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吃得正高兴呢,龙百万这时候说话了,“燕子,我这个老头子有句话能让我说不?”
“大叔,你看看这个话说的,都一家人了,还有啥话不能讲?你有啥吩咐,尽管说。”林中燕爽快人。
“燕子啊,既然大家是一家人了,我也就有话直说了。成山这个孩子我稀罕,他对我也是真好,不管以后咋说,我可认了这个孙子,我问你,你个女流之辈,守寡都快20年了,咋的,没想再往前走一步吗?”龙百万一说这个话,桌上的人吓一跳。
林中燕脸腾的就红了,虽然她是直爽脾气,爷们儿性格,但是毕竟是个女人。
“叔,这个吧,都这么多年了,孩子也大了,就这么着了吧。快40的人了,还有哪个心思?”林中燕脸红的说着。
“燕子,你就没把我当一家人,我和你说啊,你才多大,我知道你过了年才36岁,我老了,我就希望能看着四海成家立业,他个老小子没个正形儿,多大了,37了,也没给我留个一儿半女,以后我归了黄土了,他咋整,哪有个知疼知热的人照顾。”龙百万说道。
“叔,你说这个干啥呢?”龙四海也脸红了。
“你给我滚边儿拉去,等着你开窍,妈的黄花菜都凉了。我不在了谁给你张罗,你给我听着。燕子,既然大家冰释前嫌,我的想法这样,你现在一个人,四海还是小伙子,我看你们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儿,闹了半辈子,还都知根知底,如今无论是形式还是环境,我看都适合,天时地利人和,你们凑合在一起不行吗?绺子还能壮大,地盘还能扩张,你们两个也不用天天睡冷被窝,这是多好的事情。我提议,你们就和就和吧。行不行?”龙百万又开始拉郎配了。
这个话一出,只见林中燕的脸和龙四海的脸都红到脖子根儿了。这个话能在桌面上说嘛?但是土匪行事,本来也没那么多规矩。
“叔啊,这个事情难啊,我和龙大哥闹了半辈子了,还能睡一个被窝?这实在是太难了,再说我说好听的算是守寡,说不好听的,是个寡妇,龙大哥没成过亲,怎么也得娶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啊,我哪里配得上啊?!这也太难为龙大哥了。”林中燕脸红的说着。
“大妹子,你不用这么说自己,谁敢瞧不起你林中燕,十里八乡去打听去,哪个不知道你林中燕的名号。”龙四海说道。
“燕子,行了,我知道,这都不是事儿。四海的主我还能做,你是瓢把子,他也是瓢把子,四海可从来没有嫌弃过你是寡妇,再说他都多大了,还想咋的,我看你们真合适,四海,你如果觉得燕子行,我看你们赶紧合计合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林中燕女中豪杰,又是吃一碗珍珠闪的,配你绰绰有余!”龙百万把话直接挑明了。
林中燕这个臊得慌啊,男女之事这个时候提出来,让她真没想到,老爷子能这么把话说透。
“叔啊,这事情哪儿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头一条,林当家的是个女流,人家可在乎从一而终,这二一条,我和林大当家的,火拼多少回了,我个爷们儿没事儿,说放下就放下了,人家未必不记着咱们的错,这第三条,男女之事哪能说行就行了。这需要点时间。”龙四海说道。
