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鼻子吃了哑巴亏,可是松下武夫并不觉得难过,这些钱基本都是抢来,搜刮来的,下次再去平了北山不就行了。他也没把海蛇放在眼里,土匪而已。
之所以他要救宫本,因为宫本比他大不说,曾经在一个学校念书,对松下挺好,这次派来东北,没想到差点见不到了。
再说刘一手到了哈尔滨,着手去看工厂,经过几天的摸排,终于确认了一家相对合适的工厂,不过这个工厂有俄国人的股份,机器设备都是进口的,是用来制造金属配件的,因为之前俄国和小鼻子一战输了,很多俄国人离开了中国,这个工厂虽然在中国,可是这个俄国人正想退出中国,所以打算出手。另外一个股东是中国人,是当地一个买办,关系还挺硬,手眼通天,所以刘一手一去,这个人立刻就知道他的目的。
这个中国人叫做周万福,今年大概50岁挂零,个头挺高,身体挺胖,大脑袋挺肥,说话粗声粗气的。周家在当地有一号,他爹周九华,有个外号叫做周百万,说曾经做个一笔巨大的买卖,一笔就赚了一百多万大洋,他爹去世以后,把家业交给了他的独子周万福,周万福打小和他爹学做生意,而且这里离着俄国比较近,所以做贸易通商,走货非常在行,和镖局,当地政府,周边的土匪都比较熟悉,这个工厂叫做周记加工厂,专门制作一些银器,铁器还有中国的一些东西,都是俄国,德国和英吉利进口的设备,非常先进,产品出口到欧洲和俄国,近几年战乱四起,俄国人买卖大不如前,小鼻子大鼻子争夺势力,他也深感安全的重要,俄国股东想要撤离,他心里更是觉得这棵背靠的大树就要倒了,现在生意不行,想要撤出可是血本无归,如今是骑虎难下,正想着如何再去找个靠山维持生计。
就在这个时候,刘一手到访,他的身份是奉天军工厂技术工程师。
老周正在工厂里喝着茶水,想事情,外面伙计来了。
“掌柜的,外面有个先生想拜访您,说是从奉天来的工程师,姓刘。”
“奉天?”周万福眼睛一骨碌,心说和奉天素无往来,那可是张小个子的地盘,这个人是他的人,难道是要和我做生意?还是另有所图?
周万福没有立刻去见他,“你把他让到里屋,好水好茶伺候着,就说我在忙点事情,一会儿就到。”周万福也是个老狐狸。
“好的,掌柜的。”伙计出去了。
来到刘一手这里,伙计挺客气,“刘先生,我们掌柜的正在忙点事情,怕怠慢了您,请随我到里面先喝口茶,稍候片刻,掌柜的忙完了,片刻就到。”
“有劳兄弟了。”刘一手跟着伙计来到一间屋子,推门一看,里面金碧辉煌,都是欧式装修,沙发,茶几,红色绒布包面,棚顶挺高,典型的俄国风格。里面咖啡壶,咖啡杯,雪茄,一应俱全。
刘一手也没想到,自己在奉天也没见过这个,一个工厂的接待室就有这么大的排场,豪华阔气。想必这个老板是个讲究人啊。
落座后,伙计给沏茶,倒水,摆上茶点,水果,干果之类,然后说道:“刘先生,有什么需要您招呼一声,我就先出去了,您稍等片刻。”
刘一手谢了伙计,心说等会儿吧,谁还没有个事情,估计在忙呗。可是没想到,茶水喝了一壶又一壶,都成大肚子蝈蝈了,老板人依然没有影子。
时间过去能有3个小时,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刘一手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伙计问道:“我说兄弟,你们掌柜的如果真的有事情,我就改日再来拜访,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劳驾你和你们掌柜的说一声。”
“先生不忙,我们掌柜当家交代了,定要留您,如果您是饿了,我们准备了饭菜。”伙计不放人。
“唉,我说,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生意归生意,你们掌柜的谈也不谈,不谈也罢,那我就回去,怎么走还不让走了?”刘一手一听伙计的话,不高兴了,心说老子也是喝过洋墨水的,在张作霖手底下干活,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也得看主人啊,这是什么意思。
二话不说,也不管这个伙计拦着不拦着,就往外走。
