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寒风中,挂着灰帆的大帆船鼓荡船帆,顺风而行。
站立船头,望着远处朦朦胧胧的海岛,野望皱着眉头,微微不悦,“要不是李乂告诉我们,哪里知道这东海还有方丈岛啊!哪知道世上还有神殿啊!鹏赫知道这个小岛,却从未提过,鹏赫怕是有自己的打算啊!”
玄机子点头,“鹏赫性格心志坚定,百折不挠,又兼工于心计,深智多谋,这神殿之事牵扯甚大,不得不谨慎啊!他掩藏在方丈岛,对红罗受伤讳莫如深,很可能和神族有关,我从红罗经脉的魔气中,似乎看到了大魔神的影子!”
野望点头,“老道,当我感受到红罗身上的魔气时,马上想到大魔神了,那是我最熟悉的气息,我当年修炼魔功时,大魔神传授了我心法,这心法强大无比,却入骨入髓,只是,大魔神不是死了吗?这现身的是他的传人?”
“世间之事,哪是我等能揣度的,连众神都无法预知,何况我们这些庸俗之人那。”玄机子望着寂寥空天,“天意从来高难明,人情易老悲难倾啊!”
帆船停泊在小岛,玄机子、野望和凤尾三人向着湖心岛而去。
上岛之后,临近夜晚,天空留下一片澄明,平静的湖水如同镜子倒映着天空。野望肃立在湖畔,静静感受着天地之气,望着幽兰如镜的湖水,他的心逐渐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眼前浮现出清丽的身影,六百年前,在静静的湖畔,为妫娒最后舞剑,悲伤占据了他的心田,心不能静,抽出长剑,在湖畔舞了起来。
身影轻轻划过落叶,一回舞剑一吁嗟,月下剑影化成了条条白练。被裹在剑影中,似乎宣泄心中的苦闷和不甘,长剑越舞越快,嗤的一声,用最后的力量将长剑刺入枯树中,长剑化作蛟龙,穿透一根粗粗的枯树。
“看到最后的剑势了吗?想使出这一剑招,必须有一往无前的勇气,有身死玉碎的决心,好好领悟吧!”野望对着虚空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去。
凤尾的身影从树后缓缓走了出来,她感到自身被刚才的剑势笼罩着全身,无论自己如何挣扎,都会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凤尾还在想着最后的剑招,那一剑的风姿,她感受到了蕴含的必死决心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凤尾想拔出长剑,可刺的太深了,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拔出来。手握剑柄,想着野望的教诲,运足全身的力气,以风雷之势朝着树干径直刺去。当看到穿透树干的剑身,凤尾也觉得很是惊讶,随机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月华散落,将湖面照的如同碧玉,凤尾挥桨,独木轻舟朝着湖心岛而去。
行到半途,三人被四根直插云霄的墨玉柱深深地震撼了,究竟是多大的力量,才能采掘和打造如此巨柱,凤尾禁不住感叹,“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奇迹。”
看着沧桑尽显的巨柱,虽听李乂提起过,可依然觉得震撼,野望控制住膜拜的欲望,“那是众神的力量,岂是我们这些凡人所能匹敌的。”
看着浩瀚的宇宙,玄机子陷入追忆,金戈铁马,嘶喊冲杀声宛若响起,“当年的野穹山大战中,我见识到了神的力量,的确令人胆战。”
“世事苍茫成烟云了!让故事腐朽在岁月中,随风而去吧!”暗色苍穹也勾起了野望的思古之情,幽幽叹息,“唯有岁月,才是最伟大的仲裁者,它是最好的老师,会淘汰虚幻的强大,埋没虚伪的英雄,创造出历史的真义。”
“多少相思铭刻在岁月中,多少雄心消磨在岁月中,多少真相淹没在岁月中。”望着明月,玄机子有些无奈,随口吟唱道:“欲归家无人,望月心生寒。”
野望提议道:“当年之事,如有疑问,但说无妨。”
玄机子问道:“你们大越林联军中,究竟有几个神?”
野望摇头,“这些残神喜欢故弄玄虚,说实话,我也不知底细,不过,他们真是英俊的不得了,就连我这个俊男都禁不住赞叹。”
如此动人的传说,划船的凤尾在仔细倾听,当听到这一句,噗嗤笑了出来,不过她马上意识到不妥,就低下头去,不敢看二人投来的目光。
玄机子指着野望,调侃道:“凤尾,当年的他,年少多金爵位高,家世显赫人风流,不可知是多少女人的情郎,迷死了多少深闺少女。”
“荣华富贵总是过往的云烟,红粉佳人终是埋入土中的骷髅罢了!十三年的大战,兵革互兴,烽火连绵,多少家园成为焦土,多少生灵不得善终,造了多少杀业啊!依照大魔神的性格,定然不死不休,肯定还会卷土重来!”野望眼中浮现了迷茫,“红罗身上的发生的一切,让我感觉大魔神还活着!”
“每次用大衍之数演算这位大魔头的命运,总是无法平心静气,看衍数结果,好像是死了,好像又是没死,生死难卜,天道难测啊!”玄机子愈发凝重,“野穹山大战后,我们以为他死了,可是他成了天武士!我们以为天武士死了,说不定,他已经肆虐人间了,不知会掀起多大的风浪,引起多大的灾难那。”
野望有些不解,“野穹山大战后,就算是大魔神侥幸逃走,夺舍后成为天武士,可他夺舍过一次,难道还能二次夺舍?这天道有常,四时有序,天道怎么允许肆意夺舍?若真能如此,这大魔神就是不死之身,我等反抗又有何用?”
“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制定了世间的规则。”玄机子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道:“若你是神,会不会让自己永生不死?”
野望摇头,“若神能肆意创造规则,怎么会有人类的胜利那?”
玄机子言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才是天道!当神不可战胜时,就是命反之时,这万事万物,玄之又玄啊。”
“有道理!”野望不得不承认这点,“野穹山大战,大越林联军貌似强大,实则彼此防范,师道膺和我不过是想利用大魔神来复仇,而他也精心掩藏行踪,着力防范我们;其他各族各部又存私心,联军内部是暗流汹涌啊!”
玄机子问道:“你们是如何防范大魔神的?”
野望嘿嘿笑道:“野穹山大战时,防止大魔神偷袭我们,很多魔战士并没有派往前线,而是保护我们。若能团结对外,皇领和东国根本没有机会获胜。”
玄机子冷笑道:“和这么个大魔头在一起,你们还痴心妄想利用他?就你修炼的魔功功法,就是他控制你的手段,要不是修炼道法,又外物相助,易经伐髓,你早就疯魔而死了!实话告诉你,你们就是胜利了,也成不了中土的主宰!你们只是他手中的刀,为他南征北战,东讨西伐,注定是他的工具。”
野望凝重的点头,“以大魔神的心计,定然如此。”