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氏见华佗完成手术,立即出声询问:“大夫,我家夫君的伤势怎么样了?”
华佗一边整理工具,一边回道:“老夫已经将这位李先生坏死的眼球摘除,正常休养的话,五天便不会再疼痛,半个月伤口就可以愈合!”
“居然可以恢复这么快?”除了华佗和华雄,在场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们的认知中,这样的伤势起码需要三个月才能恢复。
不过,神医便是神医,如果他们知道眼前的这位华大夫便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创造手术外科的专家,他们的看法或许就会不一样了。
华佗收拾好工具,便准备告辞离去,华雄见了,当即吩咐亲卫好生照料李儒一家,而他则亲自将华佗送出龙骧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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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李儒休养的军帐内,董氏正坐在李儒的床榻前,陪李儒说着话。
“夫君,咱们的智儿现在长大,懂事了!”
“是啊,遇到这样的变故,这小家伙不但不害怕,还知道安慰我这个当父亲的,说来,真是惭愧!”
“夫君莫要这么说,只要咱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好!”
“嗯,夫人说的对,只要咱们一家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就好!”说到这里,李儒略一停顿,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夫人,你现在恨那华雄吗?”
“恨,怎能不恨,毕竟‘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只是,恨又能怎么样?他虽然杀了妾身的父亲,但却又救了咱们一家!”董氏说出这话的时候,心中满是苦涩。
李儒心里也明白,董卓倒行逆施,做了这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是早晚要死于非命的,而华雄在整个过程中,扮演的只不过是一个操刀手而已。
想虽然是这么想,但李儒却无法劝说自己的夫人放下这段仇恨。
也正因为这一点,李儒对自己一家的未来,感到无比的彷徨和不安。
董氏看到李儒这个样子,聪颖的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唉,以前父亲不是这样的,就因为到了洛阳,父亲才开始连做错事,把整个洛阳城闹得鸡犬不宁、怨声载道,后来迁都长安,更是变本加厉,弄得天怒人怨!”
“这一段时间,妾身心中其实很害怕,夜夜做噩梦,担心父亲会遭到报应,本来,妾身还打算去白马寺为父亲祈福,只是,妾身还没来得及起行,便听到了父亲遇害的噩耗!”
“父亲去了,夫君也被抓进大牢,妾身本以为自己和智儿将充入教坊司,过着非人的日子,谁知,杀父仇人却又将妾身和智儿救出苦海,并将夫君带来相会!”
“以前,父亲是妾身的天,如今,父亲去还他的报应了,夫君和智儿便是妾身的天,妾身已不再想报什么仇,雪什么恨,只想与夫君和智儿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辈子!”
听了董氏的自白,李儒也不禁想起自己游街示众时的场景,一个人,要有多坏,才会被如此多的百姓忌恨!
往事不可追,明日还能造,既然可以重新开始,那就做一个人人称赞的好人吧!
想通这一点,李儒长叹一声:“华雄,咱们的恩怨便一笔勾销吧!”
李儒这句话刚说完,军帐外突然传来两道咳嗽声。
看清楚来人的模样,董氏连忙起身打招呼:“华,华将军!”
来人正是华雄,他来李儒的军帐是想看看李儒的伤势恢复得怎么样了,谁知,到了李儒军帐外,却刚好听到李儒夫妇的谈话。
华雄心想,既然他们夫妇已经解开了心结,那自己便可以趁热打铁,将李儒收入麾下:“李军师和董夫人如此深明大义,华雄心中佩服!”
“深明大义?这倒是谈不上,寄人篱下而已!”李儒的语气依旧有点冲。
华雄听了,尴尬一笑,正当他准备出言招揽李儒时,李儒却是先一步开口说道:“华鸿宇,我和夫人放没放下仇恨这事情暂且不谈,我心中有一个疑惑,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华雄尽管猜不到李儒准备问什么,但还是点头答应下来:“李军师,你尽管问吧,华某必将知无不言!”
对于华雄的态度,李儒还是比较满意:“好!那我问你,你身为西凉军嫡系,更是相国大人的心腹大将,为什么要勾结朝中腐儒背叛相国大人?”
董氏同样想知道答案,李儒问完后,她也将目光投向华雄。
“为什么?无非是为了名和利!”