没想到,伙计不但不拦着,也不管他,随便他怎么出去。刘一手挺生气,顺着前路就往外走,不过他没有按照来时的路走,直径走到了工厂里面。
刘一手一看走错路了心里更是不爽,本想回头再去找路,结果看到了里面的工厂,挺大的厂房里,几个机器转动着,旁边还有不少原料,什么银锭,铁锭,好多手艺工人对成品进行着加工,还有一些成品已经摆放好,在另外一处,挺热闹。
其实,周万福的工厂根本现在没有这么红火,这是周万福做的样子,他知道如果他带着来,估计人家不一定相信,他自己走错了,闯进来,那才会让人相信,可是没想到,这个刘一手屁股还真坐得住,3个多小时楞等着,这几个工人也就不断的工作,做出一副热火朝天的样子。
这一招的确奏效了,刘一手明白人啊,他对机械是专家,一看这个机器真是不错,车床,压床,打磨机,铸造机,传送带,精度也可以,在那个时候就算好东西了。而且发现这些工人的手艺纯熟,都是成手。
“刘先生,抱歉抱歉,周某来迟,怠慢了先生,当面赔礼。”刘一手正看着,后面周万福来了,赶紧赔礼道歉。
“您是掌柜?”
“鄙人周万福,是这个周记加工厂的掌柜,刚才招呼不周,还请刘先生见谅。”
“无妨,既然周掌柜来了,那么……”
“刘先生,这里人多嘈杂,咱们进去谈吧。”周万福带着刘一手再次回到接待室。
落座之后,周万福说道:“伙计,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到了饭点儿了,刘先生大驾光临,咱们的好好招待一番。”
刘一手刚想推辞,周万福说道:“刘先生,不要推辞了,到哪儿都得吃饭,就算我刚才招呼不周给您赔礼道歉。另外,咱们酒桌上边吃边谈,不耽误事情,切莫推辞,否则就是不给我面子了。”周万福挺霸道。
刘一手是技术型人才,场面上的事情虽然知道不少,但是照比周万福这种生意场的商人差太多了。
寒暄了几句之后,酒菜备齐,俄国的香肠,牛肉,奶酪,不少外国的东西,对于刘一手来说不算新鲜,他外国留学回来的自然都见过,二人酒桌上就喝上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周万福先说话了:“刘老弟,我拖个大,叫你一声老弟,你身为奉天东北军兵工厂的工程师,到我们这里来是贵足踏贱地,有什么吩咐,尽管提,我老周能办的一定尽心尽力。”
“周掌柜,您客气了。这次我来,是要办另外一件事情,说实话,我看中你们工厂了。”
周万福本以为肯定是刘一手有什么采购的事情,或者需要加工一些比较保密的东西,没想到他这么一说,他,愣了半天。心说,想啥来啥啊,我老周命这么好吗?昨天还在想怎么把工厂出手,今天来人了,老天爷对我不错啊。
“刘老弟,您这是什么意思?”
“敢问周掌柜,是否有意向把周记加工厂转给我,钱好商量。”
周万福心说好,那就好好谈谈。“哎呀兄弟,你看我工厂这么些年了,养了好些个工人,机器设备都是一流的,另外,就算我想转出去,那边还有个俄国老板,人家未必愿意,就算愿意,如果价格太高,岂不是伤了咱们中国人的感情。”
“周掌柜,今天我就问问你这里有想法没有,如今乱世,哪儿那么容易干买卖,如果没有可靠的后背,生意不好做啊。你和大鼻子合作自然不错,不过,日俄之战之后,大鼻子大不如前,估计也想退出。周掌柜是明白人,肯定比我看的清楚,不如拿着钱做点其他比较保险。我不怕,第一我是替人办事儿,第二,张小个子的背景在东北估计也是说的上话吧,所以我想周掌柜行个方便。”
“老弟爽快人啊,这样吧,我明天和这个俄国股东聊聊,如果他同意,我没意见,放心,我一定尽力把这个事情促成,你说的的确有道理,再说咱们中国人得帮中国人不是吗?来,都在酒里。”二人说完又喝上了。
一直喝到大概晚上9点多,喝了不少,今天刘一手自己一个人出来的,林中燕一家,正好出去踩点,韩素萍说有个同学知道这里的情况,所以去见了同学,刘一手就自己出来见了周万福,结果其他人都回去,就是刘一手没回去,左等不来,右等不来,韩素萍着急了,心说,刘一手可是重要人物,所有人的核心都是他,如果他出了问题,将会影响大局。韩素萍找到林中燕说了厉害之后,刘老大和林中燕深感不妙。
这么晚了人没回来,肯定是出了问题,一打听,说是去了周记加工厂,二人把龙百万交给林成山,提着双枪骑着马赶奔周记,结果到了已经十点多了,伙计告诉林中燕说道:“刘先生确实和周掌柜喝酒,不过酒席散了之后已经走了快一个时辰了。”
“啥?”