“需要时间?哈哈哈,你个混小子,你他妈说啥都行,需要时间个屁,等着你80了,你给我娶个媳妇我看看。你还想等啥,我说不好听的,咱们绿林人,脑袋挂裤腰带上,哪天没了都不好说,还等着你娶妻生子?他妈等了多少年了,嗯?你有个长头发吗你?今天我还把话撂这儿了,你要是娶老婆,就得娶燕子,别人我不同意,除非我死了你爱咋咋的。”龙百万把脸一抹扯,说道。
“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人家林大当家愿意吗?光咱们有想法没用啊。”龙四海也说不明白了。
“燕子可从来没说不愿意,也没把这个话说死了,之前咱们两家因为这个事情,那个事情,确实没办法接触,如今咱们两家合窑儿了,还咋的,多接触就行了,你不知道他深浅,她不知道你长短,怎么能在一块?人都有感情,处长了不就行了,以后多来多往。她知道你的好,你晓得她的好,一好嘎两好,不就成了吗?你个榆木脑袋,我真是急死了。”龙百万骂着龙四海。
“哈哈,叔,来,咱们先吃饭喝酒,这个事情急不来。龙大哥和林老当家的事儿,他们自己合计吧,能在一起,固然是好,如果没有缘分,咱们一样办事情,该来往咱们照样有感情,来喝酒!”海蛇一看场面一度尴尬,赶紧打圆场。
这个事情把龙四海和林中燕整的挺不好意思,赶紧端起酒杯一起喝酒。
酒席间再次推杯引盏,别说,龙百万这么一整,龙四海和林中燕这眼神一对上的时候,都觉得脸红不好意思,龙四海给林中燕敬酒也是身上就感觉哪里和原来不太一样,觉得不痛快。林中燕也是,平时说话都是有啥说啥,今天对着龙四海,反而觉得害羞起来。
男女荷尔蒙的作用就这么明显,酒席散去,龙四海带着自己的人回到东盘山寨,龙百万被妥善安排在海蛇房间的附近,这里离着酒井丸子医生比较近万一有个什么状况可以及时照顾。
林中燕回到房间,是怎么都睡不着,第一是担心儿子是否有情况,也不知道白虎现在到了新民没有,第二是龙百万这个红娘,已经做了好几回了,一直想让自己和龙四海婚配,她知道,龙四海这个人为人豪爽,是个人物,而且在绺子里不算跋扈,苦出身,人还不错,自己已经有了儿子,守寡这么多年了,她太知道这个寂寞的苦了,但是又能如何,自己是胡子,那个好人家的儿子敢娶个胡子头儿做老婆,她早就打消了这个年念头,如今被龙百万再次提起,好像触动了她身上什么开关,脑袋里一直想着这个事情,久久不能平静。
“龙四海,现在还是个小伙子?以他的身份没碰过娘们儿?不可能吧,不过真是没成过亲,他身材魁梧,为人豪爽,和我干了这么多年的仗,还能睡一个被窝?这不是做梦吧?”林中燕心里想着,一会儿脸红一下,一会儿心跳一阵。想着男女之事,挨过了漫长的夜晚。
海蛇回到房间,因为喝了酒了,想洗洗脚,赶紧休息,最近事情也不少,白天真挺累的,还得提防小鼻子回来报复,他是一直绷着一根弦。外面的岗哨都按照现代的战争的打法安排一个明哨一个暗哨,还有变化的口令,防止有人摸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海蛇心说这么晚了,能是谁呢?
“谁啊?”海蛇问道。
“是我,丸子!”酒井来了。
海蛇心说,这个女人这么晚了,想干啥呢?头几天山本的事情差点把她吓着,估计心里面肯定有个大疙瘩,既然有事情,来吧,看来自己不但得做团长,还得做个政委。有啥心里活动还得问自己。
“哦,进来吧,我洗脚呢。不方便开门,门儿没锁。”海蛇也不忌讳,自己个老爷们儿洗脚还怕人看吗?
