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皇宫,养心殿。
楚皇手捧奏折,一边批阅,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查得如何了?”
左手边,一名锦衣太监躬身道:“回陛下,宁王尚在崇州镇灾,全程都有暗卫的人盯着,从目前的线索来看,并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宁王府与沈府有牵连。”
楚皇放下奏折:“确信?”
太监沉声道:“老奴以项上人头担保!”
楚皇笑了笑:“尔等是朕的左膀右臂,亦是朕的眼和耳,哪有人不信任自己的臂膀与眼耳的呢。既然如此,那就把人撤回来吧,免得我那四弟心中多疑。”
“不过,此事还是颇为蹊跷,皇后怎么突然会提出让楚凝香嫁给沈浪?”
“燕国使团那边查得怎么样了?当年大哥可是有子嗣在燕国为质子的。”
太监:“燕天行指名要娶楚凝香,是因为在来之前听一位说书人说楚凝香身怀风命,他志在燕国皇位,凝香郡主又美若天仙,自然便想娶其为妻子。”
楚皇目光一凝:“那说书人呢?”
太监惋惜道:“我等寻到时,已经毙命。”
楚皇幽幽道:“那皇后又是怎么回事儿?”
太监:“皇后这边,是一名刚刚调入坤宁宫的宫女无意间提到沈小公爷名声狼藉,京城贵女恐怕不愿嫁他为妻。”
“外加上皇后娘娘对凝香郡主一直看作己出,老奴想来皇后是想亲上加亲,并未别的意思。”
楚皇轻笑一声:“宫女也死了吧!”
太监跪伏在地:“陛下息怒,老奴去晚了一步,那宫女因为私自幽会御林军按宫规被处死了!”
楚皇哈哈大笑:“好啊,好得很啊!朕的眼皮子底下,朕的皇宫,究竟还有多少人要图谋不轨?这一次是挑拨朕的大将军和贤弟,下一次岂不是要谋害朕?”
“查,无论是谁,杀无赦!”
“诺!”
……
楚京,定国公府。
沈浪正躺在吊椅上,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下意识翻身而起,摆出防御姿态,待看清楚来人时,却是松了一口气。
“老头子,你又喝酒了?”
沈剑打着酒隔:“你懂个屁,老子这是应酬,应酬懂吗?不和兵部那群臭鱼烂虾搞好关系,老子下次出征,这群鳖孙儿又指不定给老子使绊子呢。”
“你这臭小子,老大不小了,既不谋差,也不结婚,你是要翻天不成?”
沈浪白了一眼沈剑。
沈浪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打下一国,让你儿子我也当个太子玩玩,你看看人家的爹,再看看你,整天只知道喝酒,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
沈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臭小子,你给我站住,看老子不打死你!”
沈浪脚底抹油一般,闪身飞奔而走,这三年他为了跑路,网罗江湖上最顶级的轻功,别的本事没学,跑路的功夫那是练得飞起。
要不是想着这便宜老爹,他早跑了!
沈剑追了一阵,许是追累了,靠在柱子上,喘着粗气。
“我呸,她不会害我?她是为了坐稳自己的后位……别打,我承认,姑姑是为我好,可爹啊,你脑子难不成也被驴踢了不成,那皇帝老儿……”
“嘘~~关门!”
沈剑眼神瞬间恢复清明。
沈浪麻溜关上大门,从深水井中捞出一坛子桂花酒,递给沈剑,随即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说老爹,你手握三十万大军,要不咱们造反吧!”
沈剑鼓着眼:“造个屁,我沈家深受大楚天恩,以后这种事你别再说了,你再说就给我滚出家门去!”
沈浪顿时无奈,老爹不上进,他又有什么办法啊!
沈剑喝了一口桂花酒:“说吧,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你小子哪儿来的那些对子和诗词。”
沈浪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随口道:“你儿子我是天才,天才你懂吗?”
沈剑鼓着眼:“我看你是蠢材,你不是常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以为你装得很像,你以为满朝文武就你一个聪明人?”
沈浪一愣,我靠,大意了,难不成暴露了?
但紧接着,沈剑没好气地说道:“我知道,你背后有人,我也不逼你说出他是谁,但我只想告诉你,你小子之所以还能活蹦乱跳,都是因为老子给你遮风挡雨,可我总有老的一天。”
沈剑叹了叹:“你不要再浪了,马上入秋了,按照惯例蛮子又要叩边了,老子出征后,你消停点儿,你不喜欢贵女约束,咱老沈家也不是那种迂腐之人,只要身家清白,随你娶,一个不行就两个,我只有一个要求,明年开春我要抱孙子。”
沈浪:“老东西你咒我不成,明年开春抱孙子,那是你孙子吗?”