二人觉得很吃惊,一个时辰应该到了家了,如果喝多了,倒在外面可不得了,二人开始寻找。结果找了能有3个小时,沿路都找了,硬是没有找到。回去一问,也没回来,这下其他人全都慌了神了。
林中燕和刘一手的一行人,都是乔装打扮,隐瞒身份,生怕被人盯上,可是这可是在哈尔滨,不比在海蛇的北山,尽管这几个人装的挺像,依然有人在关注着他们。
哈尔滨郊外山里,有个很大的绺子,大横把叫做洪三儿,报号惊天龙,大概也就35岁,行为做事十分狠辣,在官道上经常敢和官兵对着干,甚至抢劫大鼻子的货物,中国人走货的人自然也是非常害怕,知道的都准备好钱财,在路上孝敬这帮爷。可是刘一手他们不知道这里的道道,来到哈尔滨之后,他们就干自己的事情。
洪三儿耳目众多,地面比较熟悉,来了什么人,他们能第一时间知道,结果,刘一手和林中燕一行来到哈尔滨的第二天,他们就知道有人在盘路子,好像是对工厂感兴趣,应为周家走货出身,常和土匪打交道,所以刘一手进了周家,踩盘子的小头头叫做常顺飞,报号飞毛腿,个头挺高,精瘦,25岁上下,身体非常好,据说整个绺子没人能比他速度快,所以得了个飞毛腿的称号,这个人不但身体好,脑子也灵,刘一手的来意经过几天的摸排,一串起来,看来是来做生意的,收工厂没有个百八十万的,不可能,这可是个大买卖,所以第一时间安排了撩水的兄弟监视,另外打算找个夜神人静的时间下手再说。
到了晚上9点多,刘一手告别了周万福,喝得不少,心说舟车劳顿好几天了,总算有了收获,明天如果有了信儿了,这个事情就办成了。心里挺高兴,不过不胜酒力,干脆叫个脚皮,坐车回去比较保险,所以他叫了车夫,坐上车,谈了价儿,往林中燕等住处赶奔,结果,着了道儿了。
这个车夫正是洪三儿手下的飞毛腿——常顺飞,他掐准了刘一手的时间,如果喝酒趁着酒劲儿把他拉到没人地方放倒带回,如果不行就让兄弟们接应再做打算,结果刘一手出来正中他下怀。
拉着他,飞毛腿是飞快的跑着,这个不稀奇,脚皮练的就是脚力,车夫身体都很好,所以刘一手开始并没有在意,可是,这个酒可是越来越上头,他迷迷糊糊的就赶到,前面的灯光是越来越少,四周是越来越黑,道路是越来越颠簸。
就当他打算一问的时候,他睁开酒醉的眼睛一看,四周已经空无一人,周围都是小树林,这是哪里,应该到了一处偏僻之处。
“我说兄弟,你这是走错道儿了吧,我是去……”未等刘一手说完,就见飞毛腿把车一停,口哨一吹,周围突然蹦出来能有10个彪形大汉,不由分说,上来就把刘一手给绑了,嘴里也给堵了,刘一手一身冷汗直流,酒瞬间就醒了一半儿。心说,这是遇到胡子了,自己为胡子办事儿,结果被胡子绑了,这个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