这两个因素确实是华雄反叛董卓的动机,不过,华雄有一点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作为穿越者,华雄不想自己的命运掌控在董卓手里。
李儒听到华雄的这个答案,早有意料般地点点头,随后,脸带嘲讽地说道:“‘名’,现在你或许已经得到了,只是,这‘利’你就未必得到了吧!”
对于李儒的判断,华雄心中暗暗点了个赞,现在,华雄确实得到了‘名’,即成为斩杀国贼董卓的大英雄!至于‘利’,虽然得到了一些,却也是打了折扣的。
华雄尽管心中有数,但还是问向李儒:“李军师,华某现在不仅成了征西将军,高陵侯,具有开府建衙的权利,还即将迎娶太师王允那国色天香的女儿,按理说,华某的‘利’也得到了,你为什么会认为华某未必得到了‘利’?”
李儒听了,却是冷然一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朝中腐儒们与你在行事作风上应该是格格不入的,他们视你为异类,又怎么会将你想要的‘利’全部给你,在我看来,他们不仅不乐意给你‘利’,还千方百计地想把你排挤出长安城!”
“李军师眼光犀利,洞察人心,真是厉害,不过……”
“不过什么?”
“我华鸿宇要获得什么‘利’,从来没想过靠别人施舍,腐儒们排斥我不假,但我又何曾真正将他们当作盟友!”
“你既然不把他们当盟友,前段时间,为什么不直接把他们杀了,或者夺了他们的权,自己掌控长安城,做下一个相国大人?”
“一方面是因为还不到夺权的时机,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还有价值?”
“价值?他们现在排斥你,处处和你作为,对你来说,他们应该不是价值,而是麻烦吧?”
“哈哈哈,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华某现在还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应对来自吕布、郭汜、李傕等人的威胁!”
听到这里,李儒恍然大悟:“原来你才是最大的野心家!”
“野心家?也可以这么说吧!身处乱世,没有野心,哪里能成就大事,没有野心,又怎么能逃得过别人的蚕食、吞并,不错,我是有野心,但我更有远大的抱负!”
“哦?你的抱负是什么?”
“汉室江山腐朽不堪,北方异族已开始窥视中原。我的抱负便是战败割据各方的诸侯,一统天下,打造一个全新的汉人王朝,然后如汉武大帝那般,征伐异族,消除边祸!”
“一统天下?打造全新的汉人王朝?征伐异族?消除边祸?”李儒口中喃喃,显然被华雄的抱负震撼到了。
不过,李儒毕竟不是常人,只一会儿功夫,他便稳住心神,然后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的抱负确实远大,只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军师聪明绝顶,怎么可能看不出华某的来意?”
“哦?你有什么来意?”李儒继续装傻。
“华某想邀请李军师助华某完成心中的抱负!”
“这还是算了吧,为相国大人谋划,我已经心力交瘁了!”
“李军师,明人不说暗话,你年纪不过四旬,难道要带着经天纬地之才慢慢等着老死?你昔日的志向只在董相国身上实现一半,与华某携手,华某可以助你完成昔日未完成的大志!”
李儒听了华雄直白的招贤请求,心中有所意动,但说到下定决心,却还没到这一步。
一旁的董氏似乎明白丈夫心里的顾虑,连忙柔声劝说:“夫君,往事不可追,就让它过去吧,妾身知道,这几年,因为父亲不听取你的建议,你其实心中一直很苦闷,现在,又有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你就出山吧,妾身和智儿都会在背后支持你!”
李儒听了董氏的话,心中非常感动,正当他准备答应华雄的求贤请求时,却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不禁长叹一口气。
董氏见李儒这个反应,连忙出声询问:“夫君,你叹息什么?”
“唉!我叹息瞎掉的眼睛,还有这人人喊打的身份!”李儒似乎有些气馁。
华雄望了望心中有些纠结的李儒,暗暗感叹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同时,连忙出声开解:“李军师不必太在意自己的眼睛和身份,首先,出谋划策用的是脑子,而不是眼睛,再者,李军师还有一只眼睛可以看东西。至于身份问题,李军师更不用担心,华某已经安排一个样貌酷似你的人当替罪羊,从今以后,除了华某的心腹,没人知晓你的真正身份!”
李儒听了后,仍旧低头沉默了好一阵,最终,他战胜了自己心中的执念,朗声叫了华雄一声‘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