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敢相信贾瑾说的是真的,但既然贾瑾都敢这么说了,王熙凤便半信半疑,待贾瑾告辞离开后,让平儿将周瑞家的叫了进来。
周瑞家的确实是来感激王熙凤的,拿了一对花盏来送给她。
因听了贾瑾的话,王熙凤已经存疑,直接问了这对花盏多少银子。
周瑞家的也没想到,她会问价格,迟疑了好一会,才说价值十两。
王熙凤听后,略有不悦,挥手让她退下。
又吩咐平儿,派人去打听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到底和人打什么官司。
次日,便有了结果,王熙凤听到结果后,将周瑞家的送的花盏直接砸了。
原来,这冷子兴专做古董买卖,从中赚差价,这一次,有人来他这里卖一个家传古董,是个上了年头的花瓶。
冷子兴一眼就看出这花瓶少说也值五百两银子,只是表明上,却说要请朝奉鉴定鉴定。
鉴定完后,直接说这不对那不对,总之就是压价,直接压到了二十两银子。
那卖家显然不信自己家的古董竟然只值这么一点银子,于是便打算要回来,去别家卖。
冷子兴哪里舍得到最的鸭子飞走了,就拿来一个残次品还给卖家,卖家眼看着自己的东西不对,立马和他理论起来,冷子兴咬死说,卖家卖的就是这个残次品。
于是乎,便闹到了衙门里去,冷子兴就这么吃上了官司,他自知自己做了假,心里害怕输了官司,于是找到自己的岳父岳母,也就是周瑞夫妇。
也就有了前头周瑞家的来找王熙凤求助的事情。
王熙凤深知周瑞家的是王夫人身边的人,加之周瑞家的平日里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见不过小官司,一口就应下了。
借着贾琏的名义,给衙门里打了声招呼,冷子兴的官司就赢了,那卖家最终只能拿着残次品回家了。
若非贾瑾提醒,王熙凤还会以为,事后,周瑞家的给自己送来孝敬,是真心感激她呢。
得知全部过程后,王熙凤只觉得贾瑾说得没错,自己真被当成了傻子一样对待。
冷子兴转手净赚五百两,周瑞家的却只送她十两银子的孝敬。
换做此前,这事就算知道了,王熙凤也不会当做一回事,然而,听了贾瑾的话后,让她明白,这些事情眼下可能没什么,此后算总账时,肯定都要算在她头上的。
想到周瑞家的还巴巴地送来花盏,真把她当做冤大头了,因此气得直接砸了。
又将周瑞家的叫来,狠狠怒骂了一通,严令冷子兴将古董还给人家,并赔礼道歉。
周瑞家的吓了一大跳,不明白怎么好端端的,王熙凤发这么大的脾气。
以往王熙凤也办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怎么这次就爆发了?
虽不解,周瑞家的也只能一再赔罪,又让自己女婿冷子兴赶忙将花瓶还给那位苦主。
午后。
王熙凤亲自来到贾瑾这里,找贾瑾说话。
“瑾兄弟,你真是没说错,我以前只觉得,这些都是小事,随口就能摆平,还能得下人们的恭维孝敬,算是我这个少奶奶做得好。”
“可这次事情,我才明白,她们没一个真心感激我的,不过是因为,我能够替她们解决这些事情,还拿着一点破东西来孝敬我,我以前还以为她们是诚心诚意孝敬。”
“我已经让周瑞家的女婿,将古董还回去了,你看,我还需要做什么?”
只见王熙凤满脸惭愧,看着贾瑾眼巴巴地请示着,似乎将贾瑾当做救命稻草一样。
经过贾瑾的劝说,还有亲眼目睹周瑞家的将自己当做冤大头对待,王熙凤心态彻底发生了改变。
故而,她知道自己必须要及时改变才能挽回局势,在她看来,贾瑾是她现在唯一可以求助的人。
贾瑾见状,知道她已有悔悟,倒心生几分欣慰,看样子,王熙凤还是明白后果严重时,她也无力回天的。
以前,只是没人对王熙凤说起这些利害,才让她越发觉得自己做得对了。
沉默一会,说道:
“二嫂子能够及时醒悟,我觉得就已经很不错了,接下来,印子钱不要再放,妥善处理好此前因追债造成的一些恶果。”
“其次,像周瑞家的女婿这样的官司,此后坚决不能接,让她们去求别人。”
“至于公中银两亏空,直接上报二太太和老太太,就算她们觉得你没管好家里的事情,也总比此后所有人都怨你来得好。”
王熙凤认真听着,都记在了心上,待他说完,郑重回道:
“好,我都记下了,就按你说的去做。”
贾瑾听了,有些感慨,轻叹:
“二嫂子,你得看开一些,人生起起落落,实为常事,倘若老太太二太太她们,觉得你做得不好,不让你再管家,你就歇息一段时间也好。”
“我看你每日忙忙碌碌,自己身子骨没照顾好,反而落不得什么好名声,背地里还多少人抱怨你。”
“倒不如,直接交给她们去整治,我想着,过了一段低谷期,二嫂子你定能迎来更好的时光。”
王熙凤听得安宁温馨,也明白贾瑾说的什么意思,一时的跌落算不得什么,只要此后她还能爬起来,就依旧可以做得更好。
而且她也明白,贾瑾这话是预示着,此后荣国府格局会发生改变,也就是贾瑾未来会崛起,从而掌握家中话语权。
她需要做的,就是紧紧抱住贾瑾的大腿,少不得东山再起,她也知道贾瑾的脾性,当贾瑾起势时,她就不用再像现在一样,为了弥补亏空,不得不去接官司、放印子钱等。
轻轻‘嗯’了一声,算是认同贾瑾的话,贾瑾见她能够听进心里去,越发欣慰,毕竟这种转变可十分难得的。
此后,王熙凤的下场至少不会那么凄惨了。
沉默片刻,见王熙凤呆坐着,没有离开的意思,贾瑾内心微动,又对她说起一些话来。
王熙凤听得安心,凝视着贾瑾,倒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好在她很快就惊醒过来,忙移开目光,脸色微微发红,和贾瑾告辞。
目送王熙凤离开,贾瑾察觉出她的情绪似乎有些不对,却看不透是什么。
就在他深思王熙凤的情绪是什么时,见晴雯进来通禀:
“三爷,外头有人要见你,说是来报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