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守关将士突然来报:诸侯大营内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动地。
听到这个消息,被华雄稳住的西凉军众将校再次躁动起来。
华雄思绪斗转,却觉得这里面似乎有什么阴谋,白天张飞前来搦战,自己坚守不出,晚上便传来诸侯内讧的消息,这也太巧了吧。
胡轸见华雄久久不下达出兵偷袭联军大营的命令,又是阴阳怪气起来:“我说华将军,眼下关外叛军发生内讧,自相残杀,一片混乱,这正是我军打败关外叛军的最佳时机,你如此狐疑不决,一旦错过良机,这责任你可担当得起?”
华雄听了后,心想这胡轸总是上蹿下跳,拆自己的台,得让他吃些苦头才行,于是假装被说服:“行啦,别再给本将军戴错过良机的大帽子了,本将军答应立即出兵,不过,由谁带兵出击,由谁带兵守城,得再商议一番。”
见华雄服软,胡轸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欠揍表情,想到带兵出击能立大功,胡轸眼珠子一转,脸带贱笑:“华将军你伤势还没痊愈,这出兵破敌的苦差事便由本副将代劳吧,想必有华将军坐守关隘,必定能稳如泰山!”
这话一出,堂内众将校都听出胡轸有抢功的心思,他们本以为华雄接下来会出言相争,哪知华雄却是面带‘感激’地好言提醒:“胡副将能为本将军这受伤之人考虑,着实难得,不过,本将军有一句话不吐不快,这关外叛军中还是不乏能人的,胡副将出关袭敌还是得多加小心!”
一语道出,高下立判,堂内众将校都对华雄的广阔心胸敬佩不已。
只是,胡轸似乎有些不领情:“华将军多心了,眼下关外叛军乱成一锅粥,本副将只需带兵一路冲杀,将叛军大营捣个天翻地覆即可,哈哈哈!”
华雄面无表情地望了胡轸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诸侯联军即便真发生内讧,以曹操的能耐,也能将影响降到最低,胡轸打算没头没脑的冲杀,一旦被曹操算计,即便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想到胡轸因为短视、狂妄即将付出的代价,华雄心中颇为畅快:“那胡副将打算带多少兵马出关?”
胡轸好像生怕华雄安插心腹似的,脱口便道:“只带本部兵马即可!”
肥水不流外人田,在胡轸看来,白捡功劳这样的好处,还是全让自己人占了好。
对于胡轸的回答,华雄心中暗暗给他点了好几个赞,将心腹通通带去送菜吧,这样自己也能更好地掌控虎牢关。
“那好,胡副将便带本部兵马出击,切记,到了叛军大营后,千万不要盲目深入,以防遭到叛军埋伏!”华雄好似和胡轸没有丝毫恩怨般,再次好意叮嘱。
这话说出,华雄在堂内众将校心目中的形象再一次拔高,而胡轸听了后,脑中竟也生出‘华雄似乎没那么令人讨厌了,等打了胜仗回来,便不再处处和他作对’的想法。
胡轸拱手接令,随后急不可耐地带着本部八千兵马出关,径直杀向诸侯联军大营。
此时,诸侯联军大营内依旧火光冲天,滔滔大火丝毫没有熄灭的迹象。
胡轸带着八千兵马来到联军大营外,看着熊熊燃烧的军帐,以及混乱厮杀的人群,心中大喜的同时,也对华雄的‘优柔寡断’鄙夷不已。
“滔天的大功就在眼前,众将士随本副将杀啊!!!”胡轸一扬手中铁枪,高声激励心腹部众后,一马当先杀入联军大营内。
一路上,胡轸吆喝连连,铁枪翻飞间,连杀七八个联军士卒,‘勇不可挡’。
带兵‘连破’两座营寨后,胡轸越杀越是兴奋,竟只带着心腹百骑闯入联军大营深处。
这时,胡轸前方一骑拦住了去路,只见那人面容粗犷,燕颔虎须,手提丈八蛇矛,正是白天在关外搦战的张飞。
张飞见前来偷袭的西凉军主将竟然不是华雄,顿时十分气恼:“燕人张翼德在此,华雄何在,还不快快出来受死!”
胡轸见张飞眼中只有华雄,觉得自己被藐视了,加上张飞只有一人,便起了斩杀张飞的心思:“哼,华雄那厮坐守关隘,来的是你家胡爷爷,黑厮,受死吧!”
一声喝完,胡轸猛地一拍马腹,铁枪高举,径直杀向张飞。
两马相近时,胡轸手中铁枪倏地一刺,径直袭向张飞的面门,张飞冷然一笑,脑袋微侧,避过铁枪的同时,一矛刺向胡轸的咽喉。
张飞这一矛来的又快又猛,胡轸有心去避,但最终还是慢了半拍,犀利的锋矛赫然击穿他的咽喉。
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刻,胡轸脑海中浮现出‘他挤兑华雄,夺下出关破敌的机会’的那一幕,他这才明白,他从华雄手中抢来的不是立大功的机会,而是直面死神的灾祸!