沈剑顿了顿随即哈哈大笑:“臭小子,你啊你啊,罢了,老夫不管了,你爱咋地咋地。”
话毕,沈剑摆了摆手倒头便呼呼大睡,沈浪叹了一口气,给人当儿子却有种当奶爸的感觉,闹心。
他招了招手:“冯四儿!”
“爷,有何吩咐?”
一名尖嘴猴腮的仆人躬身上前。
沈浪指着沈剑道:“找人把他抬到屋子里,盖好毛毯,别着凉了!”
“诺!”
“对了,少爷,迎春楼的林妈妈说,今儿选了个新花魁,还说等你去捧场呢。”
沈浪摆摆手,并没有表现得出太大的兴趣:“知道了!”
冯四儿躬身退下。
沈浪则看着地上的落叶发呆,三年了难不成又要三年?这种装疯卖傻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儿啊!
让老爹造反,他不造,这货就是个死脑筋,沈浪知道自己劝不过。
但一味的这样装下去,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沈浪清楚,随着皇帝对朝局掌控的深入,沈家迟早会被祭旗的。
道理很简单,当初沈家老爷子,也就是他爷爷其实支持的人并非当今皇上,而是另有其人。
只可惜那人命薄,在当太子期间突得疾病暴死,现在的楚皇才有机会上位,上位后了为了拉拢沈家,甚至不惜娶沈家女为皇后。
当然,若当今楚皇要是个不计前嫌之人,沈浪倒不至于非要装傻充愣三年以降低楚皇的戒备之心。
坏就坏在,那楚皇睚眦必报,沈浪偷偷找人问过,他姑姑又不是不能生,楚皇也不是不能生,可他姑姑就是没有龙嗣,这其中的意味儿就值得深思了。
沈浪很清楚,装纨绔依旧要装下去,但除此之外,他还得掌握点儿自保的能力。
思来想去,沈浪决定对楚京的漕帮动手,漕帮中皆是三教九流之辈,暗中拿下漕帮堂口,他和那便宜老爹,进可驻庙堂之高,退可入江湖之远,到时候真出事儿也算是有个退路。
而据沈浪所知,迎春楼便是京城漕帮青红帮的堂口之一,前不久还遇到了一些麻烦,不然也不至于急着选新花魁捞钱。
沈浪的野心不大,只要暗中掌握一个堂口,之后无论打探消息,还是跑路就方便许多了。
他简单收拾了一番,带上一沓银票,京城第一纨绔,定国公府沈浪,沈公子就此上线。
一路上,护卫开道,一双贼眼不是盯着人家少妇胸脯看,就是往少女裙底瞄,将一个纨绔败家子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爷,迎春楼,到了!”
冯四讨好般上前,沈浪掏出银子往天上一洒:“赏!”
家丁,四周的行人驻足抢夺,抢到银子之人无不高呼。
“多谢沈公子!”
“多谢沈爷!”
“爷,您长寿安康!”
……
这一幕,冯四已经见怪不怪,他们这位小公爷走到哪儿都喜欢洒银子,用爷的话来说,这叫撒币。
与此同时,迎春楼的三楼,一处雅间儿内,新晋花魁正在插花弄玉。
别误会,花是别人在给她插,玉是自己在把玩玉,一块染血的残玉。
插完花的侍女们躬身告退,旁边的风韵少妇上前:“公主殿下,那小子来了!”
新晋花魁轻启朱唇:“我说了多少次,我既然回京城,我的身份只是一名花魁,再说了,我父王在时,我也未曾有公主之名。”
少妇恶狠狠地说道:“若非那伪帝陷害,主人定登顶大宝,小姐当然是公主殿下……”
花魁摆了摆手:“打住,这一次未曾引得那伪帝猜忌,还折损了不少人手,实属亏本买卖,看来只能从沈府的小公爷入手了。”
“小姐放心,这条鱼儿,我们可是足足钓了三年,这迎春楼都是专为他而设,这一次他绝对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花魁咯咯一笑:“那就看你安排了!”
“小姐放心,这小子是个色胚,保准他离不了咱。”
风韵少妇咯咯直笑,笑得那紫色肚兜包裹的雪白上下起伏,她一路小跑下楼,拽着沈浪的手就往怀里揣,深怕冷到了。
“呦,沈爷,你可算来了,稀客稀客啊!”
沈浪狠狠刮了一眼风韵少妇。
“林妈妈,今儿这花魁,本少爷包了,你开价吧!”
林妈妈也就三十上下,五官精致,肌肤雪白,一袭紫色宫裙,更添迷人风韵。
但话音未落,一道戏谑声传来。
“我道今儿乌鸦总叫,原来是遇到你这怂货,林妈妈不必理他,今儿本少也是为苏姑娘而来。”
沈浪眯着眼,秦馗,丞相秦家的二世祖,由于秦沈两家的府邸一个在东,一个在西。
是故京城有好事之人,将二人称为东馗西浪,为上京城四大纨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