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凉京师以北一百多里。
两座无名山丘之间,是一大片平地,用临时砍伐的树木钉做栅栏,围成了一座巨大的营垒。这正是北莽大王子莫萨尔的二十万大军驻地。
营帐之内,毡帐林立。
旌旗招展,杀气冲天。
营寨门前,一面大纛迎风招展,旗帜上绣着一个狼头,狰狞生威。
中军大帐之内,一个身材高瘦的北莽年青汉子坐在上首,留着两撇小胡子,头戴锦帽,披着貂裘,一脸阴鸷凶悍之色,正是北莽部落的大王子莫萨尔。
莫萨尔的两边,坐着十几个北莽将领,都是容貌威猛,身躯雄壮。
先锋官巴音。
侍卫统领蒙克。
心腹爱将孟和、孟尤兄弟。
都是北莽部落万夫不当之勇的悍将,斩将夺旗,冲锋陷阵,凶悍无比。
莫萨尔王子的身边,坐着一个形貌枯槁的老头子,一双眼睛里闪烁着精明强干的光芒,乃是军师苏赫先生。
桌案上摆放着酒罐和羊肉、水果,众将大快朵颐,划拳行令,兴致勃勃。
十数名衣衫单薄的女子,神情畏惧,眼泪汪汪,穿梭帐中,给众人斟酒。
她们都是北莽铁骑攻陷定州、恒州时,掳来的大凉女子。除了少部分姿容出色的留给莫萨尔和心腹将领享用,其余的都分给了各营兵将,肆意玩乐作践,死者不计其数。
不到半个月,接连攻下了定州、恒州两座城池,距离大凉国都仅有一百多里。
不世之功,就在眼前。
众人心里都是异常兴奋。
“哈哈哈,大凉的娘们,果然比咱草原的精致好看!”
孟和、孟尤兄弟一把抱过女奴,上下其手,纵声大笑。
可怜大凉良家女子,一旦沦为北莽蛮族的玩物,任人摆布,毫无尊严。
“那定州总兵赵奕,神气活现的,还以为他是多了不起的人物,在咱大王子眼前只走了两个回合,脑袋就落地了!”巴音啃着羊腿,一脸得意的笑。
“没错!这小子至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哩。”
“恒州太守和总兵跑的比兔子还快,还不是被我们追上杀了?大凉有的是软蛋废物,怎是我们北莽汉子的对手?”
“大凉京师,就在眼前,咱们大王子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敬大王子一杯!”
“敬大王子一杯!”
“敬大王子一杯!”
众将越说越是开心,端着酒碗,一起向莫萨尔敬酒。
莫萨尔一脸矜持,端起酒碗回敬众将:“此次攻破大凉城池,全赖诸位兄弟拼命!不过,大凉京师,毕竟城池坚固,不易攻破。若是大凉皇帝能够同意我们的和谈条件,倒不如暂且回师。我二弟和使者应该快要回来了吧?”
一言说罢,众人脸上都有不满之色。
大凉京师就在眼前,唾手可得,何必和谈?
莫萨尔王子和军师苏赫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心里得意。
谈判只是一个幌子,为了的让大凉君臣放松警惕。自己假装撤军,然后杀一个回马枪!
正说话间,却见一个侍卫灰头土脸,神色慌张,急奔入帐,说话磕磕巴巴:“大王子......二王子他回来了......可是......那个......”
“混账!我二弟怎么了?”
莫萨尔拍案而起,心里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二王子死了!”
那侍卫的声音在颤抖,仿佛大白天遇到了厉鬼。
莫萨尔面色一变,带着众人飞步出营。来到营寨门口,发现已经聚集了很多北莽将士,脸上均有愤怒之意。
十几个萎靡不振的使者,缩头缩脑,站在路边。
一辆马车拉着一个长形的竹筐,停在门口。
莫萨尔心里一阵冰冷,上前拽开竹筐的盖子,只见二弟巴图尔赤身露体,躺在竹筐内,面目狰狞,瞪着一双怪眼,死不瞑目。腰眼处,一道深深的贯穿伤口触目惊心。
“怎么回事?”
莫萨尔狂吼。
“大凉太子秦云做的!他还给您留了一封信......”
一个使者小心翼翼的递给莫萨尔一张信笺。
“大王子莫萨尔亲启:你二弟巴图尔这个狗杂碎,非礼本太子的女人,被我一剪刀扎死了。本拟将他剁成臊子,本太子仁厚,还是把全尸送回来吧。你们北莽的使者甚是无礼,被我砍了两个,剩下的都懂事多了。你若是有种,尽快来京师城下,跟本太子一对一的单挑,若是没种,把定州、恒州还回来,带着你的狐朋狗友,滚回草原大漠去吧。此致敬礼,大凉太子秦云亲书。”
“秦云狗贼,不把你碎尸万段,我莫萨尔誓不为人!”
一瞬间,莫萨尔怒火冲天,恨不能立刻整顿兵马,一天就冲到大凉京师的城池之下!
“大王子,大凉的狗太子欺人太甚!”
“咱们出兵,给二王子报仇!”
“大王子下令吧!”
众将摩拳擦掌,精神抖擞。
莫萨尔抓起秦云的信,本想撕了泄愤,忽然心头一片雪亮。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莫萨尔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咬牙切齿。
“大王子,何意?”众将问道。
“哼,秦云狗贼真以为我莫萨尔是个粗鄙武夫,不懂兵法?这厮千方百计激怒本王子,无非是想骗我怒而兴师,轻敌冒进,他却在京师一带设下埋伏,守株待兔。本王子岂能上他的恶当!”
莫萨尔说的头头是道。
众将听了,心里都暗暗佩服:若是盛怒之下,不顾辎重粮草,贸然去攻京师,只怕落入陷阱,有去无回!大王子果然英明神武、智谋过人!
军师苏赫也是连连点头,一脸欣慰:大王子成长了。
莫萨尔下了两道命令。
一是坚守营寨,整顿兵马。未经允许,不得大举出动。
二是派出大量斥候,轻骑轻甲,往来与营寨和大凉京师之间,探听大凉军队的动向。
巴图尔的尸身,且用棺木收殓,派人送回草原。
莫萨尔的内心里,对二弟巴图尔的死并无多少伤心。巴图尔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一向关系冷淡,此人粗鄙无知,偏又野心勃勃,觊觎王位。他一死,自己倒是少了一个王位竞争者。
与此同时,大夏京师。
太子秦云在准岳父袁战的帮助下,修缮城池,整顿人马,制造复合弓等守城器械。
京师北门,秦云伫立城头,眺望北方。
烽烟未到。
杀气不远。
“太子殿下,京师内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若是北莽大军此时前来,京师必然陷落,无力抵抗。殿下不该弄险啊。”袁战叹道。
“无妨。莫萨尔多疑,看到本宫有恃无恐的样子,定然不敢前来。我们时间充足。”
秦云微微一笑,成竹在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