胡轸麾下士卒见胡轸被秒斩,个个吓得胆战心惊,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冲锋破营的心思,纷纷四散狂逃。
只是,曹操既然已经设下埋伏,又岂能轻易让这些西凉军士卒逃掉,只见原本稀稀疏疏的大营内,陡然出现无数人马,片刻功夫便将西凉军残兵团团围住。
主将已死,逃路断绝,一众西凉军士卒只得齐齐跪地请降。
......
夜已到了三更时分,天空灰蒙蒙的,阴沉的有些可怕,虎牢关外,无数黑影正徐徐靠近关墙。
黑影中,一个身穿银甲的中年将领看到虎牢关上只有七八个西凉军士卒在巡逻,心中暗想:“曹猛德真是神机妙算啊,关头人影稀疏,想必虎牢关中的大部分人马,已经前去袭击诸侯联军大营了吧!”
想到自己率领的江东子弟兵可以拿下夺取虎牢关的大功,银甲中年将领孙坚便隐隐有些兴奋。
静立了片刻功夫后,孙坚向黄盖下令:“公覆,你带一队人去将关门打开!”
手持一双铁鞭的黄盖闻令,单膝跪地道了一声‘诺!’,便带着一队江东精锐士卒向关下摸去。
到了关墙下,五十个江东精锐依着墙脚排开,然后向关上甩出一根根黑绳。
这些黑绳的头部都绑着一个挂钩,在被抛上关墙的瞬间,纷纷钉钩在关墙内壁上,随后,江东精锐们便顺着这些黑绳攀上关墙。
一爬上虎牢关,黄盖没有分派士卒去查探关内详情,便舞动一双铁鞭,领着五十个江东军精锐向着关门处杀去。
或许是留守虎牢关的西凉军太过大意,黄盖没有遇到多大阻碍,便放落吊桥,并杀到关门处,顺利将关门打开。
吊桥放落,关门大开,孙坚喜色狂涌,争先拍马抢入,各部江东士卒紧随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冲进虎牢关内。
可就在江东人马才半数进入关内时,昏暗的关墙上突然火光大盛,无数西凉军蓦然出现。
“咻咻!咻咻!咻咻!”
密集、犀利的箭雨猛地扑向吊桥前后十步范围,只片刻功夫,便将准备通过吊桥的江东士卒杀个一干二净,并在吊桥附近形成了一片死亡地带。
随着‘吱啦!吱啦!吱啦!’的声音响起,吊桥在关外江东士卒惊愕的目光中迅速升起,一举将内外两部江东军隔绝。
与此同时,虎牢关内也是箭雨不断,冲入关内的江东军在西凉军密集箭雨的招呼下,死伤无数。
回过神来的孙坚脸色剧变,当即明白中了敌人的诡计,连忙拨马回转,怒声狂吼:“不好!中了西凉军的埋伏,快快退兵!”
听到孙坚喝喊,一众江东士卒齐齐转身向关门处逃去,只是,吊桥升起后,江东军的退路已经断绝,无数江东军被堵在狭窄的关门道内,进退不得,一时间,自相践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孙坚急声大吼,想稳住乱势,却收效甚微,最后只得领着一部人马向关头处冲去,妄图斩落关锁,放落吊桥。
可华雄哪里会让孙坚如愿,华雄一看到孙坚带兵登上楼关石梯,便命令士卒将巨石、滚木扔入楼关石梯。
上城关的楼梯本就狭窄,尽管孙坚以及麾下的江东士卒悍勇,但也寸步难行,因此还折损了不少兵马。
关外吊桥处,不知谁大叫了一声‘咱们跳水逃离’,一时间,拥堵在关门处的江东士卒纷纷跳入护城河逃生。
关门外侧一空,拥挤的关门通道立即顺畅许多,越来越多的江东士卒通过关门逃到关外。
华雄看到这一幕,顿时眉头一皱,很快,华雄便有了决断,只见华雄带着一部人马从另一侧楼道下到关内,立即对滞留在关内的江东士卒发起冲击。
看到无数西凉军挤压过来,本来因韩当指挥,已渐渐恢复秩序的关门通道再次混乱起来,而这一乱,又大大影响了江东军的逃生速度。
韩当见主公孙坚还带兵抵挡在第一线,心中焦急万分,只见他迅速赶到孙坚身边:“主公,你乃万金之躯,得设法先出关去,这里就交给末将来抵挡!”
说完,韩当不顾孙坚反对,命自己的亲卫将孙坚簇拥向关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