‘一个猴一种拴法’,当面对经过杨静宇长期教育的那群兵,许朝阳自然不会使用暴力,你说句话人家马上照办、还能听懂,你打人家干啥?

    可对于这些一知半解的鄂伦春族,和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战斗,这就是在教他们如何于战场上活下来。

    你不是想上战场吗?

    你不是想抗日吗?

    你不是想为鄂伦春族伸冤、想替老巴图鲁和索伦三部报仇吗?

    那起码得先活着吧!

    起码得明白和队友怎么配合吧?

    “停!”

    正午,常战终于叫停了训练,晃悠着膀子喊道:“各部队带回,午休。”

    下达完最后一道命令,常战冲着许朝阳所在方向走了过来:“朝阳啊?你这是给我找的啥活啊?一上午光抡胳膊根儿了,昨儿刚缝的伤口差点没挣裂开。”

    许朝阳还得安慰常战:“下午就好了,下午是骑射训练,阿尔泰负责。”

    “可算能歇歇了。”

    在常战的抱怨中,他们将队伍带回,这群鄂伦春人在回‘开鲁’的这一路上,好悬没给常战瞪死。

    常战倒好,跟看不见一样,该扯淡扯淡,该唠嗑唠嗑。

    回到营房,还示威似的喊了一句:“有不服的,等老子伤好了,欢迎你们随时报复,摔跤也行,干架也行!”

    他都快把下巴扬天上了,那叫一个神气。

    哎!

    偏偏这群鄂伦春族还就吃这一套,一个搭腔的都没有。

    下午,阿尔泰将马匹从开鲁拉出来以后,鄂伦春族的优势总算是彻底发挥了出来,他们在旷野中骑着战马演练着各种队列,尖锥队列、一字队列……人家在马背上全都给你演练得明明白白,除了在骑射实弹训练中还有些对枪械的陌生感,在骑术这一块,让你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反倒是共同参与训练的余明浩、屈勇他们几个状况百出,他们不是不会骑马,而是骑在马背上拎着挂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进行‘突刺’、‘砍杀’等等动作时,完全跟不上鄂伦春族的节奏。

    这不么,等到天黑,一群鄂伦春族给常战他们几个堵门口了,其中一个年轻小伙学着常战的口吻说打了一句:“谁不服啊?不服等你老常伤好了,随时欢迎你们报复,摔跤也行,干架也行!”

    这个鄂伦春小伙还多给了一句:“啥也不是!”

    许朝阳当场就给嘴咧开了,那个乐啊……

    他喜欢这种氛围,更喜欢这种身上带着股不服输劲头儿的兵!

    常战硬是憋着一口气,什么都没说的回了营房。

    可不没话说了么,上午你跟人家抡鞭子的时候,人家没回嘴吧?那这就不叫以下犯上,这叫你做初一、人家做十五,一人一回。

    盛夏夜晚,通辽刮着一年两次、一次半年的风,吹散了军营中战士们一整天的疲惫,满屋子的鼾声在营房内不断跌宕起伏,许朝阳就在这风吹着沙粒不断敲击营房玻璃的环境里叼着烟,看向了他们所有人。

    这回他得记着这些人的样貌了,许朝阳还打算明天天亮挨着个的问问这些人的名字……

    他怕战争再次来临的时候,和上一次似的,连死的是谁都说不出来,那,将是对这群人的侮辱。

    “连长,明儿我和月儿能不能请个假,不参加训练了?”

    这个声音出现后,许朝阳才反应过来,自己营房里还有女人呢!

    他回头再看二姐,这娘们折腾的已经半点女人样都没有了,脸晒的和他们这些大老爷们一样黑,胳膊上都起了腱子肉的筋线!

    “啥事?”

    “啊,今儿回来的时候,你们男的光着膀子在外边拿井水冲澡,我和月儿就躲了,正好碰上了军医。他说过两天会有一批物资过来,问我们俩是不是随军护士,想请我们去帮忙。”

    “我一琢磨,这是好事啊,我和月儿还能学着认认药啥的……”

    “去吧。”许朝阳很爽快的答应了,万一二姐和月儿学着点真东西,那以后这个连得少死多少人?

    许朝阳闭上了双眼,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人,也正在逐渐心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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