吱嘎一声,门开了,酒井进来了,海蛇一看和这个酒井明显消瘦了很多,不过人整理的非常干净,头发梳理的非常有条理,身上衣服也是一个褶都没有,她慢慢走到海蛇面前。
“大当家的,打扰了。”酒井依然是90度鞠躬,表示这么晚打扰不好意思,先道歉。
“酒井,你好点了吧。”海蛇上次带着他去看山本,结果山本发狂,差点把她掐死。这几天了,应该没啥大问题了。
身体是没问题了,但是心里估计难以平复。
“大当家的在洗脚,我来帮你吧。”酒井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着就跪下身来。伸手就要给海蛇洗脚。
“唉,不用,我自己来……”海蛇赶紧把脚往回缩,结果酒井伸手就拉住他的脚,重新按在盆里。
“大当家的不用害羞,我愿意给你洗脚。来,放松。”酒井说着,用手开始在海蛇的脚上洗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酒井怎么突然好像变了一个人,这可是东洋女人,都说东洋女人贤惠,但是那可是对自己人,对待大清的人,可从来没那么客气过,如今这个酒井竟然跪下身来,给自己洗脚,这个事情让人无法理解。
海蛇也没办法了,只能随着酒井的意思让她洗,别说这个酒井的手非常柔软光滑,在脚上的感觉真是好极了,海蛇这个舒服啊。但是马上他就清醒过来,心说,不对,酒井这个行为反常,事出反常必有妖,肯定酒井心里有事儿。
“酒井,你这么晚来找我,有啥事儿,说吧。”海蛇直接问道。
这个时候,酒井一边洗着脚一边流下眼泪,哭着说道:“大当家的,我本以为,东洋人才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民族,但是我错了,看着自己的同胞在你们这里,不说救我,还要把我置于死地,而且这还是我曾经想要厮守终生的人。虽然你们把我抓了,不但没有难为我,还对我挺好,尤其是你,作为大当家的,就事论事,对我是百般关心,我酒井就算是个石头,心也热了。这几天我想了很久,以后大当家的不用给我准备大米饭了,你们这里有啥我吃啥,有啥我穿啥。我和你们一样,只要你们把我当成一家人就行了,我再也不会有任何回到我们东洋那里的想法。”酒井留着泪把话说了。
“你,真是这么想的?”海蛇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当家的,我虽然是个医生,但是首先也是个人,东洋人对我怎么样我已经太清楚了,他们已经被野心占领了心神,连自己的同胞都不惜牺牲,这样的地方我回去干啥?我痛恨战争,痛恨死亡,因此我已经下定决心,以后留在这里,反对战争!有杀戮的地方就有我,我来救人!”酒井成了反战人士了,在这当时也算是进步思想。
“好,酒井你有这个想法我很高兴,放心,你本来就是我们的一份子,当然,从此会更加的亲近。这样,今天听了你话,我也很有触动,作为东洋人告别家乡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过日子的确是难为你,如果你愿意回去,做医生也好,回国也好,我给你安排。”海蛇心说这个人留着也是有点残忍了。
“呜呜,大当家的,你又嫌弃我了吧,我可以给你们治病,真心真意的。不要让我回去,我回哪里?哪里都不要我了,回去就得死啊!”酒井哭的更厉害了。但是手没停,依然在给海蛇洗脚。
“嗨,好了,从今天起,就在我们绺子,就是我们的一员,一家人,行不行?我们条件艰苦,你多担待。”海蛇心说,这个山本真行,竟然把自己的老婆要弄死,现在好了,人家死心塌地的在这里不走了。
“谢谢大当家的,我还有个请求,我想改一个中国人的名字。我既然和你们是一家人就不要不一样。”酒井连名字都想改,可见她对战争的痛恨。
“这个,行啊,你想叫啥?”海蛇心说这个简单。
“我想叫做王秀儿。”酒井一说这个话,海蛇心里一激灵。
“啥?你说叫啥?”
“王秀儿!”酒井说道,很坚定。
“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海蛇问道。
“我觉得姓王的人多,比较好记,而且普通,秀儿是美丽的意思,女孩都喜欢好看。所以叫做王秀儿。”酒井解释道。
“啊,不行!”海蛇反对道。
酒井不知道王秀儿对海蛇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一个名字而已。”酒井纳闷人,心说一个名字叫啥不行。
海蛇心里这个难过,酒井一提这个名字,他又把王秀儿给想起来了,真是世事难料了,无巧不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